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容目光冷了几分,伸手就去推门,那家丁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片刻犹豫间,裴玉容已经领着人进了房屋。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香芝猛地望过来,还没看清来的人是谁,她就已经扑过去跪在地上痛哭起来:“爷……我错了,我再也不做那些傻事了,爷……求求你别这样对我……”
裴玉容微微弯身去扶她,香芝抬起头,见到来的人是她之后,脸上的神色瞬息万变,从意外惊讶、到痛苦失落、再到最后的愤恨交加,她一把推开裴玉容:“是你!都是你!是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你让爷锁着我!你怕我能帮的上爷会占了你的位子,所以你才初初挤兑我陷害我!一定是你跟爷说了什么,才会让他把我关在这里,也不来看我……”香芝越说越恨,整个人都有些神经兮兮的,到了最后,她的目光游移到了一旁的一把修剪盆景的剪子,忽的冲过去抓住那把剪子,红着眼朝裴玉容刺过去!
“夫人!”相思大惊失色,可就在她还没来得及抓住裴玉容的时候,已经有一道身影飞身而入,将裴玉容拉到一侧,让已经有些发狂的香芝扑了个空!
香芝转头望向忽然闯进来的男人,还要扬手去刺,一声厉喝已经传了过来:“住手!”
香芝只觉得手腕一痛,握着的剪子也随之一送,就那么掉在地上,啪的一声响。郑泽将香芝狠狠一推,她整个人便直接往后摔在了地上!
香芝愣了一愣,旋即尖叫一声大哭了出来。
郑泽阴沉着脸望向一边护着裴玉容的男人,裴玉容似乎是感觉到了郑泽的不悦,微微挣了挣,走到郑泽身边,对着沈远辉微微一福身:“多谢沈公子。”
沈远辉看了一眼裴玉容,又看了一眼郑泽,脸上的表情终归没了第一次来此时候的和颜悦色,言语间甚至带上了几分质问:“郑兄,你便是这样照顾她的?你这妾侍可真是疯得很,若不是沈某及时赶到,只怕今日郑府就该见血了。”
郑泽伸手将裴玉容扶住,对一边的下人冷冷道:“把人带到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香芝已经到了绝望的边沿,被人架走的那一刻,她还拼命地想要抓住郑泽的衣角,只是那眼泪不住的往下流,连为自己求情的话也说不完整,就这样被带了下去。
沈远辉看了面前的两个人一眼,眉眼微垂,情绪已经比刚才平静了很多:“郑兄,方才是我冒犯嫂夫人了,情况危急,还望郑兄不要介怀。”
郑泽的脸色依旧算不上好看,他淡淡的应了一声,继而道:“郑某家教不严,令沈兄看了笑话,不过内子方才受惊,还请沈兄稍等片刻,待我安置好内子再来好生招待沈兄。”
沈远辉点点头,转身出了,在下人的带领下去了前厅。
郑泽一路将裴玉容送回了她的院子,让相思去找了大夫,便陪着她坐在床塌边。
“我当他为何走了不足数月便又回来了,倒没想到竟又是来看你的……”郑泽的声音有些暗哑,他伸手抚上裴玉容的脸:“看我这位好夫人,即便已经成了亲,还能被这么多人记挂着,真叫为夫不安心。”
裴玉容似乎的确是受了惊吓,微微阖眼,语态疲惫:“阿泽,一直以来,都是你庸人自扰,我即嫁给你,便是一心一意的做你的妻子,你何苦再将那些过去的事情挖出来?”
郑泽冷笑一声:“我庸人自扰?那里告诉我,新婚之夜为何要抗拒我!?裴玉容,你一直都在骗我!你根本就是忘不了他,是啊,他是堂堂尚食令之子,而我不过是从最底下摸爬滚打起来的一一条虫,像一条狗一样跟着你,你一直看不起我,若不是你家道中落,你也不会嫁给我!你当我不懂么!?”
这些年,郑泽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些是,两人除开新婚之夜的那些不快,之后倒也相敬如宾,裴玉容身子不好,所以一直未能与他圆房,被他一直当做了她不愿与他亲近的借口。
裴玉容的脸色变得苍白,她转过头,不再说话。
大夫便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郑泽不再理她,起身等大夫来把脉。他负手踱至窗边,神色深沉,似是在想着什么。
就在这时,前厅有下人过来传话:“少爷,沈公子说他今日有要事在身,已经离去了。”
郑泽沉沉的应了一声,回头看了看正在让大夫诊脉的裴玉容,眼神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何家村里,吉祥一早就起床开始忙活自己的绣活,如意在一旁看着她精致的绣花和甜蜜的神情,忽然就羡慕起她来,拿过一个已经修好的枕头,手指在上面那对戏水鸳鸯上点来点去:“大姐,你手艺这般好,教教我吧!”
