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日盗来书后风紧,盗匪首领荣老大拖到五日前才去交“货”,验查时对照书目,缺了一册医术。固然缺一册事并不大,只怕因此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荣老大思忖,自己手下无人有这个胆量,只有墙上挖洞的龚七是六十两白两银聘来的,难道是他做了手脚?心怀疑虑,派心腹牛二到洛阳去查。
那日在酒楼,牛二待跑堂的关好门出去,也不绕圈,道:“我是个爽快人,老弟,那书经查点少了一册,咱们老大疑是老弟喜欢留下的,叫我来问。”
龚七心惊,道:“牛二,我又不行医,要那玩意儿何用?你们莫要胡乱猜疑。”
牛二眼珠一转,道:“我又没说是医书,你怎知道?”龚七自悔食言,支吾以对。
牛二道:“老大说朋友一场,不会亏待你,那辽人许下重金收回这书,一摞纸人家出价五千白银,老大说只要你交出书来,愿五五分。”
“此话当真?”龚七听罢追悔莫及,道:“怪我一时糊涂,见府尹公子贴布告求医术,就偷偷留下了,才得了二百两银!”
牛二面色阴沉,道:“你刚才说卖给谁?府尹公子?不怕出事?”
龚七道:“是书肆转售的,没让他见我。不过,我自有办法讨回——今夜就去探探路。”
牛二佯装平静道:“老弟,晚上我同你去。给我沏杯茶,咱俩好生商量商量。”
龚七转身的当儿,牛二掏出刀就刺,龚七只来得及扭头看一眼,便倒下去。
牛二道:“黄泉路上休怪我,我这也是奉大哥之命行事。”抛刀抓过桌布擦擦手,忽听外面有人说话,脚步声渐近,毕竟心虚,刀也顾不得拾,跳窗而去。
包拯简单问明,道:“白护卫为何不一同回来?”
捕快道:“白大人从牛二口中探出鬼窟所在,正是那些盗匪老巢,请包大人派人马到东水门去,他在那里等。”
包拯喜道:“白护卫可立了大功,如能借机平了这窟,就为京师百姓除一大害!”
原来开封知县多次禀报,京城一伙强徒藏匿于地下沟渠中,抢劫财物,奸淫妇女,聚集之地自称逍遥洞,无忧窟,京中百姓皆称之为“鬼窟”。府中曾多次搜寻,无奈地下沟渠纵横,均未有果。
展昭上前一步,道:“大人,我带人去!”
包拯道:“多带些人,小心行事,务必一网打尽!”
展昭朗声道:“大人放心!”出去点了一队人马,毡笠油衣,疾驰出府,向东水门而去
………
地下洞穴内烛光昏暗,大雨无法出门,群贼聚赌正酣,几个被劫持来的女子,反剪着手坐在一角垂泪。匪首荣大掷出色子,色子在瓦盆内飞旋,群盗伸长脖子,瞪大的眼珠随着色子转动。
此时,洞口似有响动,荣大警觉,侧耳静听,立时听出似是人倒地的声音,跳起吼一声:“快操家伙!”
众盗骤然散开,各执一器,荣大挥刀打翻灯台,道:“跟我来!”壁上一推,闪身入了一条密道,众盗鱼贯跟上。
走不多远,眼前火光一闪,一支火把破空而至,插入地面,荣大等人惊得立住,就见通道弯处转出一人,俊美挺拔,手持通体雪白的长剑,凌厉的气势,竟比那火还耀眼。
常在京中混,看打扮气势哪能不知道是开封府白玉堂的,素来道中传他心狠手辣,缉凶抓贼剑下毫不留情,群盗大骇之下,转身就往回跑,荣大欲拦不及,只得断后。
白玉堂冷笑一声,道:“鸡鸣狗盗之徒,果然见不得光!”
群盗刚退出通道,眼前火光闪闪,一队捕役迎面扑来,兜头拦住,领头一人长身玉立,目光灿若星辰,似要看到人心底去,不怒自然生威,正是展昭。
荣大扭头,见白玉堂横剑立在通道入口,已是无路可逃,一咬牙,扑了过去,群盗也怪叫着扑来,双方激斗。那几个被掳的女子个个吓得圆睁着眼,粉面失色,连哭也忘了。
群盗哪是展白二人对手,搏斗很快结束,地上唉唉倒了一片。众捕役解下腰间绳索,挨个捆绑,绑完舒口气笑道:“跟两位大人办差就是轻松,兄弟们还没过几招,就完事了。”
展昭挥手示意两个捕役解去女子们身上绳索,白玉堂也走过来,两人温言安慰一番。那些女子心神稍定,挤在一处站了,方看清领头两位官爷的长相。果然最难捉摸女儿心,方脱了险境,就有了别样情绪,几张苍白的粉脸同时透出一丝羞意。
出洞回到地面,雨小了些。展昭叫人到正道拦了两辆马车,带回让众女坐上,待回府录了证词才好送回家中。那一干盗匪可没这福气,大雨中绑成一串粽子也似,被押上路。
展昭见白玉堂没有雨具,淋得水湿,就要把自己的解下与他。
白玉堂怎肯要,道:“已淋湿了,再穿这些多余,你穿了不也湿半截么?走吧!”骑马上道。展昭跟上,道:“回去叫人熬些姜汤大家喝,玉堂,你也不能例外!”神色严肃。
白玉堂透过雨丝看到他脸上真切的关心,开怀道:“好,我陪你喝,你喝几碗,我就喝几碗。”
展昭摇头无奈一笑,一抖缰绳,两人并辔跟在队后缓行。
开封府中,灯火通明。展白二人换了干衣来到堂上,荣大正犟着头,道:“小的冤枉,虽干过偷鸡摸狗的勾当,却从未行窃过昭文院,更不曾见过什么皇家藏书,望大人明查!”
