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几乎是姚远一个人应对。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两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时钟指向夜晚十一时,政委起身告别。走时,带赵大年一道走了,留下文凯和姚远一道守水线。
一周后,大年回到了点上,来时胳膊上还戴了黑纱,人也瘦了一大圈。奶奶最终没能熬过年关,也未能等到她最疼爱也最疼爱最记挂她的孙子见她最后一面,把一个深深的遗憾永远留在了孙子的心中。大年回到家时,奶奶已去世七天了,是奶奶临咽气时反复叮嘱不要把自己的死讯告诉大年的。
第八十一章 哨位上飘过红纱巾
丽江之旅,让苏萌彻底看清了廖一平的真面目。当晚,她从原来住的宾馆搬了出来,第二天就踏上了返乡的列车。
事后,每次想起那个夜晚,苏萌都会惊出一身冷汗。她想,她再不能给任何人可乘之机了。
因为妻子是列车员,所以,每每有火车经过哨位,林岩都会忍不住张望,内心也会涌出一丝甜蜜和酸楚。
上班后,苏萌便想办法托人往途径黑石山隧道的火车上调动。
作为列车员,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跑北京、上海、广州线,没有谁愿意跑这趟途经大漠戈壁的荒凉线路。但因为所爱的人在这条线路上,这条线路就变得不再荒凉,而是充满诗情画意。
上天垂怜有情人。过完春节不久,苏萌如愿以偿,被调整到途经黑石山隧道的一列火车上。
两人终于可以见面了!
接到妻子寄来的喜讯,林岩激动、兴奋的彻夜未眠。
列车到来前半小时,林岩就和激动不已战士们站在铁道旁的斜坡上望眼欲穿。
“副队长,来了!”听见远远的汽笛声,有个战士兴奋地禁不住大喊。
列车终于来了,近了,大家把眼睛睁得像牛眼似的,一节节车厢在眼前一一闪过,渐渐地驶出他们的视线。
“看到了没有?”过了好一阵,林岩才记起了似的问身旁的战士。
“好像有个人在车门前招手。”有个战士说,但大家都不确定。
“副队长,你看到了吗?”战士们回头问林岩。
“没有。”林岩像泄了气的皮球。
列车离开松树湾,苏萌的内心也如同林岩一样沮丧,她同样没从一群士兵中认出自己的丈夫。执勤点一闪即过,出现在她视野不到两分钟。
这列火车,每四天经过一次黑石山隧道。四天过后,林岩和战士们再一次满怀期盼地站在同一个地方注视。
列车来了,近了,一个系着红纱巾的乘务员,在第三节车厢的窗口前向官兵们挥手,并扔下一个信封一样的东西。
“嫂子!”战士们大叫,并追着列车向嫂子挥手。
无论他们跑得再快,火车还是很快驶出了他们的视线。
林岩跑去看妻子扔下的东西,果真是一封信。妻子在信上写道:
“亲爱的岩,太遗憾了。梦想了千百次的相会,却是如此短促,飞驰的火车并不因我们的迫切期盼而缓下来,停下来,我甚至没能从一群绿军装中将你分辨出来。
“可我又是如此的满足,只要能看到你和你的战士们平安快乐,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瞥,我也觉得弥足珍贵,我也同样心怀感激。
“为了让你能真切地看到我我也能真切地看到你,不辜负这有限的韶光,以后,列车每过黑石山,我都会系上红纱巾,站在二、三节车厢的连接处。而你,就站在哨楼上吧,我看哨楼上的哨兵最真切。”
“老婆,你太聪明了。”读罢来信,林岩兴奋地叫出声来,并像亲老婆一样“叭”地亲了一下手中的信,惹得躲在一边偷看的战士们轰然大笑。
林岩也当即给战士们开会,宣布注意事项:要保持武警官兵的良好形象。以后有列车驶过,要警容严整,姿态端正,只能行注目礼,不准大呼小叫,你追我跑。
从此,只要这趟列车经过哨所,林岩就站在哨位上,警容严整,身姿挺拔,持枪而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鸿雁传书,小点相会,苦涩中透着甜蜜,平常中蕴含浪漫。
哨位上飘过的红纱巾,成了黑石山隧道一抹最亮丽的风景,成了大漠官兵眼里最耀眼的期盼。
我站在哨位上向你挥手;
不知是相迎还是想送?
我站在车窗前向你挥手;
不知是告别还是重逢?
挥挥手;挥手想挽住你的心;
却丢了魂儿随你远行;
挥挥手;挥手要带走你的爱;
却撒了一腔揉碎的情!
我站在哨位上向你挥手;
是迎接也是为你送行。
我站在车窗前向你挥手,
是告别也是与你重逢。
挥挥手,挥手带走一阵风,
捎给你两眼橄榄绿。
挥挥手,挥手撒落一场雨,
留给你一路杜鹃红!
