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在心里自我安慰,可叹当时我还不知道,我生命里的出现的不但只有眼前的这些鱼、熊掌,此后还会出现鹿茸凤角、鱼翅鲍参,足够让我吃不了兜着走的……此是后话,暂时不表。
好不容易安抚了海公公,我又被守在上书房外的康亲王、索额图拦住。康亲王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直呼要再找不到我,他就要自裁以谢天下了。
而索额图看着我,半天没有一句话,眼眸里深深翻滚着一团乌云,难以言明的情愫却只能暗自咽下,只好一言不发,狠狠抱住我。
最后小皇帝按耐不住了,半个时辰前就说我回来,等来等去却人影不见。索性从上书房跑出来,亲自接我。
看见我被索额图抱在怀里,气得直跺脚,不由分说冲上来,拉开我们。
我好说歹说才劝他免了索额图延误军机之罪。
2…3沐府之争
最后小皇帝按耐不住了,半个时辰前就说我回来,等来等去却人影不见。索性从上书房跑出来,亲自接我。
看见我被索额图抱在怀里,气得直跺脚,不由分说冲上来,拉开我们。
我好说歹说才劝他免了索额图延误军机之罪。
进了上书房,小皇帝也不多说,拉我上了他那又长又宽的龙椅。
我暗叫不妙,小皇帝莫不是又要兽性大发?
谁知他却不象往日那般急色,扑在我身上,只是紧紧搂住我,脑袋埋在我的颈下。不一会儿,我胸膛处冷冷湿湿,他竟是在哭。
我轻轻唤他:“皇上?小玄子?”
他嘶哑着嗓音道:“别叫我,别动,让我抱会儿……”
我心下慨叹,对于他,我是玩乐多过喜欢,彼此耳鬓厮磨,说是情人,还不如说是上床伙伴。
而他对我,显见并不如此。他十岁登基,身边时时危机四伏,朝野内外不得安宁,别人看他,不是敬畏就是仇视。好不容易得个能够亲近说话的伴儿,他象抓到根救命稻草般,牢牢不放,心里念着想着的,只有这个人。只可惜,他所受的帝王教育,让他根本不懂得如何与人平等相处,更不懂得如何追求心仪之人,他的满腔情谊我不是不明白,但他待我的方式,很难让我认同。因此,他在我心中的地位,远远不如我的海公公,也及不上我的亲亲师傅。可能就连索额图的分量尚且重上他三分。
所以我才会义无返顾去加入天地会,虽然有些对不起他,但我终究不会永远呆在皇宫里,我想飞出去,想要自由,如果不是这里有海公公,我想我早就离开了。
但此刻,看他为了我,默默流泪的模样,哪里还象那个高高在上的小皇帝?叫我怎么忍心就此弃他而去。
不是现在,至少不是现在,我只好对自己说,再陪陪他,他也是个寂寞的人。
那一晚,我陪着小皇帝,在长椅上躺了整整一夜,也许,这是我与他唯一一次,能够如此祥和地相处。
第二天,我将早已想好的一大片谎话,如何给强人捉去,如何给装在枣子箱子运去,奸党如何设了灵位祭奠,为了等一个首脑人物,却暂不杀他,将他绑在一间黑房之中,他又如何在半夜里磨断手上所绑绳索,杀了看守的人,逃了出来,如何在草丛中躲避追骑,如何偷得马匹,绕道而归,说给了小皇帝听,说得绘声绘影,生动之至。
小皇帝听的津津有味,下令索额图带领三千兵马,随我去捉拿。
我带着人马到得天地会聚会之所,自然早已人影不见。索额图下令搜索,不久便在菜园中将鳌拜的首级和尸身掘了出来,又找到一块“大清少保一等超武公鳌拜大人之灵位”的灵牌,几幅吊唁鳌拜的挽联,自然都是师傅故意留下的。
我和索额图回到北京,将灵牌、挽联等物呈上小皇帝,小皇帝奖勉几句,吩咐葬了鳌拜的□身,命两人继续小心查察。
秋尽冬来,天气日冷一日,我总念着师傅,离开了有些时日,不知道怎么样了,忽然想起:“师傅吩咐,倘若有事,便去天桥找卖膏药的徐老头联络。虽然不一定能碰到师傅,也不妨去跟他对答一下,什么‘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倒也有趣。喂,你这张膏药要三两黄金,三两白银,太贵啦!五两黄金,五两白银卖不卖,哈哈,哈哈!”
我想到了,就立刻行动,换了衣服,凭着小皇帝给的出宫令牌,大模大样地跨出宫门,到天桥去找那徐老头。
但转悠了一天,也没看见有谁在卖膏药,我一寻思,对了,应该是沐王府那件事发了。如今徐老头或许已经躺床上了,我上哪儿去找他啊?
