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隐约有些不安,再留下去怕真的要出事了。
门外传来的脚步之声,她以为是秋月将柳清风请来了,忙道:“柳先生么?快请进来,说着起身相迎。
来人走到门边,似乎是停了片刻,而后“吱呀”门开了,进来一个人一身风尘,竟是一别多日的燕十三。随心惊喜交集,忙道:“啊!十三,你可回来了。”说着热情地迎了上去,道:“快,进来坐下歇歇。”
谁知燕十三只立于门边并不走进来,面上也很冷淡,道:“不必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随心一怔,道:“你还要到哪儿去?难道问题还没解决吗?”
燕十三一脸漠然,冷道:“我已然决定重操旧业了。对不住,我今日是来告诉你我不愿再做你的护卫了。”
随心脸上一白,呆立无语,半晌之后才闷闷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说话不算话?”
燕十三垂下眼帘,不让自己的情绪显露出来,冷冰冰地答道:“无可奉告!好了,话我已经交待了,就此别过,后会无期!”说罢掉头,不顾而去。
随心眼睁睁见燕十三绝然而去,心中即惊且痛。突然,她身子一震,道:“不对!不对!”这不是燕十三的作风。燕十三从来不是反复无常之人,他既然答应了自己没道理会忽然反悔,而且燕十三若不愿意做自己的护卫,当初就可以拒绝的,她也强迫不了他。燕十三虽然一直是淡淡的,但她可以感觉得到他还是挺关心自己的,他走之前也并无对自己不满,没理由一回来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必然是发生了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才会让燕十三如此一反常态。想到这里,她忙追了出来,喊道:“十三,等一下,不要走,我还有话要说。”
她匆匆追出房来,早已不见了燕十三,心中一急,忙奔出别馆之外,就见不远处燕十三正在疾行,步伐微微踉跄,她大喝一声:“燕十三,不许走!”
燕十三一震,顿住脚步,回过头来,脸色漠然,道:“你还有何事?”
随心跑上前去,拽住他的衣袖道:“话没说清楚不许走!你很不对劲,这里一定有问题,你不说清楚了,我不放你走!”
燕十三冷道:“还有什么没说清楚的?放手!不然我不客气了。”
随心只拿眼盯着他,“不放!”
一时之间,燕十三不知是喜是怒,心潮起伏,便再也压不住体内之毒,闷哼一声,一丝黑血从嘴角逸出,身子一晃,差点栽倒于地。
随心大惊失色,伸双手扶住他,惊呼:“十三,十三,你怎么了?”
燕十三知道再也瞒不过去了,面上一软不再冷漠如霜,释然叹道:“你何苦一定要追出来?”
随心急道:“我扶你回去。我去请医生。啊,柳先生应该马上就到了,请柳先生给你看看,到底怎么了?”
燕十三咽回将要喷出口的鲜血,摇头道:“没用的,我中了‘阎王笑’之毒,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对不起,我并非故意要骗你。”
随心急得泪花乱转,道:“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燕十三目露温柔,低低道:“死前能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你不要难过了,我以后不能再护卫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燕十三如今心愿已了,也就不愿再苦苦支撑,心神一松,立时砰然倒地,晕了过去。
随心狂呼:“来人!快来人啊!”
此时适逢柳清风赶至,见到随心抱着个人在狂呼尖叫,忙上前来查看,见到地上的燕十三,立刻伸手探向他的脉门,片刻之后,放开了手,摇头叹道:“他已经不行了。”
随心不依,抓住柳清风的手,摇头道:“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柳先生,你救救他,救救他!”
柳清风想了想,叹道:“先将他抬回屋里去再说吧。”
别馆中的家丁,听到随心的喊叫,早有人跑了出来。这时听得柳清风的吩咐,连忙上前将燕十三抬了进去。
等燕十三被安置在床上,柳清风便取出一副银针来,东一针,西一针,满扎了燕十三一身,半天才长出一口气,抬起头来。
随心一直等在一边看柳清风施针,这时见柳清风抬头,急忙问道:“是不是已经救回来了?”
柳清风摇头道:“他身中剧毒‘阎王笑’,后又似服了什么解毒之药压制,本来倒也可多拖延几日,只不知为何他强行运功,又兼一路奔波,元气大伤,到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我用这金针封住他全身大穴,缓解毒性漫延,又护住他的心脉,也不过只能再多拖延几个时辰,并不能救他性命,时间一到,他还是必死无疑。”
随心知道燕十三定是为了回来见自己最后一面,才会奔波赶路,更是心头大恸,泪落如雨。“柳先生,你快想想办法呀!”
柳清风一叹道:“本来有一种叫‘绛珠果’的可解世间百毒,不过这种果子异常难求,只生在悬崖绝壁之上,且采后必得置于寒玉盒之中才可保其药性。老夫上次出京就是听闻这岷山白云谷中有此奇果,前去采摘,可惜遍寻不着,只得怅然而归。”
随心听了愈发急躁,说了等于没说!打断了柳清风的话头道:“难道就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解毒了吗?”
