“说的也是啊,军粮若是不足,还不是拿百姓食物撑下去,苦的仅有我们。”
“你们还敢在这说闲话,也不怕被巡城的军士听到?那可是——”说话的他骤然一停,哀声痛后,眼前掉落一个被羊皮包裹的石子。
旁观的三姑六婆呆愣瞧他抱头哀痛,他蹲下身再拾起羊皮,“该死的,是谁扔的东西,上头看来还写了些什么?”
他摊开羊皮,上头有着纣王的十大罪状,那条条分明让人不得不信。
“老王,你倒是说说看,那上头写些啥东西啊?”
“你不会自己看。”老王将羊皮往前递,那一大票人同时耸肩,“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不是我们不认识字,是字它不认识我们,你要我们看啥啊?”
老王终于想起,眼前这票熟识全是斗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无奈下只得举高羊皮,洋洋洒洒的准备念上一遍,当他清清喉咙才发现上头士兵们正往他看,这下只得拖着他们躲到邻近酒楼里。
“到这该算安全了,你可得说说了。”第一个人催,后头的人也跟着催,一旁酒楼内的客人还以为发生了大事,赶紧也把耳朵靠过来。
老王瞧大家伙全盯着他瞧,干脆先喝口水,再清清喉咙,准备就续才道:“羊皮上写得是纣王十大罪状:第一,纣王沉缅酒色,不敬上天,远君子亲小人,败伦丧德;第二,惨杀皇后,立妖妃妲己为后,纵淫败度,大坏人伦;第三,不顾嗣胤,忘祖绝宗,追杀太子——”
“说到第三条,那算是朝歌人民皆知的事,还记得那时太子们在午门被风刮走,文武百官反大肆庆祝,现在想想还恍如昨日。”
老王的话一被打断,他瞪向插话者,一旁众人也瞪了过去,他忙摇首保证绝不再插话,众人回头催老王续说下去。
“第四,设炮烙酷刑,贬箕子为奴,杀害杜元铣、梅伯、商容、胶鬲、比干,逼迫微子等忠臣逃避;第五,听信妲己与佞臣之言,把四大诸侯骗进朝歌,将姜桓楚、鄂崇禹剁成肉泥;第六,以炮烙堵忠臣之口,设蛇坑吞宫人之肉。”
没人插话,老王猛然一停,差点被飞来的杯杯盘盘打上脑袋,他忙再念下去,“第七,搜刮民脂民膏,造摘星楼、鹿台,设酒池肉林,穷奢极欲。”
“就是这个,使我家再无依靠,独子造楼、丈夫造台全是一去不回。”旁听的妇人一哭,人人脑中回想起那时,与家人的死别就为了这二栋废物?
老王叹一口气,再度续念:“第八,君欺臣妻,骗武成王夫人贾氏上摘星楼,逼迫跳楼以保清白,后又摔死西宫黄妃,绝了三纲更无廉耻。”
“这不就是那年元旦镇国武成王骤然发兵叛离朝歌之事,朝廷还发布通告说是武成王之错,想不到竟是用来掩盖纣王的罪过?”
“没错,你知道我刚怎停在那了吧?”老王弹下羊皮,“还有二条,第九,敲骨验髓,剖腹验胎;第十,为使自己延寿,割童子睪丸做汤,使百姓绝后。”
“那第十条害死多少孩子,至今朝歌人丁衰绝,全是为此啊!”酒楼内不少被害父母痛哭不停,十条罪状几乎条条关于他们。
老王放下羊皮,“为这等昏君,还要我们受苦多久?何不约定时间,通知亲朋好友,偷偷去开了城门,迎那周王入城?传言周王是仁义之师。”
“说的没错,谁要为昏君卖命,就约定时间召告街坊,为周王开城门。”一有第一个人回,就有第二个人赞同,一时间群情激奋,城楼是开定了。
待酒楼内客人为之一散,大伙儿努力去传诵刚听来之事,那念罪状的老王出了酒楼,悄悄来到无人处,将绑于那的正主儿放开,他仍惊慌不安。
杨戬变回自己,“不好意思啦,反正借你身份说了几句话,也没给你惹祸,别担心,我不会杀你,因为事情迫在眉梢,你可得原谅我。”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正牌老王执着答案,杨戬将那写有十大罪状的羊皮递给他,“我是周的探子,为了这事而来。”
老王看完罪状,亦气得全身发抖,趁他不注意,杨戬土遁出城,待他回神早找不着他,倒是几位街坊向他跑来,“老王啊,你把刚的第八条再念给我听听。”
没想到昔时仅顾生活的他们,今日会专注于纣王的罪状上,老王笑咧了嘴,应声跑向前去,开始在朝歌城中,免费念那十大罪状。
除他之外,朝歌城内也有几人拾获羊皮,一时间扰攘动乱隐隐而起。
杨戬任务完成退回帅营,姜尚、闻仲、黄飞虎、纪云晓正等待他的报告,一见他回来,黄飞虎最是心急,“怎样,成或不成?”
