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骑人马慢悠悠地在草原的丘陵中时隐时现,看模样是一对中年牧人夫妻。男人骑着一匹油亮慓壮的黑马,身材高大,古铜脸色,满面虬髯,甚是威猛;女人却身材娇小,黝黑的脸色和黯淡的袍子,与她那对颇有些愁郁的眼睛甚是相衬。
前路的一个小山包后面,突然转出一群白衣骑士来,这些人个个身佩长剑,都是些精壮的汉子,正是天山派诸人,恰好与这对牧民夫妇迎面遭遇。
“两
明争暗斗 。。。
位,能打听两个人吗?”为首那个气宇轩昂的青年正是袁如笙,他勒马抱拳,拦住这对牧民夫妇,用蒙语搭话道。
牧民夫妇对视一眼,都露出意外的神情,那男子开口问道:“你要打听什么人啊?”
“一男一女,都是汉人——那男的穿一身蓝色的衣衫,有这么高,年纪和我差不多;女子穿一身白色的衣衫,有这么高,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模样!”
“啊——”那男牧民立即笑了,“你说的大概是谢轻尘和越冰莹吧?”
袁如笙一怔,他本来还有些怀疑这对牧民夫妇的,没想到对方竟会一口道出两人的名字,说真的,越冰莹的名字他倒是此即才从这牧民嘴里知道的呢!
“嗯,大哥说的不错,就是他们。那么,大哥也一定知道他们现在哪里了?”
“昨晚我们倒是还一起在阿尔斯楞家里喝酒呢,可是后来我喝得有些醉了,就回家了——他们,到哪里去了呢?我不知道!不如你们去问问阿尔斯楞他们吧?”
“那就多谢二位了!”袁如笙点点头,又问了阿尔斯楞家在哪里,一行人马就直奔阿尔斯楞家去了。
可是翻过一座小丘陵,袁如笙便勒住马,对身边一位比他年纪略长的汉子道:“孙师兄,你带小余和小齐悄悄跟上那对牧民,看看他们可有蹊跷——我们去那个什么阿尔斯楞家!”
那孙师兄孙如笠点点头,依言带了两名天山派的少年弟子拴好了马,纵起轻功,悄悄跟了上去。
袁如笙带领天山派诸人赶到阿尔斯楞家时,阿尔斯楞正和苏和忙着剪羊毛呢。
袁如笙问到谢、越二人时,阿尔斯楞竟也十分爽快地道:“他们昨晚就在我家里和我们喝酒呢——对啦,那谢兄弟看起来像个读书人似的,没想到酒量还真是好!上次必力格说的时候,苏和还不相信呢!”
袁如笙对谢轻尘的酒量可没有多少兴趣,他更关心的是谢轻尘的去向:“那么,那位谢兄弟和越姑娘现在哪里?”
“他们回家去了啊!”阿尔斯楞道,“一大早就往东南边走了,你们骑着马,应该很快就可以追上的!”
“哦,如此多谢了!”袁如笙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你们怎么会认识他们呢?好像还甚是熟悉啊!”
“你在说什么啊?!”苏和忍不住笑道,“冰莹妹妹和我们一起长大的,跟我们的亲妹妹一样——咦,我还奇怪你怎么会认识她的?以前没有听她提起过呀?”
袁如笙一怔,随即道:“哦,我师父和越姑娘的父亲是故交,从前,嗯,那个,交情很深的!”
“啊?你们认识越大叔?”苏和睁大了眼睛,“我都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了呢!”
袁如笙微微一笑:“是啊,越大叔故去很久了,我都没有见过他!对了,越夫人呢?”
“喂,你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啊?”苏和皱起了眉头,“越夫人才去世不久,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什么?越夫人去世了?真是抱歉得很,我、我——”袁如笙大为惊讶,这个他还当真不大知道,草原上这些牧人十分爱戴越夫人,尊称她为菩萨神医,可是作为江湖人士,对这样的消息可就没那么灵通了。
“喂,我说这位朋友,原来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我看呐,你师父和越大叔的交情只怕也没你说得那么好吧!”苏和冷冷地白了他一眼。
袁如笙不觉有些赧颜,但他还是又追问了一句:“那么,那位谢兄弟也是你们一起长大的么?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他?”
“你这位朋友的眼睛啊,还真是不怎么好用——那位谢兄弟从穿衣到说话,哪有一点儿看着像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样子?看在你像个迷了路的小羊羔一样的份上,就告诉你吧:他是半个月前昏倒在河边,被巴根大叔他们抬到越夫人家里的一个病人——冰莹妹妹就是为了给他找一种治病的药材,才专门陪他到沙漠边缘去的!”苏和最后又冷冷地加了一句,“我说这位朋友,越夫人在我们这片草原上,那是救了不少人命的——你要是敢做什么对冰莹妹妹不好的事,可要当心大家会像老鹰对付猎物一样把你们撕得粉碎的!”
袁如笙看看周围牧民们眼中渐渐聚集的敌意,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啦!多谢,告辞!”
袁如笙一行回到大路上时,孙如笠和小余小齐早已等候了一时。
“怎样,孙师兄?”袁如笙问道,“可有何可疑之处?”
