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搓木音停,“吱嘎”门启,刻意放轻的脚步于桌旁停下。
我未理会,聚精汇神绘图。
自小受父皇宠爱,凡女子应会均掌握,小至缝纫、大至琴棋书画。虽称不上精湛,却也实用。
一张轿侧之图绘罢,耳边随即传来陆严的称赞,“你画的真漂亮!似真的一样!”
我将绘笔搁在色盘上,双手撑桌打量着绘好的彩图。
目光从上至下,将彩图看过一遍后怔在当场。
多么熟悉的样式、多么熟悉的颜色,原来在潜意识下我将自己的凤轿绘上了白纸!
心头几经翻涌,凤轿已离我太远,远得遥不可及……
见我神色有异,陆严轻拍我肩头轻声询问,“莫晨,你怎么了?”
闻言,我眨了下眼睛,摇摇头不动声色的回道,“不,没什么。”
语毕,将绘好的彩图搭在旁边的椅上晾干,继续绘制。
甩去心头惆怅,我现下要做的是绘好彩图,其余不需多想!
第009章 一百两奴隶
四月七日清明节,我与陆家三口将轿子与小人提前送至员外府。
庄员外立在轿前半晌未动,良久才抬手轻轻的抚上轿子,仿佛那轿子便是他已过世的亡妻。
我望着他苍老的背影静立,春风拂面,吹动轿子四角的纸制彩穗,似乎是对他的抚慰。
男人自古三妻四妾,有些钱势的人家无不女人围绕,像庄员外此般重情元配者实属少见。
或许感到失态、或许从悲伤中回神,庄员外背对着我们拭了下眼睛,随即转身微笑说道,“有劳你们了,我很满意。”
“员外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陆叔不晓得说什么,蠕动几下嘴唇终化为一句安慰。
庄员外点点头,笑容有着些许扩大,唤来管家去帐房支取银两。
领得丧银,我四人告辞。
回去时见百姓纷纷朝同一方向跑去,并闻有人喊道,“奴隶贩卖会就要开始了,快去看呀——”
我四人对望,默契的朝众人急聚之地赶去。
当来到时贩卖会已开始,夹在人群中,挤至中央与一位少女臂有擦碰。
我抬首、她垂头,视线对在一起,我二人同讶,她脱口而出,“是你?”
我朝她微点头,收回目光看向高台。
她正是前段时日在街头碰见的赤衣女子,想不到在此重遇。
她似笑非笑的翘了下嘴角,与我同望。
贩卖会场面浩大,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奴隶主在台上吆喝,满面财色,一批一批的奴隶被买走,他笑得合不拢嘴。
在众人的等待中,奴隶主高喝,全场安静。
只闻他道,“众位,下面进入高价奴隶竟标,请众位张大眼睛看清楚!”语毕,朝幕后打出响指。
音落,五名壮丁一一登台。
抽气声顿时,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而去。
五人的容貌较之前几批俊逸几分,只从外形便可辨别出前后者的差别。
我心下暗忖,既然无所不能,价格自然高涨,或许不止翻一翻那样简单。
在五人中我看见了心事重重的清俊少年,立在台上,他似乎比前些时日更为慌恐,灵动的眸转来转去无法定下。
我想他一定吃了许多苦,否则也不会造就出现下的不安。
既为贵奴,那么定要有过人之处才可,在奴隶主欣赏台下惊叹的表情时有人首先发问,“他们都会什么?”
“哈哈哈哈——”奴隶主大笑,以鞭柄戳戳奴隶结实的胸膛,“无所不能,只要是想得到他们都能做!”
“无所不能”四字太*,台下一阵交头接耳,发问者指着清俊少发续问,“他呢?”
闻言,清俊少年明显一震,身子也瑟了一下。
奴隶主挑起半边眉,鞭柄移至少年胸口,“他精通音律,天下无人能及!”
抽气声二次响起,众人左顾右看,面露怀疑。
见众人不信,奴隶主当下以鞭柄敲击自己掌心,并道:“若不信,试试便知!”
台下登时沸腾,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何人高喝阴损,只闻声道:“不如让他们一人弹奏、一人伴舞,如何?”
音落,台上五人均愣。
台下除惊奇还有戏虐,弹琴者为清俊少年,伴舞者自然是另四人中的一位。
奴隶主没想到竟有人出此高招,当下双掌相击,大喝一声“好”,随即推了下就近的奴隶说道,“你伴舞。”
我半眯双目望着台上,被点名的奴隶面上褪去血色,如此一来侮辱已然成形。
人,复杂的生物,好、坏并存,荣、辱形影不离。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北皇子民圴淳朴善良,想不到事隔多年竟也出此败类!