柳清风体谅她此刻心情,被打断话头也不以为忤。他天生悲悯世人,旦凡遇到病人总是竭尽所能救治,他也希望能救燕十三一命,于是道:“容老夫再想一想。”说着便在这屋中踱步苦思。随心也是心急如焚,又不敢打断柳清风思考,更是在屋里团团转。
忽然,柳清风抬起头来道:“我想起来了,有一种蛇叫‘炽蟒’,蛇本性凉,偏这炽蟒其性如火,炽蟒的内胆叫‘炽蟒丹’更是巨毒之物,不过其性正好与这‘阎王笑’的寒毒,毒性相克……”
随心急不可奈,抢答道:“您是说可以以毒攻毒?”
柳清风点头:“不错,这样或可救他一命。”
“那‘炽蟒丹在哪里?”随心心中暗暗祷告,千万不要又说出什么找不到,无处可寻的话来。
“若老夫没有记错,靖王爷府上好像就有一颗。”
“卫元琛?”随心皱起了眉头。
柳清风对随心直呼靖王名讳也不讶异,见她皱眉,提点道:“原姑娘可以请六王爷帮忙向靖王求药。”
随心沉默不语,她已然欠卫元朗良多,卫元朗一片深情,她不是不知,只故意视而不见,如今若是救回了燕十三,更是将弃之而去,她委实无法向卫元朗开这个口。
随心思忖了一会,抬起头来,道:“不,我自己去向靖王求药,这里就拜托柳先生了,请柳先生务必多拖些时刻,我会尽力快去快回。”
靖王府,侍卫来报与卫元琛:
“爷,原公子在外求见。”
“哦?”
卫元琛如今颇恼随心,因为她不但是不能为他所用,且还害他失信于王家,又因她,元朗也与自己疏远。如今她找上门来,所为何事?便想不见,可转念一想终是不愿伤了与元朗的兄弟情谊,道:“让她进来。”
随心心急火燎的在王府外徘徊,听到内侍出来传信告知王爷请见,忙随着侍卫匆匆走了进来。一见卫元琛立即一揖到地,道:“王爷,今日随心前来有一事相求。”
卫元琛眉头一抬,道:“哦?原公子也会有求于本王么?”
随心无暇顾及卫元琛出言讥讽,径直说出来意:“正是。随心想求王爷府上的‘炽蟒丹’。”
卫元琛的眼睛闪了一闪,沉声问道:“你如何知本王手中有‘炽蟒丹’?”
随心略一犹豫,还是答道:“是柳先生告诉我的。”
“你要它所为何用?”
“救人。”
“哦?你要救何人?本王又因何要将这‘炽蟒丹’交付于你?你又何不让六弟元朗替你来求?”卫元琛连提数问。
随心不想解释自己不愿再承卫元朗的情,也不能解释自己要求之人是自己的护卫燕十三,她怕以卫元琛这样的出身高贵之人,轻贱人命,怕他因此不肯赐药。只得深施一礼,道:“请王爷赐药,救人一命。”
卫元琛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是怀疑,道:“我因何要助你救人?这‘炽蟒丹’万金难求,我有何理由要赐予你?没什么别的事,原公子还是请回吧。”说着,对两旁的侍卫做了个手势,道:“送原公子回去。”
随心不由大急,心一横,道:“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
卫元琛不理,两旁的侍卫便上前要将她拉出去,随心急了,忙喊道:“我能令陛下不立恭王为储。”
卫元琛听了心头一震,挥退了左右人等,道:“哦?你有何良策?”
随心急道:“请王爷先赐药,此事容后细谈。”
“本王如何知道那计策是否能行之有效?”
随心无奈道:“其实也不难的,只要让陛下知道立恭王为帝有害江山也就可以了。”
卫元琛冷然一笑,道:“父皇主意已定,有谁能劝得动?何况又如何证明立我二哥为帝便有害江山社稷?”
“寻常人说的陛下不信,但若是神灵的召示呢?”
“神灵召示?怎么说?”
“历来帝王都重视神谕,若是有神灵召示立恭王为储不妥,陛下总也要相信几分吧?”
“可如今何来神谕?”
“没有神谕,难道我们就不能造一个神谕给陛下看么?”
卫元琛一震,道:“这是欺君!”
随心淡淡看了他一眼,道:“王爷不会认为这古往今来的神谕都是真的吧?”
卫元琛不语,这果然是个好办法。他虽然也准备了兵变,但那毕竟不是正途,即便是成功了,日后也难免为史家所垢病。若能得父皇旨意,名正言顺登基为帝,自然是上上之策。
“那原公子究竟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