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惹尘埃- 第67部分

　　“王老板，你看，我已经有三钱银子，如今可以卖给我吧。”那叫李城的瘦小男人伸出了如乌鸡爪般的一只手，手掌中躺着些散碎银疙瘩。　

　　“唉哟，那可是五日之前的价钱了，要知道知道如今这神仙膏可不同以往，这价格可是没一日不在变的，如今要五钱银子才能买到一两。”没想到还未进沛都，就得到了神仙膏的消息。没想到，现在药铺里也开始卖起神仙膏了。正巧选在这家药铺买药的随心三人，听到了这番对话，互视了几眼，全都留神注意起来。

　　“啊？！”那李城脸上一白，“这不过才五日啊，怎么又涨价了？可怎么让人活啊！”接着，又颤颤地将银子放在柜台上，哀求道，“老板，行行好，多少卖一些给我吧。”

　　“那可不成。”王老板眼皮都不撩一下。“我好容易才从神仙教里购来的可不是用来做亏本买卖的。”

　　“求求你了，王老板，你就行行好吧。”

　　“去去去，不地妨碍我做生意，等你手头的银子够了再来。”王老板毫不客气地让伙计将李城哄了出去。

　　随心见李城被赶出门，想也没想立刻追了出去，燕十三收好了药包与司空展也急忙尾随而去。

　　追出一段路后，随心见路上没什么行人，张口喊住了李城：“李城！”

　　李城停下脚步，回过头，发现喊他的是位身穿锦衣的年轻公子，只是他并不认识。

　　“你叫我？”他迟疑着问道。

　　“你是李城对吧？”随心浅浅地露了个笑脸，不想吓到他。

　　“小人正是李城，不过小人却不认识公子。”

　　“方才在药铺里听你提到神仙膏，我想向你打听一下，你吃那东西多久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李城戒备地看看着随心，随心身后高大冷漠的燕十三更让他生出些惧意。

　　“那个啊，我一直身体欠佳，也听说过神仙膏的名字，不过因为从来没有用过，不知道功效究竟如何，如今听闻你也吃过神仙膏，所以想向你打听一下，若这神仙膏真有那般神奇，那我也买些来服用，也免得我日日受这病痛折磨。”

　　李城上下打量了随心一番，见随心果然有些病态，立刻便相信了她的说辞。登时转起了眼珠：“这个嘛，你还真问对了人了，这服用这神仙膏也近半年了，对它的效果是一清二楚，不过……”他顿住了口，两只小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期待。

　　随心观他神色，知他想敲诈，正要从身上摸银子，后面的燕十三摊开了手掌，掌中赫然是一锭十两重的元宝：“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李城伸手就想去拿那锭银子，燕十三手一收，“嗯？！快说！记住了，如有半字虚言——”再摊开手，那锭元宝已经成了个小圆球。

　　“是是是。”李城兴奋得声音都在颤抖，全然没将燕十三的威胁看在眼中，只饥渴地注视着那变了形的银子。

　　随心问道：“你为什么会吃神仙膏？”

　　“公子，你看，”李城指了指自己的瘸腿，“这条腿是早些年摔断的，每逢阴湿寒冷的天气，就又酸又痛，我为它受了许多年的罪，半年前，我听人家说有神仙膏这种药，对治疗这种疼痛效果奇好，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托人从沛都买了些回来，结果真的，用了药后，这条腿就不疼了，我那个高兴啊。公子，你不知道，那神仙膏真神了，它……”

　　随心打断他：“你如今这腿还疼不疼？”

　　“这个……”李城有些迟疑。

　　“嗯？”燕十三作势收回银子，“不许说谎！“

　　“别，别。”李城急忙拦住，“公子，那个，那神仙膏效果虽然特别好，但是并不能断根，那是疼一次就要吃一次的。不过，我近来已经很少疼了，真的，不骗你！看，今天更是一点也不疼。”说着，李城用力捶了捶自己的瘸腿，以证明自己所说不假。

　　随心点点头：“既然你已经很少疼了，今天更是一点也不疼，那你为何还要去买那神仙膏？”

　　“唉，也是我自己作孽！有一回，这腿又疼了，我想着多服食一点神仙膏会不会就再也不疼了呢？于是那一次我就加大了剂量。结果不但是腿不疼了，身体也飘飘然的，舒服极了，我从未享受过那种舒服的感觉，真的就好像成了神仙一样，实在是太美妙了！”说着，李城眯起眼眸，回忆当时的滋味。

　　“所以你就喜欢上的那种感觉，以至于明明腿不疼，也想要服食神仙膏了。”随心帮他将后面的话续了出来。

　　“对对对，就是那样，公子你猜到啦？”李城连连点头。

　　随心没理他，接着问道：“如今你天天都吃那神仙膏么？”

　　“一开始我几乎每天都吃的，后来，神仙膏的价格一涨再涨，如今，我已经有近十日没吃过了。”说着，李城的眼睛又直勾勾的盯在了燕十三的手上。

　　“不吃神仙膏时，你有何感觉？”

