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下又站起,只是一瞬间的事,既然已经有了决心,兰斯洛就不会给泉樱脱逃机
会,尽管脑袋还晕,却是立即站起,封死退路,以防她冲了出去。
不过,这却是一个多余的动作,因为泉樱从床上逃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翻身抢
到兰斯洛放置在旁的风华刀,“当”的一下,神兵出鞘,散发著森森寒意,直指兰斯
洛。
“不要过来!”
“嘿,对我兵刃相向,你以为你还有能力再杀我第二次吗?”
枯耳山上的回忆被勾起,兰斯洛脸孔微微抽动,沉声往前踱去,在怒意渐渐消褪
的同时,身上更被一层杀气笼罩。而相较于他,手中持有神兵的泉樱,却似乎哭得连
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不住后退,直至背靠到墙壁,泪流满面,握紧风华刀的双手不
住颤抖。
“老公,求求你好不好?给我时间、给我机会,我会让努力再让你喜欢上我的。
可是……如果你现在非要逼我,我就只有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听得出来,泉樱是在很镇定的情形下说话的,虽然哭得声嘶力竭,涕泪纵横,但
却已经做出了她的最后退让。
兰斯洛呆住了,不只是为了这番言语,亦是为了泉樱现在的绝美姿态。
无疑地,这个哭到快要倒下去,柔弱不堪的女子,就是泉樱;衣裙碎裂,裸露著
半边身子的她,无疑是很狼狈,可是,她紧紧握著风华刀,用尽每一分力气发出呐喊
的样子,又洋溢著一股英武之美,彷彿无惧生死,傲然守著自己的一身清白。
亦是这种绝世仙姿,让兰斯洛顷刻间胸中戾气全消,平静了下来,但一股更强烈
的占有欲望,却取杀意而代之。全然无视神兵的威胁,他大步走向前去。
“不、不要过来!我会杀了你的,只要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你。”
仍是紧握著刀柄,但刀刃却不住地颤动,泉樱的心根本就已经乱了,如果不是那
股要守护自己芳心的最后坚持,她一定会急得跳起脚来。
“有本事杀我就来吧。人生难免一死,能够死在美人儿手里,我于愿足矣。”
微微一笑,兰斯洛忽地加快了脚步,瞬间就抢到泉樱身前,踏进了她死命捍卫的
最后领域。
风华刀斩落了下来,却因为兰斯洛的来势太快,只有刀刃末端落在他的肩头;刀
势又已软弱无力,纵然神兵锋锐,却也只能在兰斯洛肩头留下一道血痕,没能再行深
入。
“别说我用强逼你,现在你如果还是不愿意,就试试看能不能在这距离一刀砍下
我的头来。”
兰斯洛轻笑著,一手握著泉樱的下巴,就把她往后推去,靠贴在背后墙上,而当
风华刀当啷坠地,他知道自己取得了胜利,快意一笑,就要掠取那两瓣嫣红丰唇。
“……不爱我,就别要我。”
模糊不清的呓语,正是泉樱最后所能作的最后顽抗。而这短短七个字,听在兰斯
洛耳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
“我不会给你机会的。不过,就算我不爱你,我一样是要定你了。”
说著无理的话语,兰斯洛吻了下去。野蛮而带有侵略性的亲吻,从丰润的红唇开
始往下延伸,经过小巧的下巴、粉嫩的颈项,来到那因为衣衫破碎而曝露在外的雪白
胸口,毫不犹豫地印下吻痕。
给压在土墙上,泉樱口中呢喃,似乎说了些什么,兰斯洛并没有多理,直至舌尖
所尝到的女儿家体香,变成一道鹹鹹的腥味。
是泪水吗?
显然不是。因为当兰斯洛惊讶于眼前出现的一抹厉红,抬头上望,却险些吓得魂
飞魄散。
眼、耳、口、鼻,泉樱美丽的脸庞上,大量的鲜血正不住溢出,衬著那张仙容上
痛苦的神情,更显得凄厉可怖,令得兰斯洛慌了手脚,连忙试图止血。
“泉樱!你怎样了?”
