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扁鹊和爱菱是韩特所剩不多的几个朋友,对韩特个性十分了解,她们的建议应
该有其价值,有雪决定试试看。
「喂,死要钱的,你应该知道吧,白老二已经葛屁著凉了,所有他秘密签下的契
约,也没人知道内容了,白字世家刚刚宣布,他们和你没关系,也就是说,预备给你
的委托费,全部被取消了。」
「胡……杀……杀……」
「还有啊,除了刚才的那些破产消息,听说你因为经济不景气,又贪图高利息,
所以在自由都市买了很多的债券,不过艾尔铁诺军杀进来以後,很多商家恶意倒闭,
你买的债券全部都变成废纸了。」
「杀了你……把你们全部都杀了……」
有雪一口气连续报了十七、八个坏消息,激烈的程度,足以让一个原本欢天喜地
的实业家,听完後立刻跳楼自杀。刚开始还看不出有什麽成效,韩特仍是直瞪著前方,
口中模糊地喊著杀意话语,但是渐渐地,直瞪著前方的眼神由涣散而集中,口中模糊
话语的受词也有了微妙改变。
有雪暗喜得计,然而可以报的坏消息已经说得差不多,接下来只有反向操作了。
「对,你说得没有错,那些抢走你财富的恶贼都该去死。看到没有,就在你的前
面,有一座好高好高的黄金山啊,颜色像屎……不是,颜色像太阳一样灿烂,金光闪
闪,高耸入云,全都是你的辛苦积蓄,现在、现在却要被那些万恶的艾尔铁诺人搬走
了。」
有雪比手画脚,很生动地说道:「看到黄金山的山脚没有?那个铁面人妖周不举
就站在那里,搬你的黄金,和高耸的黄金山相比,他是那麽地渺小,可是却笑得那麽
淫贱,真是个泡我妞的卑鄙小人……看啊,你的黄金山少掉一大陀了,韩特,你还能
无动於衷吗?眼睁睁看著人家搬走你的黄金,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把说书混饭吃的功夫全都使出来,有雪横眉怒目,越说越是激动,口气一下愤怒、
一下惋惜,彷佛前头真的有一座黄金山,他正指著那些盗金贼痛骂。
唱作俱佳的表演,效果很快就呈现出来,韩特的目光渐渐有了神采,虽然仍是那
种与理智无关的疯狂色彩,但杀气却大幅减褪。当有雪说到敌人搬走了七吨黄金,正
要往下搬第八吨时,韩特喊出来的话终於起了变化。
「杀……还……还我黄金……不要走……把你们全都杀了……」
当这些话传入有雪耳里,他晓得自己的精神治疗成功,连忙趁胜追击,振臂高呼。
「不错!该死的艾尔铁诺狗,还我黄金!」
「还……还我黄金!」
「还我银票!」
「还我高利率!」
「还我高利率!还我高配息!」
好像呼口号一样,一边举臂高呼,另外一边也跟著大喊,还顺便加上几个字。每
一句都是心头的隐痛与最痛,气氛就在这样的一喊一跟之中,越来越是热烈,而当有
雪把所有的金银宝石债券地产全喊过一次,把话喊到「还我指数」,另一边的韩特再
也不受控制,主动高嚷起来。
「还我指数!再上一万大关!死守十八利率!银票!黄金!珍珠钻石玛瑙大豆橡
胶……咦?胖子,你为什麽在这里?是不是白老二有遗命要你们送钱给我?」
在一轮高喊中清醒过来,韩特看到了有雪,本能地脱口问了一句,跟著才觉醒到
自己所在之处与尴尬处境。
「喂,胖子……」
「不用说了,我全都明白,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
「谁管你会不会说出去,我是要问你是不是有带钱给我,白老二死都死了,不会
还要赖我的帐吧?」
有雪听得险些翻了白眼,之前神智不清,一切照著原始本能来反应,无可厚非,
但怎麽连清醒了都把钱放在第一位?这个死要钱的真是没得救了。
之後的事情实在没什麽好说,韩特不愿向雪特人谈到自己失手被擒的耻辱经过,
而即使他不说,有雪也能猜到七、八分,反正敌方那麽多人,韩特只有一个人,两边
碰在一起,哪还会有什麽意外结局?
韩特两手一扯,天位力量到处,锁链寸寸碎断,他让有雪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稍稍说了一下,自己趁机包扎伤口。
理解事情的发展後,韩特明白自己身在自由都市,也知道妮儿在暹罗城与公瑾交
手,当听到有雪说耶路撒冷之战快要爆发,韩特的脸色也变了。
「不妙,我之前跟著……嗯,我之前听到第二集团军的机密,他们对耶路撒冷志
在必得,是因为耶路撒冷的地下,是一个超大型的太古都市遗迹,要是让周公瑾拿下
耶路撒冷,要对付他就很难了。」
「可是,妮儿说我们这边人强马壮,高手又多,铁面人妖的兵不是饿肚子就是拉
肚子,战力对折又对折,真的打起来,我们随便一脚也踩死他们了,有必要这样紧
张……」
「胖子!」
韩特冷不防地出手,一把抓住有雪衣领,寒声道:「我用我身上的伤来向你保证,
不要小看周公瑾,否则你就大错特错了。」
「那……那该怎麽办?」
「趁著战事还没开打,马上赶到耶路撒冷去,就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吧!」
在耶路撒冷,进行特训中的妮儿,与王右军相互拆招进行实战,希望能够研究出
那天力量狂增的理由。
王右军有伤在身,所以双方不运天位力量,只是单纯以招数对拆,内力运用也不
超过地界。一旦有了这样的限制,妮儿在招数上就相形见拙,尽管她过去也曾修练过
白鹿洞绝学,但又怎是这较她修炼几百年的白鹿洞传人之敌?