包拯道:“好个刁钻之徒,人证物证俱在,尔等仍虚言搪塞,来,大刑伺候!”
衙役抬过刑具,抛在荣大等人面前。荣大缚住的手不禁抖了抖,脖子一扭,故作不屑,道:“吓唬人的东西,什么时候开封府也开始严刑逼供了?弟兄们,不要理他!”
身后的同伙可没他胆量,本就被大堂气氛,包拯黑面吓得发抖,此时见要动真格的,早魂飞魄散,一个接一个叫道:“大人我招!”“我招!”
一犯无力道:“书是别人叫小人们盗的,人也是大哥指使牛二杀的。。。。。。”
包拯问:“受何人指使?书卷藏于何处?”
一人道:“是个辽人,叫肖吉的,老大说是大客商,要以一本书千两银的价格收购,是小人们见钱眼开,想做成这笔生意够两年花消的。。。。。。书卷三日前用船只运走了。”
包拯一惊,一拍惊堂木道:“京城各门盘查严密,书是怎样运出去的?说!”
跪倒的众人抖了抖,齐声道:“大人,这小人们真不知道了,此事是大哥一手经办的。”
荣大哈哈狂笑一声:“没出息,叫人一吓就都说出来了。包拯包大人,这书怎样运出城的,就是你真动大刑,也休想从我口中得知!”
一旁白玉堂听了,嘻笑上前,道:“看来这位老大是当我们开封府拿你没办法了?”
荣大见他过来,眼皮不由一抖。
白玉堂弯下腰,在他耳边说:“你没说错,包大人是吓唬你,我到开封府这么久,还没见过这大堂上有严刑逼供的事。不过,他官家手段拿你没办法,我白爷爷可不顾及这么多。方才交手,看你武艺在江湖中也算入流,不知可听过有一点穴之术,能让你如万蚁附骨,浑身酥软,十日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荣大眼一抬,惊恐之色溢于颜表。
白玉堂睨他一眼,温声道:“或许你皮槽肉厚,不怕这个?试试可好?”
他越这样和颜悦色,荣大越是心惊,汗涔涔而下,浑身不由哆嗦起来,他本出自江湖,怎不知厉害?
白玉堂看时机已到,猛的伸指向他身上戳去,指方沾衣,荣大不由自主向后躲闪,叫道:“白五爷慢来,我说,我全说,但求五爷给我个痛快!”
白玉堂指尖沾衣不动,荣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那根玉白手指透出,穿衣刺体,浑身肌肉绷紧,一动也不敢动。
白玉堂眼光一闪,缓缓手回手道:“识相,识相,不愧是老大!”
荣大哪会不知他在讥讽自己,苦笑道:“五爷手段,江湖上谁人不知!”
白玉堂转身走回,看高堂上大人、先生、展昭都望着他,冲大家无声一笑,眨眨眼,待近了压低声音道:“这厮不经吓。”
展昭耳力强,方才听到他的说话,还道他真会那点穴术,此刻听来又不象,暗笑果然是只狡诈的老鼠!
荣大再无抵赖,交代出重金贿赂崇文院的黄少监同京西转运使,盗书运书出城是他俩帮忙,漕运司有那肖吉内线,是谁却不知,书卷三日前从汴河运走了。
包拯疑肖吉这人,追问,荣大只知道他是商人,主动找上自己问敢不敢接这笔生意,别的就不清楚了。
见再问不出来什么,包拯叫画押收监,然后连夜进宫,求见圣上,奏明案情始末。
午夜雨停,寒星寥落,马蹄答答,一队禁军乘快骑拿圣令叫开城门,沿汴河狂飙,马蹄声震得汴河的水波也在颤动。
黄湾巡检府内,巡检使高坐,两侧军校肃立。
一军校疾步迈进,屈膝行礼,双手呈上令谕。巡检使阅后,对一精干手下道:“去查四日前来的辽商货船,船主叫肖吉的,如没出海,立即扣留!”
未己,军校回禀,说船已入海两日,即使呈报海内巡检追赶,也来不及了。
渤海内,天如墨黑,巨浪翻卷。 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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