挥挥手,挥手间千言万语!
挥挥手,挥手间海誓山盟!
挥挥手,天长地久!
挥挥手,守望忠诚!
挥挥手,挥挥手……
纵然是天涯海角,
你我都将一路同行!
第八十二章 又是一年新兵到
翻过年埂,军校预考眼看着就到眼前,韩雪不免有些着急。她决定背水一战。
当韩雪把一大堆心爱的杂感、随想及稿纸“嗒”地一声锁进抽屉的时候,她清楚自己没了退路,只有全力以赴。
韩雪现在迫切地想考上军校,但绝不仅仅是衣锦还乡证明给父母看,而是希望更长久地在部队留下来。
自从忘了那件不愉快的事,韩雪对警营的感情越来越深。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具体是从哪一天是什么人什么事让她改变看法让她从心眼里眷恋上这个站直做人正步行进的绿色方阵。也许,这个“绿色磁场”本身就有着不可抗拒的魅力,无人能够幸免。年年老兵复退,没有一次不是哭得大雨滂沱。所以,当有一天,程阳告诉韩雪他自己也打算报考军校时,韩雪一点也没感到惊讶。韩雪知道他这一次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他同样没能抵挡住这“绿色磁场”的诱惑。
新闻站领导非常支持韩雪考学,基本上不再给她采访任务,让她腾出时间集中精力复习,这让韩雪感到肩上的压力更大了。给程阳写信,成了她释放压力的唯一出口。她给程阳写信诉苦,她身上的压力,足以压死一头大象,让她连喘息都觉得困难。
程阳也想考军校,当然,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他现在最大的目的就是经常写信开导韩雪。每次提笔,他就恨不能站在她身边,陪她度过这个难关。程阳对韩雪说,生活不是小说,你也不会是你小说中千篇一律的悲剧女主角,放轻松些,一切自会迎刃而解。
看到程阳信中讥讽的语气,韩雪就来气,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当然轻松,可我能轻松起来吗?如果不能考上军校,我就要面临着脱军装,你说我能轻松起来吗?!
转眼又到了新兵到点的日子。姚远也成了个戴上等兵衔,被人称“班长”的老兵了。
新兵叫吴帅,果然是个小帅哥,伟岸挺拔,俊秀机灵。也不是指导员凭经验挑的,而是他自己拍着胸脯主动来的。队领导知道,不论机灵还是木讷,能言还是寡语,今后都一定都会在点上扎下根,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不用费尽心力东挑西选了。
晚饭还是既定心又开心的饺子。晚会还是由赵大年手握报纸卷主持,开场白还是老一套:“首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吴帅同志。他一加入,我们的哨所就有四个人了,就更热闹了。”只不过“姚远”换成了“吴帅”,“三个人”改成了“四个人”。
一听四个人,吴帅就懵了:“不是三个人吗?怎么成了四个人,还有一个人呢?休假了吗?”
晚会最精彩的节目,依然是他们自弹自唱的那首《我守卫的地方》。
晚会的“压轴节目”,由姚远主动讲他们的好兄弟刘金柱和昌马河哨所兵们一道培育起来的爱情。讲着讲着,姚远和大年不由得泪流满面,吴帅更是泣不成声。
很晚了,吴帅要到柱子坟上去拜望这位无缘谋面的老班长。“我一定要去,我没有耐心等到明天。”他坚持说。于是,大家顶着刺骨的寒风,陪吴帅来到柱子的墓前。
不刮风时,戈壁的月夜真是纯净,犹如水洗过一般。
吴帅跪在柱子坟前,再次泣不成声。他边哭边说:“班长,我主动来这里,是想到艰苦地方来镀镀金,早日立功入党。班长,你放心,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向你学习,一定好好守卫水线。”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十三章 迎接沈初
六月上旬,姚远参加完警校招生统考后又返回执勤点。到点没几天,就收到沈初的来信。她信中说她准备利用假期来部队看姚远,问姚远同不同意。
看了来信,吴帅高兴的一蹦三跳:“哦,嫂子要来了,嫂子要来了!姚老兵,快给嫂子写信让她来啊!”
“那就让她来吧!”赵大年也满怀期待地对姚远说。
姚远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姚远慌乱极了,不知如何是好。可以说,没有哪一天,他不盼着相见。可沈初真的想来,他却六神无主,不知如何定夺。
姚远真的好怕,害怕她看到书信背后如此其貌不扬如此平常的他会令她大失所望;害怕相见既是开始也是结束。姚远不知怎么办,握着信来到柱子墓前,给他读沈初的来信,读完后,姚远坐了很久。
柱子的坟茔零星长出些绿色的植物,非常纤弱但非常翠绿。这种植物姚远在自己的家乡在大漠都从未见过。
也许,柱子也期盼着相见吧。姚远突然决定让沈初来看看他们。大年今年要退伍了,自己如果考上学,也将离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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