瞅着这些兴灾乐祸的人们,我觉得心中似有气憋,不舒服。
见台上无人动,起哄声顿起。
被点名伴舞的奴隶脸色变得快之又快,除去尴尬还有侮辱。清俊少年更显无措。
“我要他,多少银两?”赤衣女子的高喝在哄闹的台下显得格外清亮。
闻言,我用余光扫了她一眼,顺她手指方向看去刚好是清俊少年。
见人问价,奴隶主忙不跌示意台下安静,并道:“30两!”
“好,我要了!”赤衣女子红唇勾翘,一抹欣赏浮现于面。
奴隶主笑得合不拢嘴,双目迸发金光,未等他言语,另一道男声*,“我出40两,少年归我!”
望去,只见左侧两三米远处有位中年男人,他直视台上清俊少年。
“50两!”赤衣女子加价。
“60两!”男人跟,闻有怒气。
“70两!”
“80两!”男人面色沉下。
赤衣女子眸色蓦然下沉,隐藏的英气刹那间流露。
我心头一凛,她绝不是普通角色、更非普通富贵人家!
奴隶主咋舌,目光于赤衣女子、男人间兜转。
敢问天下有谁会为一名奴隶连续标价?
清俊少年受惊不小,铐着铁链的双手于体前交握,目光紧盯赤衣女子,眼神迫切。
台下无声,目光均投放在赤衣女子与男人身上。
80两……我思索着,片刻后心中有数,女子还会再跟,错不了!
赤衣女子不语,男人以为自己赢了,怎料她再暴惊人语,“100两!”
抽气声奏响,不止台下众人不敢相信,就连台上的清俊少年也惊呆了。
奴隶主更不用说,口大张,双目凸瞪。
中年男人面部肌肉抽搐,恨恨的瞪着泰然自若的赤衣女子。
赤衣女子挑衅的朝他扬起下巴,面露轻蔑。
男人面部肌肉抽搐加剧,却未跟价。
会场气氛陷入僵局,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晓得该如何打破,鸦雀无声。
奴隶主怔着,没有反应。
僵局由赤衣女子打破,“100两是否成交?痛快点!”她口中虽这样说,但唇边却翘起心有成竹的得意之笑。
回神,奴隶主看向中年男人,见他铁青着脸不语便晓得不会再加价,当下拍大腿高喝:“成交!请姑娘到后台领取奴隶与卖身契!”
“哼”赤衣女子轻哼,拨开挡在面前的两人朝后台走去。
见状,其余人自动分退让路。她途经中年男人时故意将下巴扬起高高,冷笑低传。
她消失了众人方才清醒,一百两买一名奴隶,疯了!真是疯了!先前想看奴隶跳舞的心全被100两震住。
到此不再续看,我收回目光转身一点点朝外挤。陆家三口也不再看,随我同出。
挤到外面听见陆婶难以置信的喃呢,“100两,足够老百姓过上几年的好日子……”
我回望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她说的没错,莫说100两,就算只有5两也可令寻常百姓家半载衣食无忧。
这就是富人与穷人的极端区别!。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010章 赤色的计谋
清明节后便是一段无工日,陆严早出晚归,哪里需要短工他便去哪里,时尔轻松、时尔繁重,往往归来倒头大睡的次数较多。
傍晚时分下起雨来,陆婶在膳厨忙活,陆叔从大屋门后拿出两把油伞朝外走。
见状,我将碗筷摆上桌,几步近前从他手中拿过伞,并道,“我去吧。”
“哎,好,路上小心。”他退回一步,将另一把递给我。
“嗯”点头应,我撑伞步入雨中。
今日陆严在前街最大的酒楼帮工,酒楼与棺材店隔着一条街、两条巷,较远。
走在湿淋淋的青砖路上,我抬首仰望灰蒙蒙的天,这是多年来首次见到下雨,闷雷之声更不曾闻。西北天寒地冻,在那里只有冷风与冰雪。
人群流动,归家者比比可见。天色暗沉,店铺沐浴在雨中显得格外静寂,掌起的灯非旦无法缓解,反而更添孤寂。
雨水滴落,叮叮咚咚,小小雨滴凝聚在一起竟也奏出了属于自然的韵律……
3个月的“大都”生活令我对周遭地形诸多了解,我方向感很好,去过一次便不会忘记。
“天悦酒楼”,皇城根下客流最广之地,占地面积足矣媲美一座宅院。酒楼分南门、北门,恰巧南、北门面临两条长街,故此客源滚滚。
我立在酒楼门前西望,那长街上晃动着一抹暗色,暗色身影是我所熟悉的。
陆严头微垂,用手挡着头顶奔跑,距离不足20米时看见了我。略显惊讶,随即加快脚步向我跑来。
他衣裳尽湿,发丝黏附在粗犷的脸庞上显得有些狼狈。
“下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眉蹙,他有点不高兴。
我未答话,扬了下手里的伞。
“我马上出来!”说着,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进酒楼。
我看着他立在柜台前一边拭面、一边与掌柜交谈,掌柜满意点头,并将几枚铜板搁在台上。
他捡起铜板向掌柜道谢,而后将铜板小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