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章岚她们都没回去,就呆在吉祥家里,几个女人睡在一个屋,带着几个孩子,似乎是要把临别的话说个够。
到了第二日,宁慈竟作出了一个意外的决定——带着金玉和满堂一起离开。
对于这个决定,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如果说去到汴京能让小鱼儿读最好的书院,那么金玉满堂也是少不了的。再者吉祥她们如今已经成家,有了自己的重心,金玉再长大一些也要说亲事,满堂更是需要娶妻生子,带着他们出去走一走,开阔些眼界,也许会比留在这里更好。另外,宁慈一旦离开,这里的一切都会交由何元吉和何远全权打理,另外连城煜那边也会有新的安排,宁慈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护他们周全,保他们平安。
而在吉祥这边,又是另一番考虑。虽说宁慈与江承烨有夫妻之事,也有小鱼儿这个儿子。可是这个男人的位置太高,高到不是宁慈这样的平民女子可以攀附的到的。即便江承烨护着她,等到了那个地方,人生地不熟,有些话不能和夫君抱怨,自然得有个贴心的人陪着。
虽说同样都是姐姐,但吉祥很清楚,自从当年如意一力撑下整个家,她对金玉满堂付出的心力比之她这个大姐,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是金玉满堂,连带着她们所有的人,都一直在她的考虑和打算内,一切的一切,都为他们安排的妥妥当当。
她累了太久,应当轻松一些了才是。唯一有些受不住的,不过是一份离愁被活生生分成好几份,每一份都会是牵肠挂肚,日夜思念。
他们的行程有些急,第二日就要准备离开村子。吉祥一大早就起了,和章岚一起在后院给他们张罗行李。宁慈把她走之后的说有事情跟何远和何元吉交代了,两个人越听越觉得压力大,可是这里不仅是宁慈的心血,也是他们的心血,更是全村人生存下去的唯一源力,他们不可以失败,也不被允许失败。
相比较二人的沉重,宁慈倒像是轻松不少。江承烨为她按手活血的时候,柔声问道:“你倒是放心?这里是你的心血,你当真舍得离开?”
宁慈的回答很简单:“再不放心,有些事情,我们总要面对,总要处理。”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看着前面连绵起伏的山脉,悠远的有些飘渺,江承烨为她按摩的手微微一滞,目光幽深了几分,没有说什么。
吉祥为宁慈他们打包了很多干粮,有很多糕点都是宁慈教他们做的,还有小鱼儿喜欢吃的鱼干,金玉满堂喜欢吃的小零嘴,满满的装了一大包,吉祥还嫌不够似的,还要往里装,何元吉瞧出了不对劲,将人拦住抱在怀里,吉祥果真还是哭了出来。
小鱼儿也明白了这是个分别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爹娘,忽的走到元宝和豆豆丫丫面前,小声的说:“我会回来看你们的,你们以后也可以去汴京找我们。”
豆豆说:“可是我娘说汴京是个很远的地方,小鱼儿,你要记得怎么走回来啊。”
小鱼儿看着这群算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姊妹,默默地一点头。
吉祥的情绪有些激动,最后换成了章岚来为他们收拾。章岚红着眼睛不住的叮嘱:“你那个手,先生开的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你这几年是当家作主的,我们谁也拿你没办法,可是江承烨你给我听好了,下回回来的时候,如意的手要是还这样,我们可跟你急!”章岚说着说着,又开始威胁起一旁的江承烨。
何远也在帮忙装东西,闻言凑了过来:“就是!江承烨,你虽然是元帅,千军万马的,我们斗不过你,可是你要是再敢辜负她,我们就是一步一步走也得走到汴京把她接回来!”
江承烨自然不会因为何远的这些威胁话语有什么芥蒂,他将宁慈揽入怀中,承诺一般的说道:“我江承烨有生之年,必然倾尽全力的宠爱如意。”
无论话语真假,承诺有效长短,在这个时候,江承烨的一句话,会是让他们安心的最好良药。到最后,他似乎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我记得封先生也住在村里,为何不见踪影?”
宁慈正在为小鱼儿系斗篷,闻言淡淡一笑:“先生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么,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从前倒是个逍遥老头,只怕如今上了年岁,反倒扭捏起来,深怕这样的离别场景,躲着不出来了。”宁慈顿了顿,继续道:“再者,先生的身份,汴京才是他的归处,天涯海角,都是寄宿之地。我们如今去到的是他的归处,自然还有机会再见到的。”
话音刚落,封千味的笑声就响起来了:“哟呵,翅膀硬了就是不一样,说出的话都无情了些,老头我是那样伤春悲秋的人么!”
