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剑眼光在展昭脸上停了一停,向五鼠施礼道:“听说五位爷回来了,我家公子特让小人来问候,还想请开封府的展大人到茉花村一聚。”说着到卢方面前递上信。
卢方接过信,仔细看却是丁兆惠的笔迹,先问候一番,后面却是写给展昭的,说今午从柳青处得知展南侠陷空岛做客,一别半载,如渴想浆,想请到家盘桓几日,不知肯光顾否。最后请卢方转交,还附了张请柬。
卢方看完,一并递于展昭,道:“展贤弟,这信原是给你的。”
白玉堂凑过头看了,道:“好多嘴的柳青,我就想丁老大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呢。这哪是问候我们,不过想请猫儿,顺便捎带我们一声。”
心念一转,疑惑道:“既是他想见人,来见便可,怎的还要人自己去?”
奉剑忙道:“我家公子说总要请到家中方显尊敬,还怕展大人不巧走了,所以命小人今天一定把信送到。说好如果展大人愿光顾敝庄,小人就回去复命,好叫公子明日早来接。”
展昭沉吟片刻,既下了请柬,不能不去一趟,再说三宝事已了,耽误一日无妨,顺便见见朋友亦是乐事。他抬头道:“白兄,我去一趟,回来咱们再说上京的事。”
又转头对奉剑说:“烦小哥回复你家公子,就说展昭既承雅爱,敢不从命,明日定去。”
白玉堂道:“好久没见丁家兄弟,还真有点想得慌。反正我凭事没有,明天就陪你走一遭。奉剑,跟你们公子说有我同去,不敢劳他来接,只管在家中等候。”
奉剑道:“谢五爷,那小人就回去复命了。”又向众人环施一礼走了。
白玉堂问:“猫儿,你可认识双侠兄弟?”
展昭道:“丁二兄见过。去秋刚入开封府,就有一案要到杭州府办,见一周姓老人有难处,恰巧丁兄也在,一起助了他。那时原就要邀我去他家,可惜我事急,抽不出空,只好作罢。丁大兄倒没见过。”
白玉堂笑道:“怪道信是丁兆惠写的。他兄弟也是性情中人,值得一交。明日你见了,好好认认,看可识得哪个是丁老二。”
展昭知道丁氏双侠乃是孪生,道:“到时还望白兄提醒,免得失礼。”
徐庆道:“展小猫,俺教你个乖,你见哪个似五弟般牙尖嘴利的就是兆惠,那个稳重随和的就是老大。”
蒋平两撇鼠须一翘,道:“三哥这法儿不行,展兄弟初次上门做客,,丁老二哪能就牙尖嘴利?”
说话间,卢夫人回来,道:“晚饭备好了,都过去吧!”
此时众人已混熟了,也不推让,一起去了花厅坐下,展昭依旧与白玉堂末座相陪。
卢夫人道:“大家都奔波了几天,酒没多备,想喝的喝两口解解馋,不愿喝的也随意。吃过饭二弟三弟四弟早些回家看看,展兄弟,大嫂看你精神不佳,后面客房已收拾干净,等会也早点儿歇了吧!”
展昭听得心头一暖,方要开口,白玉堂已抢过话头:“大嫂,哪有饭后就睡的,他还是同我一路回去,消消食方好。”
蒋平道:“你那小院,叫他睡哪儿,难不成你还睡书房?”
白玉堂道:“我那怎的?比这儿清静许多。今早还没聊尽兴,这猫就醉了,我多的是话要说,回去聊
困了就学古人同榻而眠亦是风雅快事!”
卢夫人暗笑:五弟年纪比四位兄长幼了一大截,又是文武双全,人才出众,兄长们远比不上,纵是兄弟情深,也难免有不投机的时候。难得交到个样样不输与他的朋友,性情又好,这会儿是一刻也不想分开。想着就说:“好,只要展兄弟愿随你去挤,大嫂就不管了,让你好好‘疯’雅去。”
展昭哪有意见,道:“就去白兄那儿吧,明早还要同行,方便。”
众人吃完饭,各自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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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夜风凉凉吹过,两人不急不徐走着。展昭看明月初升,想起昨夜争斗,不由微翘了嘴角。耳边白玉堂道:“今儿这月亮比昨夜还圆。猫儿,何时有兴致,找个月圆之夜,咱们再斗一场如何?”
展昭笑道:“不论白兄何时兴起,只要展昭得闲一定奉陪。”
白玉堂喜道:“一言为定!”停下脚步,举起手掌。展昭见状,也举掌迎上。“啪”的一击,两人相视而笑。
重新举步,白玉堂细看展昭脸色,月色朦胧中也瞧不甚清,因问:“你这会儿酒可醒了?方才也不见你吃什么。”
展昭道:“好许多,只是没有胃口。我从没醉这么狠过,让白兄见笑了。不知可有失礼之处?”
