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秀发拂过钢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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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秀发拂过钢枪-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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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韩雪走出屋子,一看到老爸身上的军装就说:“老爸,我要当兵。”

  老爸没有惊奇也没问为什么,而是像抓了根救命稻草似的一个劲点头许诺:“行,行,只要你高兴,干什么都行。”

  其实,在走出房门之前,连韩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当兵。听见韩雪说想当兵,老爸像抓了根救命稻草,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对于过去,韩雪一点都不后悔。那么充实快乐的每一天,即便有谁拿一张北大的录取通知书与她兑换,韩雪 相信自己一定不肯。她敢打睹,同样是用功熬夜,没有谁能与自己沉浸其中的快乐相比。

  只是,一贯骄傲的她还真的不习惯于坦然面对失败面对左邻右舍老师同学堆满同情的表情。让韩雪去复读,对她无异于剥光了示众。

  韩雪走出房间只是不想让守候在屋外的父母过于担心。走出屋子看到老爸的军装,就看到了一条逃避难堪逃避尴尬的出路。

  父亲是穿军装的。绿军装给家里带来荣耀的同时,亦带来许多苦涩和沉重。对于这一点,韩雪从小就深有体会。

  小时候,父母长年过着牛郎织女的生活,有时几年也难得相聚一次。韩雪也经常闹整天念叨爸爸,见了爸爸却躲在妈妈身后叫叔叔的笑话。她清楚记得妈妈时常一个人半天一动不动地盯着父亲的照片发呆,看着看着就把相框扣在桌面上,把头埋在臂弯里,让韩雪看不到她的表情。有时候韩雪也想,母亲的表情之所以缺少阳光,跟父母长期两地分居不无关系。一个年轻女人,带着年幼的孩子独自撑家的艰辛,只有母亲自己知道。直到小学毕业韩雪和母亲随军后,才结束了父母分居的历史。

  可韩雪不计较什么路了,只要能够让她逃避。

  父亲在部队官至副师级,韩雪要穿军装,还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第十七章  姚远的“包袱”(1)
春节一过,新训工作也渐近尾声,队长文凯近水楼台先得月,为自己中队物色了两个好苗子,一个不用说大家就能猜出是程阳。虽然他清楚把这个大学生放到他们那个偏远中队有些屈才,但带兵人都这样,碰到好苗子,就如同葛朗台看见金子,忍不住想据为己有。他物色的另一个人选,是姚远,这多少出乎大家的意料。姚远与程阳相比,太普通了,像他这样的,在新训队一抓一大把。直到新训结束,姚远的军事动作都没有叫他的小个子班长满意过,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捌扭。而姚远的刻苦,是有目共睹的。事已至此,只能说明他不是个当兵的料。一个军人,如果军事动作不过硬,很难在部队扬眉吐气的。像姚远这样的,别人避之为恐不及,而文队长却把他当宝贝,这确实有悖常理。

  在文凯看来,姚远绝非天生不是当兵的料,问题的根源在于他太想训练好了。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不善言谈的新兵带着这样大的压力,从他的目光可以看出,他对自己有多苛责,什么事都想做好,尤其是军事训练。正因为他太想训练好了,让他永远处在高度紧张当中,不能够放松,加之用力过度,动作自然僵硬、走形。文凯曾找姚远谈过,但姚远却始终没能把思想上的包袱放下来,因此收效甚微。但文凯相信,只要姚远那一天能领悟到这些,放轻松一点,一切自会迎刃而解。还有,文凯曾无意中看到过姚远写过的东西,文笔确实不错,成了他心目中文书的不二人选。

  没有谁能够三言两语能让姚远放下包袱。他心里的压力有多大,只有他自己知道。许多次他从梦中惊醒,他真的太害怕太害怕再一次一无所获灰头土脸回到家乡回到母亲面前,可他又不知道如何才能阻挡住这样的脚步,也没有人能够告诉他。虽然刚入伍不久,可每过一天,都会让他心惊肉跳。

  十五岁那年暑假,年近华甲的父亲积劳成疾,突然撒手人寰。家里只剩下母亲、三姐和年幼的姚远,母亲可以跟哥哥去青岛,三姐父亲在世时已经帮她找了婆家,过一两年嫁过去就行了,可姚远怎么办?安葬完父亲,姚远何去何从,成了家人亲戚争论的焦点。姚远还没有从父亲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看到这些,心里一片悲凉。他在日记中写道:“看似每个人都在关心我,为我的出路考虑。可真正有谁问过我一句,问我最想要干什么?我终于明白,自己俨然成了一块绊脚石,大家不过是想办法把我挪开,好各奔前程。我真的就要离开校园了吗?如果不能继续读书,那么干别的任何事于我何不同?像父亲一样,做一个终老黄土的农民也未尝不可!”这年,姚远刚考上高中,他脑海中尽是北大、清华,这时让他终止学业,他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第十八章  姚远的“包袱”(2)
日记被哥哥家姚家树看到了,这倒不如说是姚远故意的。看了姚远的日记,哥哥经过一番激烈地思想斗争,最后决定调回家乡,照顾母亲,供弟弟完成学业。这个抉择,对姚家树来说何其艰难。当时,他全家已定居青岛,最重要的是他事业正如日中天。让他和妻子离开心爱的工作,全家从美丽的海滨城市调回大西北一个偏远落后的小县城,这该有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可为了母亲和弟弟,他毅然决然地调了回来。

