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点头,前日帮李世清讨回他家的店铺时,她就发觉巫刚是个正直的人,却有些死板。今日听他的话,果然如此。巫刚有点不知变通。
“既然你知道你的职责是护卫你家王爷的性命安全,那凡事便当以此为原则。其他任何与此原则相抵触的命令你都应不遵。”
巫刚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不服从上命,怎能算是个好属下?”
随心摇头,这人怎么生了个榆木脑袋啊?瞪了他半天,无奈又道:“我又没让你不听上命,只不过要你学会分辨,只要不让你离开王爷的身边,让你不能尽到护卫职责,其他的命令当然都应该听啊。”
巫刚眼一亮,他似乎有些懂了!1
“随心,你在关心我么?我真是欢喜!可是,我还是不想有个唠叨的尾巴跟在身边。”卫元朗在一旁听了,忍不住插嘴。眼中闪着欢欣的光彩,眉头却皱了起来。知道随心关心自己让他振奋,可是多个唠叨的护卫他却着实不愿。真让他又是欢喜又是烦恼。
随心不理卫元朗的兴奋之语,接着对巫刚洗脑:“还有,一个好护卫要做的便是护卫主子的安全,除此之外的事却不是他应当干涉的。你若是因为干涉过多而让主子生出厌恶,不要你的护卫,那就是你失职了。”巫刚一脸热切地望着随心,认真听着她的话。“说简单点就是,你的任务就是时时跟随在你家王爷身边保护他,不管他去哪、去干什么。至于王爷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你可以提出建议,但不该由你来决定,你懂了么?”
巫刚躬身施了个大礼,谢道:“属下明白了,多谢原公子教诲!”再抬起头来便是一脸严肃,一声不吭地站到卫元朗身后去了。
卫元朗抬眉睨了巫刚一眼。随心却看向了他,淡淡一笑道:“怎么,还不行么?再不行就只好让他装哑巴了。”说着又转头看着巫刚,道:“听懂了么?你家王爷就是嫌你话多呢。”
巫刚面色窘迫,拱了拱手道:“属下明白了,再不会犯。我保证从今后王爷说上哪就上哪,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决无二话。只要能让我保护王爷就行。”
随心笑盈盈地转向卫元朗:“瞧!他明白了!这下你可满意了?”
卫元朗心头软倒,只觉得胸中满胀着幸福,却说不出话来。只痴痴望着随心,目中柔情无限,轻喃道:“随心,随心。”
随心心头一颤,忙避开了卫元朗的眼,对巫刚道:“啊,还有一件,只你一人护卫太少了些,你再去选两个稳重少言的,与你一同护卫你家王爷。”
“是,我会再去多挑些人手。”
随心摇头:“人也不必太多了,太多人跟在身边不方便,也不自由。”
“记着,护卫你家王爷的安全是唯一的原则,一切行事都不能有悖这个原则,听懂了么?”随心最后嘱了巫刚一句。
“属下一定谨记在心!”
随心放下些心,暗道: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如此了,便算是报答卫元朗的关怀照顾吧。只是卫元朗果然还没有对自己死心,欠他的这份情该如此是好?如果能离开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是如今却是不得脱身,更是牵扯不清。她不能放任卫元朗死活不顾,却也不能任他再深陷下去了。难道除了横眉冷目,就没有别的法子逼退他了么?烦恼啊,烦恼!
“报!营外有人求见王爷。他自称有关于赈灾钱粮的消息。”
“哦?快让他进来!”
随心听了,放下烦恼事,抬眼望向卫元朗,发觉两人眼中都闪着兴奋。
须臾,跟着卫兵进来了个白衣人,相貌俊逸,神情洒脱。他进来后,对着卫元朗抱拳拱手,道:“六王爷,在下司空展。”
随心惊道:“啊,你就是与十,呃,那个别离剑齐名的断肠箫司空大侠?”
司空一撩眼皮:“你也知道我?”
“听别离剑提过。”
“听原公子口气,原公子似乎认识别离剑?”
随心点头,“嗯。他救过我的命。”
司空展有些意外,讶道:“咦?别离剑也肯救人?他可是杀手呢。“
随心微愠:“杀手就不能救人么?”
司空展面有赧色,摇首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别离剑一向淡漠无情,倒没想过他也会救人,有些意外而已。”司空展感到随心挺维护别离剑其人。更想到如今别离剑已死,他没了相惜的对手,心有戚戚,叹道:
“我也极佩服于他,只可惜,他却已经死了。”
随心虽然好奇司空展如何会认为燕十三死了,但她知道多半与那次燕十三中毒有关,不敢多问,怕扯出了燕十三就是别离剑的事来。燕十三曾经告诉过她,别离剑的真名,江湖上没几人知晓,至多不过是知道他姓燕罢了。如今燕十三失了武功,无力自保,她可不能将它给捅穿了。司空展也只是在不久前才知道燕十三的名字。他叫惯了名号,也没想过要改口,倒是无意间帮了随心的忙。
卫元朗听他们二人扯离了主题,咳了一声,道:“不知司空大侠此来所为何事?”卫元朗这么一问,司空展与随心都有些不好意思。司空展忙道:“六王爷,在下此来是为了那十万赈灾粮款。”
“你果然知道那十万粮款的下落?”卫元朗与随心对视了一眼。
司空展犹豫道:“是有点消息,不过……”
随心急道:“不过什么?”
