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不漪看在眼里,又坐实了方才谢轻尘所言:这家伙果然出尔反尔,此时无颜再来与人家当面对质了!
谢轻尘回头看看水不漪道:“水护法,你看,我说的不假吧?他们都认了——可是,拿不拿得到东西,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还有,水护法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可是要让贵教将这些家伙阻住,绝不能让他们去为难我的朋友!”
水不漪冷冷一笑:“公子放心,你就看看我们紫微圣教的手段好了!”
她金丝软鞭挥动处,那些女子紫衣飘飘,各守其位,就变换成了数个阵势!金丝软鞭落下之时,那些女子齐喊一声,突然就从阵中飞出数枚黑色的东西,掉在侍卫群中便即爆裂开来!一时之间,惨呼声、踩踏声,人喊马嘶响成一片!
那些侍卫本来看见这帮女子,都生出轻蔑之心,还有个别猥琐些的已经出言挑逗。这一下变故猝不及防,立即便乱了阵脚。
紫微教众女齐声呼喝,一部分迎头杀上,其余部分包抄合围,可是阵势不乱,立时便只见血肉横飞,将这碧绿的草原变成了人间地狱!
水不漪坐镇中心,指挥有度。一直立马在她身边的谢轻尘,脸上显出凛然之色——他终于明白,为何当年那位大侠会一心要将紫微教铲除净尽了:这些虽是女子,却分明以军队的方法来训练,她们若杀上战场,不是十分精锐之师,只怕都难以匹敌!幸亏她们还未成气候,便被剿杀于沙漠腹地,否则必会有一场生灵涂炭改朝易代的大征战发生!时隔多年,今日又是这样,难怪那日在谢至墓前,玉树临风会那样恸哭哀叹不已!
蓦然想到父亲,谢轻尘心头一凛:紫微魔君可是父亲的死对头,今日水不漪不顾一切要将自己带走,难道——看来此去真是凶多吉少,他方才只顾了想着救莹儿他们离开,却忘了自己是天剑谢至的儿子,只怕这一回真的是生离死别了!
他抬起头来,再看战局,那些侍卫已经死伤过半,而尹不逊和巴尔思、巴音旗主他们几个正杀开一条血路,预备逃生了!
别人怎么样,谢轻尘不感兴趣,可是尹不逊这个恶贼,今日已是第三次相见,绝不可再让他逃脱了——万一他对别人道破自己的身份,那可大大不妙!
谢轻尘一念至此,蓦然飞身离开马背,就向尹不逊俯冲过去!
尹不逊听到风声,立即就地一滚,躲在了巴尔思身后。巴尔思挥动大刀,就往谢轻尘身上砍来!
“不知死活!”谢轻尘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左手一伸,巴尔思的大刀就到了他手里。等巴尔思瞪着一双错愕的眼睛倒下的时候,谢轻尘已经到了他身后!
尹不逊知道谢轻尘今日必要杀他,也不再躲闪,而是揿动机关,钢针连环射出,谢轻尘左手执刀连挥,竟将那些钢针悉数斩为两段钉在地上!尹不逊再要揿动机关的时候,却发现谢轻尘右手已经一把捏在了拂尘利刃的柄上,就听到“喀喇”一声,那三寸长的利刃竟被他从拂尘上折了下来!然后,他抬起手来,利刃在尹不逊颈中一闪,便即飘身远引!
“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尹不逊突然瞪大眼睛指着他道,可是随即他喉间一股鲜血如注般喷射而出,只有已经坐回马背上的谢轻尘,带着凛冽的冷笑,读懂了他唇齿之间最后那一句话:“蓝枭立雪,一刃断魂!”
水不漪疑惑地转脸看着谢轻尘:“谢公子,他最后说了句什么?”
谢轻尘冷冷地道:“我怎么知道?!”
“报告护法,我们大获全胜!”一女子上前报告,竟是那位柳青茶。
谢轻尘再一看,单丽如和单丽意正押着巴音旗主,推推搡搡地过来。
水不漪笑道:“啊呀,巴音旗主,多有得罪啦!”
“你们想怎么样?”巴音旗主操着不大流利的汉语,瓮声瓮气地道。
“我们也不想和旗主为难,只要把天剑交给我们就是了!”水不漪微微一笑。
“什么、天剑?我不知道!”巴音旗主一脸莫名其妙。
“谢公子,这是怎么回事?”水不漪冷冷地把脸转向了谢轻尘。
“我怎么知道?”谢轻尘一脸无辜,“怎么,巴音旗主,尹不逊没有把天剑交给你么?”
“天剑?他交给我?”巴音旗主愕然道。
“他说你让我们把天剑交给他,他就放了必力格的家人的!”谢轻尘也是一脸惊讶,“我妹子把天剑给了他,他就放了托娅大婶他们——怎么,他居然没有把天剑交给你?!”
巴音旗主愣愣怔怔地摇着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我和你女儿在一起的时候啊!”谢轻尘道,“不是你让他去找我妹子他们的么?”
“什么?我说这个狗东西那会子怎么不见了?原来他去干这件事去了?”巴音旗主恍然大悟,怒骂道,“这个不要脸的坏东西!他居然干这样的事情!”殊不知,有谢轻尘在的地方,尹不逊岂敢轻易公然露面?!