再一想,船到桥头自然直,也许天地会耳目众多,我找不到他们,他们说不定会自个找上门来。
于是,我放下心来,在天桥高高兴兴玩了几天。每日到下午,我就出门,常常玩到傍晚才回去,公公问我,我推说是替皇上查鳌拜余党的下落。
如此又过了好几天,我这一日到天桥茶馆中听“英烈传”,正听得出神,忽有一人说道:“借光!”
我也不在意,那人却轻声说道:“小人有张上好膏药,想卖与公公,公公请看。”我一转头,只见桌上放着一张膏药,一半青,一半红。
终于来了,我可等好几天了,连忙问道:“这是什么膏药?”
那人道:“这是除恶毒,令双目复明的膏药。”压低了声音,道:“有个名目,叫作‘去清复明膏药’。”
我看那人时,见他三十来年纪,英气勃勃,应该是顶替徐老头来的会里兄弟,于是又问道:“这张膏药要卖多少银子?”
那人道:“三两白银,三两黄金。”
按切口接道:“五两白银,五两黄金卖不卖?”那人说道:“那不是太贵了吗?”
我说:“不贵,不贵,只要当真去得清毒,复得了明,便给你做牛做马,也是不贵。”
那人将膏药向我身前一推,低声道:“公公,请借一步说话。”说着站起身来,走出茶馆。
我将二百文钱丢在桌上,取了膏药,走了出去。
那人候在茶馆之外,向东便走,转入一条胡同,站定了脚,说道:“地振高冈,一派溪水千古秀。”我心想,还来,非要对完不可了,就道:“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不等他问,先行问道:“阁下在红花亭畔住哪一堂?”那人道:“兄弟是青木堂。”我道:“堂上烧几炷香?”那人道:“三炷香!”
我点了点头,心想:“你比我的职位可低了两级。”那人叉手躬身,低声道:“哥哥是青木堂烧五炷香的韦香主?”我应道:“正是。”心想:“你年纪比我大得多,却叫我哥哥,当真要叫得好听,怎么又不叫爷爷,叔叔?”
那人道:“兄弟姓高,名叫彦超,是韦香主的下属,久仰香主的英名,今日得见,实是大幸。”
高彦超道:“本堂有一位姓徐的大哥,向在天桥卖药,今日给人打得重伤,特来报知韦香主。”
我虽然早就知道,但还是装做吃了一惊,说道:“我连日宫中有事,没去找他。他怎么受了伤,是给谁打的?”
高彦超道:“此处不便详告,请韦香主跟我来。”我点了点头。
过了七八条街,来到一条小街,高彦超走进一家药店。
柜台内坐着一个肥肥胖胖的掌柜,高彦超走上前去,在他耳畔低声说了几句。那胖掌柜站起身来,向我点了点头,道:“客官要买上好药材,请进来罢!”引着我和高彦超走进内室,反手带上了门,俯身掀开一块地板,露出个洞来,有石级通将下去。 地道极短,只走得十来步,那掌柜便推开了一扇板门,门中透出灯光。
我走进门内,见是一间十来尺见方的小室,室中却坐了五人,另有一人躺在一格矮榻之上。待得再加上三人,几乎已无转身余地。幸好那胖掌柜随即退出。
高彦超道:“众位兄弟,韦香主驾到!”
室中五人齐声欢呼,站起来躬身行礼,地窖太小,各人挤成一团。
高彦超指着卧在矮榻上那人,说道:“徐大哥身受重伤,不能起来见礼。”
我走近身去,只见榻上那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已无半点血色,双目紧闭,呼吸徽弱,白须上点点斑都是血渍,照例问道:“不知是谁打伤了徐大哥?是……是鞑子的鹰爪吗?”
高彦超摇头道:“不是,是云南沐王府的人。”
果然是沐王府,我又问道:“云南沐王府?他们……他们跟咱们是一路的,是不是?”
高彦超缓缓摇头,说道:“启禀香主大哥:徐大哥今朝支撑着回到这里回春药店来,断断续续的说道:下手打伤他的,是沐王府的两个年轻人,都是姓白……沐王府是桂王手下,咱们天地会是当年唐王天子手下。徐大哥定是跟他们争名份,以致言语失和。”
玄贞道人大约怕我不知其中因果,插口道:“韦香主,当年李闯攻入北京,逼死了祟祯天子。吴三桂带领清兵入关,占我花花江山。各地的忠臣义士,纷纷推戴太祖皇帝的子孙为王。咱们唐王在福建做天子,那是国姓爷郑家一伙人拥戴的,自然是真命天子。哪知道另一批人在广西、云南推戴桂王做天子,又有一批人在浙江推戴鲁王做天子,那都是假的真命天子。可是广西、浙江那些人为了贪图富贵,争着说道,他们拥立的才是真命天子,大家自伙里争得厉害。”叹了口气,续道:“这些年来,江湖上豪杰不忘明室,分别找了三王的后人,奉以为主,干反清复明的大业。桂王的手下拥戴桂王的子孙,鲁王的手下拥戴鲁王的子孙,那是桂派和鲁派,他们又称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