只是,王右军也不得不承认,当战斗力量限制在地界级数,妮儿的天生怪力就大
占便宜,如果不是自己连运巧劲拆卸,很多时候根本挡不下来。
「喂,你的伤势十天半个月内好不了,到时候和铁面怪物作战,你还是别上场比
较安全。」
「不,战场上没有我是不成的,虽然我发挥不出应有力量,但有些事情只有我才
能做。」王右军苦笑道:「说来惭愧,不过只有我,会让二师兄有所顾忌。我们武炼
人很重视亲族血缘,如果亲人被侮、受到伤害,所有族人都会同感愤怒。除非二师兄
想把武炼扯入战局,甚至逼我五哥出手参战,不然他始终对我存有几分顾忌,不敢动
手杀我。」
谈话之间,双方的战斗不曾停下,你来我往,激斗了数个时辰,由於彼此都是内
力充沛,又受到即将开战的昂扬气氛感染,精神亢奋,休息显得很没必要。每当疲惫
的感觉出现,王右军也不坐下,只是迳自走到旁边的桌案上,提笔挥毫,字若龙蛇,
写上一幅笔墨淋漓的大字。
「为何一脸讶异的表情?我所修练的内功,与书法相结合,下笔的一横一竖,都
会牵动内息,这样由外而内的疗伤,比枯坐调息更见效,也正是我白鹿洞武学神妙之
处。」
「不是,我只是觉得很有趣……一个半兽人会很有气质地提笔写行书,你的样
子……好好笑啊,哈哈哈~~」
「喂喂喂,你这是什麽意思?看不起我们武炼的兽人吗?兽人不可以写毛笔吗?
你不妨去调查一下,白鹿洞在这一千年之内,唯一得到书圣称号的,就只有我一
个了。」
说到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一门艺术,王右军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反平时的儒雅蕴
藉,显得十分神采飞扬。侃侃而谈的振奋模样,倒与当日李煜在海外孤岛上醉酒吟词
的狂放有几分神似,让妮儿联想到,或许每一个陆游的弟子,都有一门专精的艺术,
当他们在自己的领域内焕发光彩,就是这麽样的耀眼。
只不过,说是这麽说,但想到适才王右军奋笔疾书的样子:一个面上有虎斑的半
兽人,不是穿上兽皮衣、舞动巨大的狼牙棒,而是专注地挥毫写字,那种很协调又超
级古怪的感觉,想想就觉得好笑啊!
「谈到在书法上的境界,别说七大弟子无人能及,就算是陆师也比我不上。我幼
时练字,写乾家里的水塘;挥毫於木板之上,不用内力也入木三分,这些陈年往事就
掠过不提了,我毕生最得意的一篇作品,是当初在武炼会稽山的兰亭,和一群朋友觞
流曲泉,那时我……」
越讲越是兴奋,王右军一回忆起来,就滔滔不绝,没有要停的打算。妮儿只觉得
有趣,因为她对这名声威远播的儒侠,确实有很多不解,包括他明明是武炼王家的重
要人物,当初瑾花之乱却不愿支持王五,反投向敌方忽必烈的阵营,这才不得不在瑾
花之乱後流亡国外。
对於妮儿这样的新生代高手而言,瑾花之乱略嫌久远,来不及了解其中内容,现
下正好有个人可问。然而,当听到王右军提起「七大弟子」这字眼,妮儿心中一动,
想起了陆游首徒的秘密。
陆游首徒的身份,千百年来是风之大陆上的一大疑团,源五郎出道时曾以陆游首
徒之名到处行动,却从未获得白鹿洞方面证实,而後来也证明他不过是单纯地招摇撞
骗,并非陆游弟子。世上要说有什麽人对此事比较了解,除了已亡故的陆游本人,就
是他的弟子了,自己虽然不可能去问周公瑾,但王右军或许知道些什麽。
「关於这件事……」
王右军的表情很怪,皱眉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很多白鹿洞的机密,
只有陆师和二师兄才知道,就连曾经担任过掌门的陶潜师兄都不清楚,不过,我以前
曾听长老们提过,在九州大战後不久,陆师确实秘密收过一个门徒……」
「哦?这麽早,周公瑾都还没出生呢,如果真有这人,那就应该是你们的大师兄
了。」
「问题是,这人还没艺成出道,就被陆师逐出门墙,亲手诛杀。听说,那是一个
残暴成性,凶戾好杀的狂人,曾经在一夜之间屠杀了白鹿洞山下的九座村子,里头无
分男女老幼,连带当晚停宿在白鹿洞的院生,一共两千七百八十三条人命,全数丧命
於他的剑下,无一生还。」王右军恨恨道:「发生这样的事,却无法即时制止,这是
我身为白鹿洞子弟的憾事,若是我早生千年,定要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