“那你知道他把天剑放到哪里去了吗?”谢轻尘连忙追问道。
“我、我不知道啊!”巴音旗主两手一摊,直急得汗流浃背。
谢轻尘低头微一沉吟,忽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水护法,还记得尹不逊临死的时候,说了句什么吗?他会不会就是在说关于天剑的事呢?”
“可是,那句话我没有听清!”水不漪无奈地摇摇头。
谢轻尘叹一口气,顿一顿又问道:“巴音旗主,这尹不逊平日住在哪里?”
“他是跟着小王爷来的,就住在我家里!”巴音旗主哭丧着脸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别的地方!”
“那就好!”谢轻尘点点头,“这样看来,天剑不是还在你的府里,就是藏在你旗主府邸的附近!”
“那么,巴音旗主,我们就去找找吧?”水不漪道,“你意下如何?”
“你说什么?”巴音旗主汉语不大好,没听懂她最后一句。
谢轻尘于是就做了翻译。
水不漪微微一笑,转向谢轻尘道:“想不到公子还会说蒙语,了不起!”
谢轻尘淡淡地道:“水护法若想学,也不是很难哪!只是你身为护法,贵人事忙罢了!”
水不漪摇头笑道:“可是要说得像谢公子这么好,恐怕也不容易!公子,请!”
谢轻尘点点头,可是水不漪只微笑着做了请的手势,却不催马迈步。
谢轻尘一怔:“水护法这是——”
“谢公子,你虽然答应随我等走一遭,可是方才我看公子身手卓绝,再说公子智计过人我也早有领教——所以,倘若那几位朋友再走得远些,恕我对公子的去留就有些不大放心了!”水不漪看着他,一脸微笑地道。
谢轻尘苦笑一下:“原来,水护法是对谢某不大放心!”
他摇摇头,跳下马来:“好吧!谁让我承诺的是束手就擒呢?”
水不漪做个手势,两名紫微教女子将他双臂拢在身后,五花大绑起来。
“公子,还能上马么?”水不漪偏偏头问道。
谢轻尘点点头,一个筋斗倒掠上马,然后稳稳地端坐在马背上,引得那些女子一片彩声。
“好身手!”水不漪眼里也尽是赞赏之色,随即她又对那两名女子指了指谢轻尘做了个手势。
这一下,倒让谢轻尘略感意外,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了,她还要做什么?
就见那两名女子分站他的马儿两旁,将一根绳子从马腹下面穿过,二女各执一端,将他的腿脚与鞍镫紧紧地绑在一起,然后她们又将绳子在他腰上绕了数圈,特意将他已经被反缚在身后的手腕紧紧地绑在腰间,这才在他身侧打了一个十分繁复的结——这样一来,等于是将他整个人紧紧地绑住不说,还将他紧紧地绑在了马上!那些绳索,柔韧结实,都是以浸水的麻绳和牛筋绞结而成,纵然他武功卓绝智计百出,此即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插翅难飞了!
谢轻尘瞠目结舌,此即惟余一脸苦笑,摇头暗叹:这条命,此番算是完完全全交在他人手里了!
“谢公子,请了!”水不漪显然十分满意,牵起两匹马儿的缰绳来,对谢轻尘点头微笑。
“请!”谢轻尘看着她满意的神情,甚觉好笑,不由嘴角微翘,无声莞尔。
突然便觉得有束目光投在自己身上,他一眼看去,竟是那个当初夸他“清爽俊逸、斯文儒雅”的单丽意,正两眼痴痴地看着他出神!看到谢轻尘一眼扫来,旁边的单丽如忙捅了她一下,阿意回过神来,赶快低头走开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到旗主府邸,水不漪率众女守在府外,让柳青茶等人押着巴音旗主去找天剑。可是巴音旗主找遍了整个府院,也不见天剑的下落,最后他只好战战兢兢地道:“各位,不如这样,你们在这里住下来,等我慢慢找,好么?”
水不漪皱皱眉道:“巴音旗主,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没空在你这里住着——不如这样,听说你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独生女儿,那就让我们把她带走,等你找到天剑,再来与她交换好了!”
巴音旗主还想说什么,已有数名女子领命而去,不多时,她们就连拉带拽地把阿茹娜弄了出来。
那位旗主千金竟然喝得酩酊大醉,歪歪斜斜地站在门口,第一眼先看见了水不漪身边的谢轻尘,她睁大眼睛指着谢轻尘,道:“咦?谢轻尘?怎么又见面了?”
然后她才看清谢轻尘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绳索,这位蒙古美女直笑得坐到地上去:“你怎么也会有这样的时候?你不是很、厉害的么?”她就那样一直笑到眼泪流了一脸,才被紫微教的众女拉起身来。
众人扶她上了马,她却硬是凑到谢轻尘身边来,笑嘻嘻地问道:“喂,大侠,你这是怎么啦?她们不会也这样绑我吧?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的好!”
谢轻尘嘴角微微一翘,对着她恶作剧地一笑:“你若是再这样醉得不成样子,就不好说了!”
“啊?”阿茹娜仿佛被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