司空展看了看两旁的士兵。卫元朗手一挥,除了巫刚等几名护卫,其余的人都退了出去。司空展见没了闲杂人等,才道:
“能否请王爷答应拿回那十万粮款即可,余事不再追究?”
卫元朗脸一沉:“你这是在要挟本王么?”
司空展欠了欠身,道:“岂敢。只是,他们此番作为虽然不甚妥当,但其用心也是为了百姓,王爷能不能看在这点的份上,放他们一马,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卫元朗心头恼怒,冷笑道:“这本就是为了赈济百姓才拨下的钱粮,他们将之劫走,你却说他们是为了百姓才做下此事,这岂非是咄咄怪事!”
司空展又欠了欠身,恳切道:“他们只是误会这赈灾款会被贪吏倾吞,所以才做下这等事情,如今他们已然知道靖王与桓王此来确是赈灾,颇为后悔,因此愿意归还,只恳请王爷不再追究他们的过错。”
卫元朗沉吟了下来。听他语意,他果然是知道些什么,只是还不肯坦言相告而已。自己是否应当先应承下来,不管怎么说,如今三哥与悯阳一地百姓都在苦等这批粮款,首要的还是先将银子追回来才是正经。
司空展见卫元朗沉吟不语,又将头转向了随心,道:“原公子,能否请你相劝王爷同意不再追究?”
随心有些好奇,司空展凭什么认定她能说服卫元朗?这时,她才思及司空展竟然知道她的名字,她不过是无名小卒,为什么司空展会认得她?
她好奇地问道:“司空大侠,你如何会认得我?”
司空展淡淡一笑,道:“那日原公子与六王爷在贺记绸缎庄,我恰巧适逢其会。”
喔,原来如此。
司空展又道:“原公子;我观你那日所为,你应当是个不拘礼法之人,能否请原公子你帮忙说项?”司空展一脸殷切。
随心摇了摇头,淡淡道:“对不起,我不能。”
这个回答实在是出乎司空展的意料,他一呆,半晌才问道:“为什么?”
随心淡然地望了他一眼道:“你说那些人是为了百姓才做下此等错事,我却不这般认为。先不谈别的,只说这下手的对象,他们便选的不对。要劫要抢自有那些贪官污吏的私宅供他们下手,怎也不该将脑筋动到赈灾款项中来,他们所持的论调,恕我不能同意。这赈灾款是否被贪污,他们如何确定?不过是主观认定,也未经查证。若果真如他们所说,为了百姓,也当等这批钱粮到了悯阳,不见分发给百姓,却中饱私囊,再来动手倒也说得过去。这般早早就下手,依旧是心中有私!他们口口声声说为了百姓,依我看,如今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反倒是多添了不少无辜百姓的性命。”
司空展无话可驳:“这个……”
随心接道:“再说了,他们所劫所抢便都是不义之财么?往来商贾,辛苦所得落放他们之手,便是劫富济贫么?难道富户便是恶霸,商人便一定是奸商么?他们靠什么认定那些富户为富不仁?若他只是单单是有钱,便是下手的对向,那岂非富人便是有罪,难道我们应该说:谁让你有这么多钱的?活该被抢。真真是强盗逻辑!”
司空展听了更是口不能言。
随心缓了口气,续道:“他们这般行事卤莽、不分轻重,且手段不当,道理不明,如何能轻易饶过?他们的做法不过是展现了不劳而获与以强凌弱之习气,若放过他们岂非是助长了这种不正当的做法?那公理何在?又将国家法令置于何地?那岂非是告诉大家可任意行抢劫杀戮之事?!”
随心说得激动,停下来喘了喘,续道:“念在他们主动奉还粮款,最多只能做到首犯伏法,余众不咎!”
司空展真没料到自己会被随心的一番话说得全无应对。他本以为随心行事不遵礼法,必定能理解张凤城等人的行事手段,通融一二。他那日就看出卫元朗对随心几乎百依百顺,有随心出面,必可说动卫元朗,这才会在张凤城面前打了保票,谁知竟被随心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不由得苦笑道:“原公子,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我在他们面前保证过只要退回粮款必能令他们不被加罪,如今却如何向他们交待?断肠箫向来一诺千金,如今我若是告诉了你们,岂非出卖了他们,那我断肠箫不就成了背信弃义之人?再说了,原公子,你标准可有些矛盾啊,你自己那日所用的便也非是正当手段,难道就不能对他们体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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