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萧清山又笑了起来,yīn冷无比,“你根本就活不长了,靳越,要是我是你,我可能会稍微收敛下自己的嘴。”
靳越轻笑不语,竟然没有否认,再开口,语气十分平静:“感谢萧少爷关心,在下便是死了,也是求仁得仁罢了。在下心中自有分寸,不劳你挂心。”他顿了顿,慢慢道,“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萧清山见靳越并没有否认,心下大定,慢悠悠道:“那要感谢那位脑筋不大清楚,还把灭神计划带到身边的某少爷了。”
听到萧清山故意提起“灭神计划”,靳越突地一眯眼。
“多亏他——我才知道,灵剑山庄的存在,才知道——原来五年前和我相处了那么久,穷得连一两都拿不出来的酸书生,居然是他妈的灵剑山庄的二少爷……”萧清山啐了一口气,“说什么不会武功身无分文,放他妈狗屁。我骗冷羽珏?二少爷你才是那个说谎不眨眼睛的大骗子!”
靳越的表情在大雾中瞧不清楚,良久,他的声音从白雾中传来,平静,但与刚才的调笑已经大相径庭:“小珏那里,我自有交代。但你我各自扯平,我也不需向你解释。”
萧清山见靳越冷静已失,不由笑了起来:“所以嘛,我自然知道你们灵剑山庄对灵剑的盘算——靳越啊靳越,你我好歹相交一场,我倒没想到你将会是这个下场。”他一眼往下瞥去,明知道他看不到靳越的手,也要做个样子,拉长了语调,故意刺激道,“难怪当时你肯下得了狠心如此对自己,原来你根本就活不了多久了,嘿,还省得我动手了。”
靳越沉默着。
萧清山见靳越不说话,心中不满至极,不知为何,又是一阵心头火起,转过话题冷冷道:“怎么?很意外我会知道这些吗?”
靳越终于开口:“你还知道多少?”
萧清山拉开了笑容:“你以为我为什么来这里?我还知道——你为什么不肯破这个阵!因为……这阵里面是紫羽宫的守护结界,如果这里破了,另外那边的紫羽宫所谓阵法,就不攻自破了!”
“我不会去破。你也破不了。”青衣书生冷冷道,声音终于没有了方才的柔和之意,即使隔着雾,萧清山也能感受到旁边无声压迫过来的气势,“萧清山,你动不了紫羽宫。”
说罢,声音远了,萧清山向右走一步,再碰不到靳越——
那青衣书生竟是走了,走得干脆,把萧清山一人丢在白雾中。
萧清山面对着面前的茫茫大雾,突地大笑起来,笑完了,他眯起眼睛。
“是吗?”他低声道:“靳越,你等着瞧好了。”
声音之刻毒yīn暗,让那一团迷雾仿佛也染上yīn沉的意味。
他就这样慢慢在白雾中微笑起来,冰冷无比,连带那隐隐的悲伤,也在煞气中一起消融在白雾中。
今时今地的萧清山,已非当年那个嘴硬心软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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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越在迷雾中走了许久,却依然没有寻找到红衣女子。
尽管方才对着萧清山冷静自若,但他心中却不如表面平静,倒不是因为萧清山知道的有关他的事情,而是时间拖得越久,冷羽珏便越难找。
而他,不能破阵,这就代表着他必须在这大雾中大海捞针地寻找,若是设阵人有心设困,那么更是无处可寻。
他从刚才一直到现在都极力想要劝冷羽珏离开,一方面,自然是他不想回到这里,自从他离家之后,连迟钝如南宫伤都不让他回来,他自然知道他回家的下场,另一方面,冷羽珏来这里……
想到这里,青衣书生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眸微微一眯,脚下加快了脚步。
但是就算对阵法jīng通熟悉如靳越,在迷雾中找了整整一个时辰,竟然也遍寻不见红衣女子的身影,不仅是冷羽珏,连乔瞬游和方才的萧清山也不见踪影。
——这布阵之人,显然是故意用这雾来隔开他们——特别是……靳越。
他深吸一口气,停住了脚步,突地在原地叫道:“小珏!”
这的确是个笨办法,在阵中超过五步开外,便什么都听不清楚,但若要引起冷羽珏的注意,却……也算是个有效的方法。
就这样走走停停地叫了一会儿,竟然真的有效果,走至一半,突地一只右手捂住了靳越的嘴,在他耳畔道:“书呆子,不怕引来其他人吗?”
声音中有惯有的冷漠,却也带着平时的懒洋洋的意味,若有若无地,却带着一丝疲惫。
“小珏!”靳越回身抓住冷羽珏,刚好抓到冷羽珏的右手上,冷羽珏突地猛地退身,抽开了手。
靳越微微一眯眼——刚才碰到冷羽珏的手的时候,并不是皮肤的触感,他分明碰到了布带,仔细一嗅,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猛地一沉脸——
冷羽珏的手上缠着绷带!