吉祥有些意外:“你啥时候开始对这个有兴趣了,我只当你就喜欢拿着大勺做饭呢!”吉祥是打趣,可如意就有些听者有心了,自从上一次何柳儿来挑衅过后,如意每每想起,都觉得程叶实在是个危险系数很高的男人,没有安全感,可是她琢磨了很久,最后琢磨出,与其说她对程叶没有安全感,不如说是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正如吉祥所说,她最擅长的就是拿大勺,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地方厉害了。如意有点沮丧,丧着丧着,就无意识的开始研究起怎么做鱼能做的更好吃。可是她终究还是不满意,如今家中已经过的好了,吉祥也有找落了,等到接下来的几件事情完成,她也能送弟妹去上学了,一切仿佛都在轨道之中正常运行,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没法子真正的安下心来。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来了人,如意赶忙出去一看,却是不认得的马车和奴仆。来人见到如意,很是恭敬有礼:“如意姑娘,刘阁老今日请姑娘过府,不晓得姑娘是否有空闲?”
刘阁老!?如意有些意外,恰好这时候,东屋传来了几声响动。如意心中了然,对来人道:“阁老邀请,如意真是受宠若惊,只是这番行头,只怕会失礼,还请小哥等我一等,待我换身衣裳。”
小哥温和一笑,立在了院子里做出一副等待的姿态。
如意走到东屋,关上了门窗。
江承烨双手环胸靠在门边,等如意一进来,他便拉着她往床榻上坐。
“刘阁老为何会来找你?”江承烨神色严肃的看着她,如意自己也有些意外,她想了想,将上一回中秋夜宴的事情回顾了一遍,江承烨越听脸色越是不好看。
等到如意说完,转眼一看,才发现江承烨正直直的看着她。
就算她再傻,此刻也能感觉到江承烨的不对劲了,她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妥?”
江承烨眼眸深沉,道:“上一回带你过去,尚且有个中秋夜宴的由头,此次有什么由头?既非大寿,亦非节日庆典,除非……”
“你如何知道不是大寿也不是节日庆典?”如意忽然发问,目光定定的看着他,仿佛是要将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挖掘出来。江承烨感觉到了如意质疑的目光,笑了笑,道:“你忘记我告诉过你商人本性?不过一个中秋夜宴,李恒才和郑泽已经挖空心思的想带你去,若是还有机会,他们怎么会毫无动作?”
如意点点头,却还是看着他的神情,继续发问:“那你刚才说,除非什么?”
江承烨并未急着回答她这个问题,且话题一跳,问道:“如意,你曾说过你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可是若你有大好的机会……比如去到汴京,你可愿意?”
李恒才和郑泽都想利用她,仔细来看,她能利用上的,便是一手绝妙的厨艺,无论是在郑家和霍云的比试还是六府夜宴皆是如此。如意早就明白这一点,只是她尚且不懂外头的局势如何,便不得而知他们究竟想让自己做什么。
可是此时此刻,听着江承烨的话,如意隐隐生出一个感觉——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却不愿让她晓得。即便他问的是她愿不愿意去,可是这话语中的语气,终究还是带上了些不情愿。
如意笑了笑:“我哪里也不去,就想在这里过些安稳的日子,我也不想要什么光明前途,没人敢欺负到头上就够了。”她话锋一转:“那你呢?既然你说的外头这么好,处处都有大把机会,你又愿意和我在这个小村子里过一辈子吗?”
江承烨定定的看着她,微微勾唇将人拉到怀里:“看上了哪座山?明日就去买了。”
买山头本是一句玩笑话,可他却记到心里了,如意笑呵呵的看着他:“当真要买?自己开不就好了!”
“谁来开?你么?”江承烨笑看着她,眼神中极近宠溺,如意当真做出一番思索的样子,摸着下巴点点头:“你与我一起开,什么时候把着周围的山都开个遍,什么时候才算完!”
江承烨认真的看着她,点点头:“好,我们两个开,开完为止。”
两人一番腻歪,险些忘记了外头等着的人。好在半盏茶之后,如意换了一身裙子,和那家丁一同走了。
马车一路行到了镇上的刘府,因着如意才来过一次,对里面的一切都不陌生,就说刘阁老夫人的那对羊脂白玉镯,还被如意和吉祥的嫁妆装在了一起。
下人一路将如意引到了后院的荷花池边。这个季节,荷花早已经开败,连着那荷叶也怏怏的立在水中,仿佛已经被严冬的初温打的没了力气。
沿着曲折迂回的桥廊走到水中央的一座亭子前,如意站定请礼。
亭间,刘阁老正在于几人烹茶,见到如意来了,声如洪钟:“呵,当真是说到就到了,几位,这位就是老夫说的那位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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