  很显然,姚远误解了家人,尤其是哥哥。先前哥哥之所以有让弟弟终止学业,学开车什么的,也是希望他既可以从事心爱的事业,还可以照顾好母亲,而且弟弟有一技之长好将来立足社会,没想到年幼的弟弟有自己的理想,不愿听从他的安排。

  父亲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小儿子家齐。姚家树赶来时,父亲已经走了,当他听说了父亲临终的遗言后,跪在父亲坟前声泪俱下地说:“大,您放心,我一定替您把弟弟拉扯成人。”

  长兄如父。父亲走了后,大哥姚家齐主动担起了照顾家人的重任。为了一个前途未卜的弟弟,做出如此大的牺牲,这只有手足兄弟才能做到。

  弟弟姚远却没有象哥哥所期望的那样考上大学,高中三年连一粒聊以自慰的秕谷都没收到,灰头土脸地回到了父辈们几经耕耘的那片土地。但他又不甘心日复一日在那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辈子也许连火车都无缘目睹。加之一系列不顺心的事,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挣扎,他终于逃离土地,抛下年迈的母亲,从军入伍,再一次离开了家乡。

  把一个风雨飘摇的家、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留给头发花白的母亲,每到夜深人静,想到母亲怀抱婴儿孤灯独对的情景,姚远都会禁不住泪流满面,越发对自己的残酷无情恨得咬牙切齿。母亲坚决支持自己出来,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出人头地,有出息,如果再一次灰头土脸地回到母亲面前,将对她是多大的打击,可如何才能够从这么多新兵中脱颖而出,他一片茫然。他清楚自己,他太平凡了,淹没在人海中看不出一点特别。他能做的,只有什么也不想,埋头刻苦训练。因动作不规范,被班长训斥,被别人嘲笑也不再乎,反而越是这样,心里越好受一些。 。 想看书来

第十九章  新训结束
文凯没有完全如愿,新训结结束后,他中意的两个新兵苗子,只带回来了姚远一人。程阳因为阳光帅气,高大挺拔,被总队机关警卫中队挑走了。

  程阳下连时没能跟队长文凯一块儿走,心里多少有点遗憾,还有姚远,他总觉得这个闷葫芦心里装着不少事情,可直到下连,虽然两人床挨着床,可他只字未对他吐露过什么。程阳多多少少能感觉出姚远对自己的敌意,可他却一直对姚远心存好感。许多人经过戈壁滩三个多月的风沙洗礼,均变黑了,可姚远的肤色一直是那种健康的麦色。姚远浓浓的剑眉下有一双深邃的大眼眼,眼神里始终充满浓得化不开的忧郁。每次看到姚远的眼神,他的心弦就像被人轻轻拨动了一下,都会不由自己主地颤一下。他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使这个刚满十八岁的青年,活得如此沉重?他心里充满怜惜,恨不能伸手抹去他所有的不幸,可他又无能为力。

  起初接触,姚远并不起眼,相处久了,程阳觉得姚远非常耐看,而且有种诗人的气质。对,一个活得沉得而忧郁的诗人。程阳总是想,人是多么的不同,有的人,就像一口假山,初一见面,所有的美丽都堆砌在你面前,让你很快就能够喜欢上他,可这种人往往没有内涵,经不起时间的推敲;有的人如一口深井,起初不显眼,可时间久了,你总能从这口井里打出甘甜的井水。他觉得,姚远就是后者。新训刚开始,许多人为了给班长留个好印象,争先恐后地干活,姚远常常被班长批评为没眼色,其实活他没少干,只是不会像别人那么会表现罢了。到了后来,班里的细小工作,几乎被他一个人包揽了,可由于他的军事动作不理想,班长从不表扬他,他也任劳任怨。新训结束,评嘉奖,除了程阳投给姚远,班里其余的人都把票给了程阳,这让程阳感到受之有愧,也觉得欠了姚远,可姚远一点也没计较,还是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不知从何时起,他从心里把姚远当成了自己的弟弟,总想保护他,虽然有时候他觉得姚远远比自己成熟,可一种想保护姚远的想法却根深蒂固地留在心中,摆脱不掉。没想到新训一结束,他们就天隔一方,让他心里极为难过。下连前一天,全班战友紧紧地围坐在一起,熄灯后,大家摸黑把手伸过来紧紧握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大家天南地北聚在一起摸爬滚打,有过矛盾,也有过冲突,经过三个多月的磨合,关系日渐融洽,刚体会到“战友战友亲如兄弟”这份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情谊,转眼却又要各奔东西。“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军营就是这样,处处都是驿站,一挥手便是天涯。

  “快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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