急惶的叫声,兰斯洛全然没有意识到,这是两人同居相处以来,他第一次唤著对
方的名字。
“求你……不爱我,就别要我。”
像滩烂泥一样,昏倒在兰斯洛怀里,这是泉樱意识弥留之际,念念不忘的一句话。
※※※
泉樱的问题极为严重,兰斯洛刚开始以为是先前她冲破自己的封锁,力量冲激之
下造成经脉重创,待得详细检查,这才知道不对。
除了经脉受创之外,泉樱体内似乎有某种毒素开始发作,使得她的气机运行乱成
了一团,忽快忽慢,体温骤烫骤冰,当兰斯洛试图助她运气疗伤,情形更是控制不住,
泉樱张口一喷,大口鲜血染红了整个床壁顶。
不擅长医术,兰斯洛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虽然设法镇住了内伤,但照这情
形下去,香消玉殒也只是早晚的事。
“妈的,连硬上都这么麻烦,要不要抢在她断气之前,直接把该搞的事情搞完,
然后用棉被裹一裹,到外头水沟扔掉算了……”
彷佛是发泄这种手足无措的怒气,兰斯洛自顾自地说著。然而,即使是刻意要自
己这样想,他仍然是压抑不下心头的那股如焚急切。
为著什么理由都好,兰斯洛知道自己此刻无法坐视泉樱的垂危,即使是把她救活
了好继续报复都无所谓,自己绝不容许这女人就此死去。
定下心神,兰斯洛借助得自白起的知识,一一分析泉樱可能的病因,最后仍然是
在生死花这样毒物上猜到了端倪。
救治一名与己没关系的天位高手,让她跟在身边,还传她武艺,这是一件颇具风
险的事。兰斯洛当时就猜测,宗次郎会不会预备了什么手段,以防养虎为患?这个想
法此刻获得证实,因为从种种症状来看,宗次郎在施放生死花时,肯定用了某种自己
看不出来的毒物,只要一经催动,立刻便会发作,变成现在这样子。
刚才肯定是不知为何触发了药性,所以才会闹出事来,所幸一时间还压抑得住。
而现在想来,难怪自己擒走泉樱,新撰组那边毫无所惧,原来是早有了应变之法。
解铃还需系铃人,要解除这个毒物,除了找宗次郎拿解药之外,别无他法。不过
却有一个难处,就是人家怎么可能毫没由来地答应给解药?就算不提出什么苛刻条件,
最起码也会要求交还泉樱,单是这点自己就没可能答应了。
“哼,民不与官斗,官不与强盗斗,就不信你不肯交出解药来……”
略微一思索,兰斯洛已经有了主意,在确认泉樱一时三刻间不会有什么问题后,
他便离开木屋,开始行动。
既然已经决定,兰斯洛的行动就很彻底,发挥以前统领四十大盗时候的本领,在
京都的几处热闹地方放火。地点经过挑选,火势虽大,却来不及伤到什么人就被扑灭,
这是过去与石家部队打游击战时,多次放火以调虎离山所练出来的心得。
每次纵火之后,猪头魔人就在空中现身,发出狂妄的大笑。他并不需要向下方民
众说出自己意图,只要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威胁性便够。紧跟著,兰斯洛袭击的目标
变成京都城。
“告诉你们的娃娃头目,若是不交出解药,明晚我就血洗京都城。”
在适当的时候放话,当兰斯洛这么样地大声宣告时,周遭房舍全数被熊熊大火所
吞噬,四面八方更是倒遍了因为骨折、被点穴而无力作战的护卫武士。
立威的效果已经达成。看著自己破坏的东西,兰斯洛忽然想到,和大舅子白起相
比,自己做事的手法可就温和得多,若是由他出手,不用等到明晚,京都城现下便要
血流成河了。
虽然看不起那小鬼,但兰斯洛并不认为这样就能迫使对方屈服。这么做的目的,
只是为了让对方了解自己的决心,不让他以拖延手法对付自己,但最终决定能否取得
解药的关键,仍是双方实力,为此,自己已经做好了硬干一场的准备。
那日跟踪枫儿时,曾经和宗次郎交过手,知道他不过是小天位级数,即使是和枫
儿联手,自己也不放在眼里,真正值得顾虑的,仍是天草四郎。自己连续在他故乡作
了这么多事,等若是对他挑衅,这场硬仗若是以他为主将,宗次郎从旁夹攻,那就很
麻烦,好在天草四郎伤势未愈,只要自己全力以赴,当有七成胜算。
想到要进行来到日本以后的强天位战,兰斯洛胸中豪气顿生,清啸一声后,便破
空而去,要在宗次郎赶到之前离开。
他并不想在未经确认的情形下爆发天位战,否则就算赢了,也无法确保解药是真
是假,最理想的情形,莫过于引蛇出洞,自己从旁窥探,肯定解药没问题之后,这才
出手抢夺,省得喂病人吃毒药,重蹈这八百年前就上过的老当。
兰斯洛刻意把飞行高度拔升,一下子就钻入云层,不让下头有追踪机会,然而,
他还没来得及找个好位置藏身观察,一种熟悉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如果可以,兰斯洛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飞身逃跑。因为现在就是一个自己认真办正
事的时候,不想被那些要花极大精神去处理的事情困扰;更何况自己心绪不宁,耐性
更在快速消磨中,并非是处理儿女私情的好时机。
凭著彼此间的天位差,只要自己全力窜逃,对方绝对追之不上。问题是,自己下
不了这个决定。
枫儿不是傻瓜。连续几次闹事下来,枫儿应该已经对猪头怪人有所怀疑,猜到了
背后真相。
当初枫儿会有日本之行,除了说是为了任务,主要理由也是因为要避开自己,现
在她主动来见自己,若是自己避不见面,枫儿一定会很难受。
这一趟是为了泉樱而来,但是在自己心中,泉樱的份量怎样也及不上枫儿,为此,
兰斯洛懊恼地决定留下,面对这让他头痛的麻烦局面。
“兰斯洛大人。”
如果说在赶来途中,枫儿还有丝毫怀疑,那也都在看到这男人的背影同时,尽数
消散。虽然有些纳闷的地方,但那宽厚的背影……颈部以下,确实就是自己所熟悉的
那个男人。
应声回头,兰斯洛与枫儿目光相对。尽管外貌上有所不同,但是在双方眼神交接
的瞬间,枫儿就能肯定兰斯洛的身分。无须言语,这就是他们心灵交流的证明。
“为什么……您会变成这个样子?”
要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