靳越上前了几步,声音柔和下来,却带着忧虑:“你受伤了?”
冷羽珏大手一挥,毫不在乎:“这不是重点!”她的声音慢慢兴奋起来,“重点是——我找到可以治好你手!”
靳越却没有任何兴奋之情,静静地盯着冷羽珏,开口,声音中已经带了冷意:“小珏,告诉我,你怎么受伤的?”
那声音,分明便是他生气的音调。
“我说了,那不是重点!”红衣女子不耐烦道,用右手一把抓住靳越,目光冷峻,“你必须得给我去治疗。她可以治疗你的手!”
靳越嗅到不对,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红衣女子满不在乎地抬起自己的左手:“我试了试,她倒真能接回被砍了骨头的手。”她歪着头,撇了撇嘴,“不过到现在还不能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好。”
那一瞬间,仿佛有惊雷打在自己的耳畔,冷静如靳越脑中都感到一阵晕眩,然后有一种夹杂着冰冽之气的火焰在胸膛中噼里啪啦地燃烧,几乎让他呕出血来。
靳越大怒,一字一顿:“你居然拿自己做实验?冷、羽、珏!”
他刚想说什么,突地脖子一痛,眼前一黑,然后迅速倒了下去。
他倒下去前,耳畔传来,自从相识以来,红衣女子唯一一次的叹息:“越,还是把手治好吧。我看着……难受。”
声音没有平常的冰冷,只是低沉而平静,犹如一位普通女子。V!!!
………【第八卷 第十六章 背后之人】………
() 乔瞬游摸着那三个字,突地颤抖起来,不敢再触摸下去。
苏弈之。
这三个字这么近,这么熟悉,却又那么遥远。
事隔五年,那病弱堡主的样貌都rì渐模糊,但是,提起苏弈之三个字,乔瞬游依然会像入魔一样忘记了所有。
是的,哪怕那病弱堡主的模样和回忆再怎么模糊,但是……
但是那年那rì夏口的那一场大火,却如此鲜活地燃烧在乔瞬游的心中,燃烧了整整五年,连剩下的灰烬都扎得他生疼。
那场大火中,那病弱堡主的微笑,第八卷 第十六章 背后之人他的声音,无一丝褪sè,清晰地倒映在乔瞬游的脑海中。
每rì午夜梦回,他就在血泊中,看着白衣少年微笑,轻声道:“我原谅你。”
明明是温柔的声音,明明是宽恕的话语,却犹如一声永恒的诅咒,让乔瞬游猛地惊醒,心痛如绞。
年年岁岁,rìrì夜夜,不得安宁。
乔瞬游收回了手,突地感觉一种强烈的恐慌笼罩了自己,让他几乎落荒而逃,就像面前那块碑洒满了毒药,触之即死。
方才他还自信满满,仿佛重新燃起了希望,坚定不移地确定苏弈之没有死,可是现在,他却没办法再重复一次刚才的那些话。
几个月前,在杀人庄,他还狠得下心,鼓得起勇气,疯狂地掘起那座假墓。
但是不知为何,再一次面对这五个字,他却一步一步往后退,心中那股恐慌犹如无限扩大的空洞,他从中掉下去,几乎没有一点力气挣扎第八卷 第十六章 背后之人。
但是仿佛又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让他退了三步之后,便无法动弹,只能怔怔地,望着那个方向,突地像着了魔一样,慢慢又走了回去,然后细细地摸着那块碑,一点一点地跪了下来。
他明明没有哭,但不知为何,声音却低落得犹如呜咽:“苏弈之……”
他的额头慢慢上墓碑,一股冰凉之意透了过来。不知道就这样着过了多久,久到他浑身都冰凉起来,乔瞬游才慢慢直起身子。
“……你骗我的吧。出来吧。”他突然累了,抱紧了墓碑,低声道,“我真的糊涂了。我也没力气再找了。”
“要杀也好,要怪也好,总也给我个交代。不要这样折磨我,我知道我活该,但我承认我越来越软弱,撑到现在,总觉得再也撑不下去了。”
就这样喃喃自语着,仿佛苏弈之就在旁边,仿佛这些喃语那位病弱堡主都可以听到,最后的最后,他哽咽了半天,终于,第一次承认,第一次低喃出声。
“……舅舅。”
突地,他话音刚落,旁边传来又一声大哭声,绝望得撕心裂肺。
乔瞬游就像在梦中被惊醒了一样,立起身子,慢慢地转过头去。
浓雾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瞬间散去不少,慢慢褪出方圆之地。
乔瞬游用力眨了下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一切,自己竟然就在那间木屋的后面,不远处,苏叶默然而立,而那声哭声,却是近在咫尺的白衣女子发出的。
而那女子的面容——
乔瞬游的手猛地攥紧成拳,眼神一厉,抬掌就要打去,冲她吼道:“我说过,不许易容成她!”
但那女子不管不顾,像是根本没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凌厉掌风,只是对着墓碑哭得像是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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