封千味手里拎着一个包袱,捻着他的小胡子慢慢走了进来,看也不看江承烨,照着他就将包袱扔了过去:“这是她的药,就是捏着嘴也得给我灌下去!”然后走到宁慈身边,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你这姑娘也叫人不放心,老头我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汴京,你既然去了,总得有个照应,拿着!”
一枚木牌被封千味扔了出来,木牌的材质特殊,有淡淡的香味,上头刻着一个“封”字,大致又是身份的象征。
封千味的身份,宁慈已经自己猜的七七八八。封千味生性狂放,这几年的逍遥老头做的更是无拘无束,也许汴京那个地方,即便有再重要的人,也如同他所说的一般,大抵是不会常常回去了,宁慈这样说,才是真的极力的减少离别氛围。
还没有真正涉足汴京,仿佛已经得到了许多助力,未来会发生什么,宁慈其实并不害怕。她将木牌收好,认认真真道了谢。
封千味没说什么,目光却是落在了她的右手上,原本的嘻哈不正经一扫而光,声音都变得有些沉沉的:“不偏帮的说一句,你这些年的确受了苦,早些年做厨娘是为了养家,如今的劳累还是为了养家,从前倒是还能专心致志的做些本家事情,如今却成了女商。你的手艺摆在这里,倘若当真再花些心思,必然还会有更高的造诣。那些药都是老头精挑细选,你大可放心的吃,下回再见,老头可不想见到你这副鬼样子。”
宁慈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封千味目光一偏,落在江承烨身上,终于若有似无的叹出一声气:“如今你已经身为人夫人父,有些事情,应当放下,也应当明白自己今后的方向朝着哪个,你懂不懂?”
和宁慈一样,江承烨也是沉默着点点头。
金玉满堂面对突如其来的告别,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可是两个人都不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让他们看着二姐一个人去汴京,他们也会担心,两个人不过思考片刻,便都下定决心要跟着宁慈,要一直陪着她!
等到这些都决定好了,一行人很快就将行李物品收拾好,离开新村。
一路上,金玉和满堂频频回头,眼中的不舍越发浓重。吉祥和章岚还有村里的人都一一出来送行,连王凤娇都带着杏芝来跟她们道别,看着金玉满堂不舍得神情,宁慈一人一边揽住了他们的肩膀,笑容温柔的为他们擦干净眼泪:“别难过,我们随时都可以回来。”
金玉满堂咬着唇,各自点点头。
周围风起草木动,却是在这个春暖花开的日子中不应当有的烈风,江承烨抱着小鱼儿,眉头微微一皱,他看了一眼带着金玉满堂告别的宁慈,目光幽深。
这次回汴京,是宁慈准备的马车,原本是按照计划等到宁慈他们从新村离开之后便和东桥镇的江言他们会合,再一同回京。
回到东桥镇的时候,江煦阳和江言已经在另外一辆马车上坐好,就等着他们,得知他们与家人告别自然是要耽误些时间,江言并没有过多询问。
“走吧。”都上了马车,宁慈淡淡道了一句,马车很快开始前行。
“宁慈……”江承烨将小鱼儿紧紧抱着,伸手握住她的手。从她的态度转变到爽快答应和他一起回京,江承烨觉得有些不现实,可是她现在就是真真实实的坐在他身边,江承烨心中有些感慨。
宁慈浅浅一笑,目光却是望向了窗外。
因为白日里的耽搁,真正上了马车,还没跑两下天就已经开始暗了,除了江承烨和宁慈,这是这些孩子们第一次走出家这么远,随着天色渐暗,马车里也暗暗地,外面的道路两边还有飒飒的风声,草木一时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的精怪,在夜间叫嚣,金玉满堂不由得有些害怕,连小鱼儿都要去找宁慈抱抱。
而就在不远前方的另一辆马车上,江煦阳和江言相对坐着,两人都是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官道上忽然传来许多辆马车奔跑的声音,江言微微皱眉,挑起车帘子看了一眼,原是一队马车从一旁经过,只是道路并不十分宽敞,马车一多走的一急,自然就有些混乱,江言放下帘子:“让他们先走吧。”
驾车的车夫果然停了下来,将马车靠在一旁,因为宁慈的马车跟着他们,所以他们停下来,宁慈的马车就也要停下来,等到这一队马车过去,这边的两辆马车才重新开始往前跑。
忽然,马车像是掂到了一颗巨大的石头,猛地一歪,险些翻了车!
“怎么搞的!”江言微怒,正欲再斥责几句,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有问题!”江煦阳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挡到了减压面前:“皇兄,万事小心!”
然而,江煦阳的话音还未落,一柄寒光剑就这样从马车外头刺了进来!
江言和江煦阳都是会些拳脚的,此刻两人对望一眼,一同伸脚踹向了马车门,哐的一声,马车门散作两片飞了出去,江煦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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