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到这里,又向海棠和海棠的同伴望去。海棠的同伴缓缓摇著头∶「没有,我也没有听说过。缺口的天哨,好奇怪的地名!」
一直到这时为止,原振侠仍然不知道,整件事究竟是甚麽事。一个人,假扮了一个十分偏僻地区的大祭师,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讲一件奇事,整件事有甚麽意义呢?真是怪不可言!
原振侠自然知道新几内亚是怎样一个岛,那是南太平洋上的一个大岛。西半边是印尼的领土,东半边,是独立的巴布亚新几内亚共和国。
新几内亚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地区之一,它的神秘,自然是由於它那种几乎与世隔绝式的落後所导致的。
世人对新几内亚的了解真是少之又少,尤其是位於岛中腹地的崇山峻岭地区,即使是在探险家的地图上,也是一片空白。
没有人知道,岛上究竟有多少不同的部族居住著,这些土著部落的生活,和现代文明全然无关。其中有著名的猎头族,也有几乎完全原始的穴居人──他们的生活,还停留在旧石器时代!
自然,那是指腹地山区而言,在沿海的城市生活还相当现代,而且也有机场和各种工业。这个岛最为人熟知的一件事,就是美国豪富家族──洛克斐勒家族,有一个重要的继承人,在这个岛上探险而失踪。
这次失踪轰动世界,洛克斐勒家族不知动员了多少人力物力去寻找失踪者,可是音讯杳然。传说是失踪者已被猎头族所杀,但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这样一个神秘地区,又有著各种各样在土人部落中盛行的巫术,自然有不少神秘事件。但在这个会议室中的人,难道都为了听故事而来的吗?
别人怀著甚麽目的而来,原振侠不知道,但至少海棠和她的同伴,不会是专来听故事的。
在原振侠沉思时,那个「大祭师」仍然用同样的语调在说著∶「是的,这个地名真是古怪。它的意思是,那地方四面全是山峰,不知道多麽高的山峰,围住了一个山谷,所有的山峰,形状全是向前俯倾的,几乎把山谷的上空全都遮住。那地方风又特别大,在掠过山峰和山峰之间的空隙之际,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人,在吹著一支巨大无比的哨子一样,所以这地方就叫「天哨」。」
原振侠和其他人一样用心听著,那人说得很简洁,也很生动。这样地形古怪的一个地方,有著「天哨」这样的地名,也实在相当合理。
「大祭师」继续说著∶「但是,天哨还是有缺口的,缺口是进入那个亘古以来,被隐藏著的山谷的唯一通道。那个山谷,由於四面全被山峰包围著,以致更像是一个上面有缺口的山洞。在那个山谷之中,有著进入魔鬼世界的通道,被称作「鬼界」。」
「大祭师」讲到这里,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大祭师」
作了一个手势,不让各人发问,道∶「我知道各位想提出甚麽抗议!」
各人又静了下来,「大祭师」道∶「缺口的天哨所在之处是如此隐密,我刚才又暗示过,那地方几乎是亘古以来,未被人发现过的,何以会有人知道,那所在是甚麽情形的呢?」
会议室中没有人出声,人人都在等他自己解答这个问题。他乾笑了一下,有点无可奈何的神情∶「我也不知道这个说法的来源,只知道它是早就在那里的,与天地同寿──甚麽时候有了天,有了地,就已经有了这个通道。」
当他这样说的时候,有几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是肆无忌惮的,自然是表示了对「大祭师」所说的故事感到无稽。
「大祭师」却没有甚麽反应,甚至不向笑声传来处看上一眼。但是讥嘲者显然不肯如此算数,一个带著浓重南方口音的声音大声叫∶「至少总有人见过这个通向鬼界的通道,也至少该有人到过那个甚麽缺口的天哨吧!」
原振侠循声看去,他自然也无法知道那是甚麽人。只是能看到这个人,扮成了一个西班牙的斗牛勇士,一身闪亮的衣服,看来十分眩目。
「大祭师」仍然不向那人望去,但是他却回答了那「斗牛勇士」的问题∶「是,有人到过缺口的天哨,看到了通道。在绵延不绝的蛮荒山岭之中,有「缺口的天哨」这样的地方,在那里有一个通道,全是那个人见到了之後传出来的!」
那「斗牛士」又哈哈笑著∶「这个人呢?就是你自己,大祭师?」
「大祭师」的声音仍然很平静,不过人人都可以感到,他平静的声音之中,有著极度的认真。他真是认真在讲著这个故事的,虽然直到此际为止,即使原振侠也不知道他用意何在,是仅仅替这别开生面的舞会增添一点娱乐呢,还是另有目的?