白玉堂道:“你都不记得了?”
展昭摇头道:“隐隐记得白兄吟了太白诗,我听得兴起弹了一曲,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白玉堂想起他当时情态,心中一叹,道:“你醉了又哭又笑,弹琴唱曲的,把我院中人都招来看热闹。”
展昭大骇,转头道:“真的?!”
白玉堂见他眼瞪得溜圆,笑道:“假的!醉了跟猫儿似的乖,就知道睡。白福还夸你酒品好来着。”
展昭这才松了口气,苦笑道:“白兄又来捉弄我。”
白玉堂道:“谁叫你这么面薄,醉了就醉了,还管什么失礼不失礼的!”
说着也就到家,见了白福,白玉堂道:“我们前面用过饭了,你叫人把洗漱水备好,再把书房那榻移
到卧室里去。”白福领命去了。
两人洗漱完毕,进了卧房,见那榻挨墙放了,被褥均已铺好。
白玉堂道:“想你也累了,歪床上去吧,我俩随便聊聊,困了就睡,随性最好。”
展昭道:“我睡榻便可。”
白玉堂道:“莫罗嗦,床上去。”说着宽衣解带,只着里衣,歪榻上去了。
展昭不能再拉他起来,只得脱衣上床。他远没歇过乏来,软绵绵的被褥围着,倦意排山倒海似的袭遍全身,撑着眼皮聊不几句,就沉入黑恬乡去了。
白玉堂说了两句不见应,斜靠在枕上看,见展昭手软垂在床沿,鼻息已是沉沉,笑道:“这猫真是累坏了”。轻轻下榻吹熄灯,钻回被窝,也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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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是习武之人,第二日绝早就起来了,少不得去练功场演练一番,各自尽兴。饭后收拾好,也不去前庄,径直到码头,叫了艘快船茉花村方向驶去。
茉花村与陷空岛不过隔了片芦苇荡,说话间即到。还没上岸,就见奉剑渡口等着,见两人来了,忙招呼。
白玉堂道:“你家公子这回倒礼数周到,我自己来时,怎没见你接?”
奉剑认识他也不止三五年,大着胆子笑道:“五爷又挑眼了,展爷这不是头一回来么。我家公子把爷看的亲兄弟似的,日常礼数倒淡了。”
白玉堂点头道:“你倒不象大爷跟前的,这般会说话,想是二爷教的。”
奉剑道:“五爷取笑了,小人头前带路。”
白玉堂道:“有我,你带什么路。先去送个信,说我们到了,叫丁老二好茶备着。”
奉剑真就送信去了,他却陪定展昭慢慢前行。
展昭见一条路平平坦坦,干干净净。两边皆是密林,中间单有引路树。树下各有一人,俱是浓眉大眼,阔腰厚背,一对一对的实在不少,心中纳闷,便问白玉堂:“这些人是做甚么的?”
白玉堂道:“这些人俱是他兄弟手下头目,为防江上械斗,轮流来站班。想是他们自幼见父亲点兵带将的眼气,弄成这样过过干瘾。”
展昭听罢道:“怎不见你们岛上弄这阵势?”
白玉堂傲然一笑:“我家自有一套戒律,不用弄这些玄虚吓人。等会到他家你就明白,他兄弟别样还好,就是好排场。”这话又有些刻薄起来。
走过树林,又有一条青石路,通到庄门。只见广梁大门,左右站立多少庄丁伴当,台阶之上,当中立两人,后面又围随着多少小童执事之人。展昭暗道:果然排场!
临近,中间那两人降阶迎将上来,倒真把展昭看得一楞。只见两人着一样的天青色绸衫,一样的高矮胖瘦,一样的长眉细目,年少英俊,实在分不出哪个是去年见过的丁二侠。
其中一人赶上两步,拱手道:“展兄,一别半载,可想死小弟了!”
展昭知是丁兆惠了,忙回礼道:“丁兄别来无恙!小弟也甚是挂念。”
说话间丁兆兰也走到近前,长揖道:“展兄愿大驾光临,令敝庄棚壁生辉,小弟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展昭忙回了一揖道:“兄台太客气了,弟愧不敢当!”
丁兆惠这才向白玉堂道:“五弟,好久不见!”
白玉堂嬉笑道:“丁兄,一别经月,可想死小弟了!”
丁兆惠一听这话,改了面皮,道:“锦毛鼠京中呆了两月,果然学了巧,会学人说话了!”那“人”字咬得特别重。
白玉堂岂是吃亏的?上前一把揪住他衣襟,道:“待我好生看看,哪里像人?”凑到脸上装模做样瞅来瞅去。
丁兆惠举手一挡,道:“远点,远点,看口水喷到我脸上!”
丁兆兰道:“二弟,展兄面前,如此笑闹,不怕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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