“怎有可能不成,可说是群情激愤。”杨戬大略将事情报告一遍,姜尚赞不绝口,“果然是仙人的办法好,为免有不识字的人拾起,还笨笨的随便找人念,倒不如由杨戬前往宣传,这效果算是好到不行。”
“少来捧我,闻仲的稿也起得不错,才能煽动人心。”纪云晓回捧,闻仲苦笑,“仙人有所不知,那射入城中的稿是经过姜尚整修过的。”
“当我开始念,不少人是听了暗红眼眶,看来除了前五条外,后五条简直是他们人生最痛,尤其在造鹿台、摘星楼上。”杨戬不是朝歌人,不懂那些罪状的影响,可刚在酒楼那,瞧他们声声恨不绝口,可想而知他们的痛。
“接下来再麻烦杨戬去个几次,也就差不多了。”姜尚再拿出一叠羊皮,“说完了纣王的十大罪状,也得说说武王的十大仁政,再来分析一下商、周情势与诸侯动向,顺便恐吓朝歌居民,若是攻城引发巷战的后果,难免刀兵之苦,如此一来不怕他们会不献城,求免灾祸。”
“你这样做不会太小人了?”闻仲疑惑是否真要弄到那种地步,黄飞虎倒觉得可行,“总得让那些自认能茍且偷生的,也有一种可能被杀的惊怕,不然要等到哪时才能让人心一致,同开四门献城?”
“也怕一个宣传不够,会让某些贪心人想通报官兵以图厚利,姜尚的做法也算是逼他们到极点,好以防万一。”纪云晓也同意。
杨戬听着二派意见,他也认为,“若是让那些贪图荣华的破坏计划,不如真造师叔所言,逼他们到绝地较好,而且如此煽动人心也没坏处。”
闻仲无话反驳,对于他们的意见,他哪还能说些什么,等杨戬再拿过那叠羊皮准备每过段日子就前往造谣一番,日子暂时在等待中过去。
由一开始百姓传播,到后来传到军士耳中,一传十、十传百,全城哗然,谁还愿意为此等昏君卖命?某日三更,军民齐声吶喊,大开四门迎周兵入城。
乍见城门敞开,姜尚立刻传令,“各门仅许进五万兵马,其余驻守城外,如敢妄杀百姓、擅取民间一物者,定按军法处置、绝不宽待。”
众将领命,探子更传到严守四门之外的诸侯耳中,夜入朝歌时,兵马井然有序,万民平安,毫无任何差错,大军静静包围正宫。
姜尚屯兵午门,诸侯依方位安下营寨,那时纣王人于摘星楼上,妲己、喜媚、玉石全在上头,纵使另外二人与他相处不久,可也算有份交情。
四人静静饮酒,直到喊声震天,他们瞧着远方四门皆开,周兵入城。
“如此看来,也算到了最后时刻。”纣王起身,妲己敬他一杯,“好歹你亦是纣王身份,最后的落幕当然不能寒酸。”
纣王回她一笑,再回首,鲁仁杰不经通报闯上楼来,“周兵屯于午门,与其束手待毙,臣希冀陛下率御林军背城一战,希图侥幸。”
“如卿所奏,整点御林军,准备决一死战。”纣王脱去龙袍,素衣单襟走下摘星楼,左右宫人径自围上,一路上为他穿盔带甲。
天明之前,是整军最后时限,纣王久未上战场,可手法并没生疏,等点兵齐全,他领着军队向午门缓缓行进,直到此刻,方感受到一种遗憾。
他一直很想在战场上,与闻仲、黄飞虎一同出征,却没料到今日三人同聚一处,方发现是到了君与臣对战之时,他们再不可能回到身旁。
天边的月滑向西方,微亮的天际代表一天将启,也代表战事即将展开。
即将天明,打完这一战,商也该到了终点,可纪云晓总有不安,感觉像是妲己会出事一般?他的落寞郁抑都让姜尚看在眼中。
不顾天明将展开最后一战,姜尚将闻仲、南宫适推到帅营负责后,转身拉着他回到他专用的营帐,里头仍有那张看来舒适的床。
“仙人,您在担心什么?”姜尚不爱看他这副模样,会让他以为马上就要天崩地裂外加伤亡无数,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他想着“那件事”。
纪云晓不想瞒他,“我很怕会有意外,妲己她注定是要——”
他不忍心说下去,姜尚倒没啥在乎,“那狐狸精注定要死,是吗?”
“吕望。”纪云晓望他,姜尚将他推到床上坐着,自己也跟着坐到一旁,却背对着他,“仙人,拜托你别吓我了,长久以来的悲剧,也有不少桩变成了喜剧,您何苦凭添烦恼,女娲娘娘会护着她们的,不是吗?”
“是没错。”纪云晓搔搔头,“而且你也说过不对她下手,可我心里总闷闷的,说不准会出什么事,该不会是你会出事?”
担心的目标一换,姜尚被他拉转过身,手更爬到姜尚颊上,强迫与之对视,“最后该没人伤你,可我仍是不安,毕竟魔物曾以你为目标,我怕你会出事。”
对于封神世界里一切该发生、将发生的事,他是没有蚩尤知道得多,可他在事情发生前,也是会有几分不安的预感。
像羌族遭殃的那一次,他在去完碧游宫后随及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