但不论如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至少他自己,深信著他所说的故事。
原振侠隐约感到一股莫名的诡异,这种感觉,使他相当不安。他说不出来是为了甚麽,或许,只是为了海棠那种几乎包含了一切的目光?他自己心中解释著,因而又令他感到一片茫然,使他又去望了海棠一眼,发现海棠和她的同伴,都十分专心地在听著。
「大祭师」略停了一停∶「这个人,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到过缺口的天哨,见到了通道的。当他走进了通道之後,他进入了鬼界,然後,他就成了世界上最具力量的人。」
另外有一个扮成了文艺复兴时期的大艺术家达文西的人,尖声叫著∶「最具说谎力量的人?」
这个人的话,又引起了一阵笑声,「大祭师」略有不安。海棠的同伴沉声道∶「要就听故事,要就请出去,怎麽连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了?」
那「达文西」辩了一句∶「听到了这种荒谬的故事,真没有法子控制自己的!」
原振侠对那些哄笑的人,也感到相当程度的不满,所以他也道∶「还是要设法控制一下!」
会议室中静了下来,静寂并没有维持多久。「大祭师」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又用他那种缓慢低沉的语调,开始说他的故事∶「这个人,宣称他所有的力量,都来自鬼界中的魔鬼所赐。在那绵亘千里的山区之中,本来有著数以百计的部落民族居住著,各自有各自的信仰,各自有各自的巫师和祭师。可是在不到一年之间,得到异常力量的那个人,在各处展示他的力量,迅速地,使所有部落都奉他为魔鬼的代表,他就成了所有部落的大祭师。」
「大祭师」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端起了面前的酒来大口大口喝著。就在这时候,一个听来十分娇俏的女声∶「天,我知道了,你讲的是流传在新几内亚岛上,各部落之间的一个古老的传说。这传说曾被巴布亚新几内亚政府的教育部,考虑收入该国规定的教科书之中,後来又被否定了的。这古老的传说,就像中国的一个美丽的女人,服食了某种药物之後,就飞往月球居住一样,在当地是人人都知道的。」
那位女士的声音很动听,也说得十分流利,可是循声看去,各人看到的却是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一望而知那是共产主义的创始人马克思。自然,那是一位女士扮成的了。
原振侠笑了一下∶「那位到了月球居住的美丽女士,名字是嫦娥。那个嫦娥奔月的故事,的确是每一个中国人都知道的。」
那位扮成了大子的女士没有再出声,显然有点为了刚才一讲话,而暴露了自己的身分,有点尴尬。
「大祭师」笑了一下∶「这位¨¨¨一定曾在新几内亚居住过,所以才知道有这个传说。自然,也知道我并没有在这个传说之上,作任何渲染。」
大家都没有出声。原振侠心想,任何传说在长年累月的转述之下,都不知曾经过多少渲染,有的,根本是神话式的,像「嫦娥奔月」就是。
「大祭师」停了片刻∶「从此之後,岛上就有了一个真正的大祭师。这个大祭师的职位,一直传了下来,每代只传一个,传到如今,已经超过了几百年。大祭师一直是岛上各部落土著最尊敬、最崇仰的人物,因为他是从那个到过缺口的天哨,有著鬼界力量的人一直传下来的。」
会议室中又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出乎原振侠的意料之外,「大祭师」忽然道∶「我的故事讲完了,不是很精采,是不是?
抱歉浪费了各位的时间。」
不单是原振侠,很多人都感到意外,「大祭师」又道∶「自然,还有一点补充,但也不会很精采,没有兴趣的可以离去!」
有很多人站了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有的人还在犹豫,但是,犹豫的结果,也都陆续离去。到最後,只剩下了几个人,包括原振侠、海棠和她的同伴,还有另外三个扮成了不同种类的人,包括那个「马克思」在内。
「大祭师」走过去把门关上,又移过一张椅子,把门顶著,不让外面的人进来。然後,才转过身来∶「各位是真正有兴趣的了?」
他讲了那句话之後,目光就停在海棠和她同伴的身上,忽然叹了一口气∶「两位要真是那一对著名的夫妇,那就好了!」
海棠的语音很镇定,可是她讲的话,却使得原振侠为之一怔。她道∶「你怎麽知道我们不是真的?」
原振侠一听,心中就「啊」地一声。她真要假冒她扮的那人,那有甚麽用意呢?
而当海棠那样讲的时候,原振侠也感到那个「马克思」像是有一个小动作,但由於原振侠不是直视他,所以不能肯定。等到原振侠向他望去之际,却又发现没有甚麽异样之处。
在听到海棠那样说之後,「大祭师」有一种异样兴奋的神情,但也是一闪即逝。他沉默了片刻,才道∶「大祭师一代一代传下来,虽然地位崇高,可是除了第一代那位之外,似乎再也没有一代,是有著甚麽特异力量的。他们的力量,只不过是由於所有部落对他们的崇敬,而产生的一种权力。权力,是人的力量,而不是魔鬼的力量。」
在会议室中只剩下了少数的几个人之後,「大祭师」讲话的速度快了许多∶「自然,历代大祭师,本身都是很有才能的人。
有的简直是医药上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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