孙如笠摇摇头道:“应该没有什么。我们跟了许久,就听那对夫妻絮絮叨叨的,尽说些什么再过几天哪只黑母牛要产犊了,还有一半羊毛都来不及剪了。两人说着说着还有些要吵架的意思,那男人抱怨说你妈妈怎么偏偏挑在这么忙的日子里生病,女人气得都快哭了,说我妈妈生病莫非还得选好日子才不被你抱怨么……”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这男人当真是没得抱怨了,估计也是心里确实着急。
“袁师弟,你们情况如何?”孙如笠问道。
袁如笙这才正色道:“我们倒也探得不少消息。依这帮牧民来说,那姓谢的乃是外乡人,到此地不过半月,现在和那位越姑娘去了东南方向——我们遇到他们的样子,应该就是往东南方向去的,如此看来,这帮牧人说的不是假话!那姓谢的,从衣饰到口音,颇似江南人,应该没有这么快就学得如此流利的一口蒙语,再说那对牧民夫妇又是往西北方向去的,如此看来,应该不是那二人乔装改扮——说不定,那两人已经往东南方向走了好远了,咱们快追!”
15
漠北神龙 。。。
天山派诸人一路打听,虽然没有追到谢、越两人,却终于在第三天傍晚寻到越冰莹家。
远远就看见那里聚集了不少人,火把照得周围一片通明。走近看时,人头攒动,竟然还是两拨人马:一拨约莫二三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服饰各异,正是太湖龙门帮诸人;另一拨却有四五十众,大多都是清一色的蒙古侍卫打扮,居中只有四五人着汉人服饰,为首的是一名中年道人,葛衫芒鞋,长髯飘飘。
天山派诸人到得跟前,才看到地上还躺着几具尸首,看服饰,有的是龙门帮弟子,有的是蒙古侍卫。袁如笙暗暗奇怪:这龙门帮和蒙古侍卫又结下了什么梁子?
“尹道长,我们本该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非要同我们龙门帮过不去?”
“卢二当家,这可不能全怪贫道吧?你们一来,不由分说就放火杀人,莫非我们就全都束手等死不成?”
“就是,你们龙门帮不好好在江南待着,千里迢迢跑这里来做什么?跑到人家的地盘上还这么蛮横,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尹不逊身后一名青年道人大声接口道。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同我家二当家讲话么?给鞑子做鹰犬就罢了,还好意思狗仗人势口出狂言?!”一名龙门帮青年弟子立即反唇相讥。
“我看你才是口出狂言吧!废话少说,咱俩比划比划!”那青年道人皱起眉头叫阵了。
“哼!那就待爷来教你两招!”龙门帮弟子自然不肯示弱,立即挺身出来应战。
卢阿水和尹不逊毫无阻拦之意,都想凭这一战略微探探对方的底儿。
于是,那两人便各持兵刃跃出身来:
一个道:“在下‘漠北神龙’座下大弟子任子叶,请了!”
一个道:“在下‘龙门帮’铁舵堂副堂主张福生,请!”
看这二人抽出兵刃战在一处,孙如笠不由笑了:“袁师弟,这龙门帮倒也有趣!”
“孙师兄,此话怎讲?”
“正主儿还没露面,他们和这尹不逊有什么好纠缠不休的?”
袁如笙撇撇嘴道:“他们啊,不过就是一帮太湖水寇罢了,鲁莽有余而智计不足——这些蒙古侍卫呢,在草原上一向横行霸道惯了,又岂能容得这帮中原武人来称大?再说尹不逊,在这漠北草原上,他本就是武林一霸,如今又依附了个什么蒙古王爷,自然不容他人来扫了自己的威风!”
“师弟所言甚是,咱们倒是落个坐山观虎斗,哈哈!”
“对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就安心等着做渔翁好了!”
“袁少侠打的好算盘,聪明聪明!”有人突然冷笑着接了一句,倒是吓了袁、孙二人一跳——定睛看时,说话者就站在五尺开外,五短身材面如冬瓜,却偏着一袭飘逸的儒生白衣,正是玉树临风!
袁如笙一怔,随即抱拳笑道:“啊,原是梅岭五绝大驾到此,失敬失敬!”
玉树临风翻个白眼,竟不再理他——袁如笙知他们性情古怪,呵呵一笑,倒也不以为意。
此时场中的形势却也渐渐紧张,那张福生与任子叶二人斗在一处,翻翻滚滚十数回合,竟是难分轩轾。
只见张福生手中大刀一摆,贴着任子叶的拂尘随势削去,正是“搏浪刀法”中一招“随波逐浪”——任子叶腰身一拧,拂尘斜斜挡开,卸去刀势,手腕一翻,拂尘顺势便往刀柄上卷去!
张福生手腕一沉,掣肘旋身,刀随身走,爆出一片光华,劈头盖脸又回旋袭至,直如掀起滔天巨浪——任子叶拂尘急旋,如一枚旋锥般直捣浪涛中心!
刀与拂尘终于绞在一处,张福生立即右手握刀回撤,左手跟着一掌击出——任子叶面上露出一个笑容,右手稳住拂尘,左手便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