　　“有什么感觉？”李城打了了呵欠，神情渐渐委顿，“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啊，对了，就好像现在这样，老没什么精神，总想睡觉，可是又睡不着，满脑子都想着那神仙膏。”说着，他又打了个呵欠，不过眼睛还是贪婪地盯着那锭银子不放，“公子，我知道的都说了，这银子　……”

　　随心冲着燕十三点点头，燕十三将手中的银子丢给了李城，李城一接过银子，立刻向来路奔去，看样子，他是急不可耐地要回药铺买神仙膏了。

　　随心望着李城的背影，拧紧了双眉。

　　看来，这神仙膏有九成九是鸦片了！　。。

七　　难题
愈近沛都，关于神仙膏的消息便愈多。三人一路行来，追踪探问打听到不少服食神仙膏的，有平民百姓，也有武林人士，所获情况与那李城相差无几。司空展与燕十三渐渐地都有些放松，只有随心愈来愈忧心忡忡。

　　原来，司空展与燕十三所见，都不过是那毒瘾初发并不严重时的情形，因而多少有些认为随心是小题大做了，直到那天——他们遇到了一名真正的毒瘾发作者，见识了他发作时的可怖与疯狂，燕十三与司空展才真正动容。

　　“这回你们不再认为我是危言耸听了吧。”

　　客栈里，随心倚靠在桌旁，静静地看着燕十三与司空展。他们决定暂不进沛都，先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

　　“真的不能戒除么？”司空展犹疑地看着随心。

　　“不是不能，只是很难，毒瘾越重的越难，它需要极坚强的心志及非凡的勇气。”随心无奈摇头，“而这对大多数人来说几乎是做不到的。”

　　“你们也看到了，那人原来是个出名的善人，如今为了神仙膏典妻卖女；乞讨偷窃；最后不惜自残身体。他那个样子……”随心没有继续说下去。

　　燕十三与司空展回想起当时见那人已是瘦骨嶙峋，衣衫褴褛，而据说原来他曾经是本地富户，想起他发作时，伸手用力抠挖自己的喉咙，口中发出可怕的“欸欸”声，不时以头撞击墙壁，撕咬自己那种如同疯魔的样子，都有些毛骨悚然。

　　“司空展，以你在江湖上的名气，你可以请到多少人前来相助？”随心忽然问道。

　　“这个……”司空展有片刻迟疑，“我在江湖上交游虽广，但是如今这神仙教目前却并没没做出什么十恶不赦之事，而且就我所知也有不少正道朋友如今也在服食神仙膏，要说服他们###神仙教恐怕不易。”

　　随心挑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容：“是呀，不等死到临头，又有谁会在乎呢？”

　　这话听起来有些刻薄，司空展皱了皱眉，却没说话。

　　随心叹了口气，道：“我真不明白，大家眼睛都瞎了吗？不冲别的，就为了神仙膏这一日一涨的惊人利益，就足以令人采取各种疯狂手段。”燕十三与司空展无言以对。

　　随心知道多说无益，不要说是这里，就算是在她的世界，毒品不是依旧在全球肆虐？她默默地陷入沉思。司空展与燕十三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屋中气氛顿时窒闷无比。

　　过了好一会，燕十三终于率先打破沉寂，迎向随心：“你打算怎么做？”

　　“只有我们三人的力量是不足以对付神仙教的。”随心喃喃。

　　司空展道：“我尽力去联系武林同道，对他们晓以大义……唔，最好让他们看看那个毒瘾发作之人，希望可以说服他们明白其中利害，共同对付神仙教。”

　　“不用那么麻烦，其实正道也罢，邪道也罢，最终都敌不过自己的利益，与其用什么大道理来说服他们，不如直接告诉他们如果让神仙教坐大，会危害到他们的利益，神仙教壮大的如此之快，说它有统一武林的心思，不过分吧？你们有没有发现，所有卖神仙膏的药铺都是近半年新开的，可见这神仙教正在一步步四处蚕食，扩大自己的势力，照这样下去，漫说武林，怕这天下都要变成它的了。神仙教的野心可不小啊。”随心边说边分析，最后一震坐正了身体，“或许应该让官府派兵来围剿，我想朝廷是最不愿见一个坐大到会危害社稷的江湖门派的。”

　　“或许我应该考虑联系卫元琛……”随心低语。

　　“你疯了！”燕十三勃然大怒，“你不要命了！你给他害得还不够惨吗？”

　　随心看着燕十三铁青的脸，露了个安抚的笑容：“别气嘛，十三，我这不是还在考虑吗？”

　　“想都别想，我决不允许！”燕十三咬牙切齿，“如果你做的是这种该死的打算，那你就别想再插手神仙教的事，我会绑着你离开这里，我说到做到！”

　　司空展听着随心与燕十三的对话微微有些诧异，当初在悯阳，他也接触过卫元朗卫元琛兄弟，知道随心是卫元琛的座上宾，卫元朗对随心更是情深意重，怎么今天听来却与卫元琛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

　　随心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燕十三对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