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八怪传奇(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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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八怪传奇(上卷)-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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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丁闯进正堂去了,猴三围着黄慎疑心地看着。“我说师傅,你不象个石匠啊?”

  黄慎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何以不象?”

  猴三乐了:“还‘何以不象’,你这一说话不就露馅了吗?更何况你的皮肤这么白净,你能骗得了谁?”

  黄慎正色道:“我说你是什么人,怎么找起我的岔?你要干什么?!”

  猴三脸色也变了:“哟嗬,扬州城我还没见过敢跟大爷过不去的,今天大爷我就要问问,你是干什么的!”

  “既然你一定要问,那你去把扬州府的麻三贵麻通判给我唤来。”黄慎眼下供职于扬州府通判麻三贵家,为麻家公子的教书先生。这些猴三他哪知道呢。

  一听麻三贵的大名,猴三的口软了,“想必先生是麻大人的……”

  “知道了还要问!”黄慎没让他有缓气的机会。

  猴三赔礼道:“小人不知先生的根底,莫怪莫怪。”

  家丁在院子里外没搜到,一个家丁走近了茅厕。黄慎的心一下子就悬到了嗓子眼。

  茅厕里,钟小梅掏了一把墙角的草木灰抹着自己的脸,听见外面的声响,急中生智地叫了起来:“哥,你跟谁在说话呢?”

  黄慎反应极快地怪罪道:“你怎么回事,拉好了没有?”

  茅厕里传出钟小梅的声音:“拉好了,我没带纸。”

  黄慎愣怔了下嘟哝道:“你真是个累赘。”说着他佯装随意地拾起一块石片往茅厕走去,一面嘀咕着说:“你讲究个屁,随便擦擦就是了。”

  “哥,你快点!”钟小梅在里边叫着。

  诡谲的猴三给站在茅厕外的家丁示了一个眼色。

  黄慎刚要硬着头皮往茅厕里递石片,家丁一把拦住了他,黄慎只好立到一边。没等黄慎有更多的反应,那个家丁已经掀开了茅厕的布帘。

  猛丁进来一个男人的头,钟小梅的心象被电击了一般,足足愣了两秒钟,到底是豪门大宅出来的人只见她很快稳住神恶狠狠地呵斥道:“看什么看!滚!”憋红的一张秀脸恰似真真的在上茅厕。

  他妈的晦气,家丁狠狠地放下了布帘,一面用手扇着臭气,一面禀道:“老爷,是个小男孩。”

  站在旁边的另一个家丁憋不住笑了起来。

  猴三愠怒地骂道:“笑你妈的魂!没有,还不快到别处找去!”

  黄慎心颤地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钟小梅那天从板桥家出走,刚出了村子就遇上到江边拉货的马车,好心的车老板把梅子带到江边,从那给她找了一个熟识的船家,顺路捎她到金陵去。你说板桥上哪能找到她,就是小腿跑断了也是白搭啊。说起来也是该出事,就在这江边码头梅子遇到了家人王明德。王明德是南通人,钟家出了事,京城里他呆不下去了,只好回老家。见钟小梅孑然一人,他顿生歹念,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扬州的烟花柳巷身价可观,说什么也得捞个千儿八百的。他打消了回家的念头,好言善语地把梅子哄到了扬州城。几天来一直靠梅子在扬州城里的茶馆酒楼弹琴唱曲维持生计,暗子里他与几家青楼的鸨儿接了头,都是嫌开价太高没有成交。

  “今天一大早,我在街市上唱曲时,来了一个浓妆妖艳的女人,她前前后后盯着我看,那模样象个青楼里边的人,听她旁边的仆人喊她叫胡四姨。我发现王明德与那个女人交头接耳、鬼鬼祟祟。我知道他们在作什么勾当,但没想到他把我卖了。听客中一个好心的老人捅了捅我,让我快跑,接着就有几个年青人起哄乱阵,我这才脱身跑了……”钟小梅在金农的画房里给板桥他们说起了自己出走以后的遭遇。

  这是一间布置得很精巧的画房,墙角点缀着花草果木。正堂悬挂着一幅显目的唐伯虎真迹《秋风纨扇图》,其联为:“深闺佳人重感伤”“世情谁不逐炎凉”。中堂之下就是一个颇大的画案。钟小梅说完后看到墙上的那对楹联,联想到自己的身世,禁不住悲从心出,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要不是在这里遇到你们┄┄”

  板桥抚着梅子的秀发说:“不哭,不哭。这也是我们前世有缘。你看,救你的全是到过你家的画友。高大哥、汪大哥今天没在,这是金大哥,这是黄大哥。”

  钟小梅望着慈祥的金农和黄慎,一一喊道:“金大哥,黄大哥。”

  “好好好,我金农家没有小妹妹,天上掉下个阿妹来。”金农开心地击掌笑道:“到了扬州,你就掉到大哥的窝里来了。板桥的朋友太多了,你就天天喊大哥吧。”

  黄慎于笑声中细心体贴地将钟小梅鬓角处的一根脱发拈了去,钟小梅回头看了他一眼,黄慎将发丝给她看。

  “在我们中间,你黄大哥是个最最心细的人了。”板桥发现了那一幕细微处。

  一句话说的钟小梅粉白的脸颊成了一块大红布。

  这时,哑女烧好了洗澡水喊梅子去洗梳,梅子随哑女去了。

  缓过神来的板桥软软地倚在靠墙的木榻上,给金农、黄慎说了从北京携钟小梅南下扬州的前后经过,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黄慎笑道:“想不到板桥滞留在后,竟遇上这番艳福,真让人羡慕啊。”

  “可千万别瞎说。”板桥拼命地解释道,“我们没一点那个事……”

  “好了好了,别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金农道,“千里之遥,一男一女形影不离,你板桥有那般老实?”

  “冬心兄。”板桥几乎要哭了,“冤煞老夫也!”

  见板桥那个模样,金农与黄慎越发开心了。

  “板桥说的也是,别看梅子人不大,机智精明着呢。她要是不乐意,板桥就是学坏想沾她的便宜恐怕不是那么件容易事。”黄慎想起了刚才发生的故事,笑说道:“刚才在后院真够险的。我把她塞到茅厕里,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了,哎,她装男孩装得那么象,连我都让她弄懵住了。”

  金农善意地取笑道:“要是这种局面出来了,老瓢嗳,若是情势逼着你进去,我想象不出来你该怎么应付……”

  金农话中有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引得哥几个开心地笑了起来。

  晚饭时分,高翔、汪士慎也过来了,见到生死不明的板桥,还有钟大人家的公主,大伙好生寒喧热闹了一通。饭后哥几个商议怎么安置梅子,一致认为她在扬州城里不能呆了,红月楼的胡四姨是什么人?她与官府都有说不清的瓜葛。梅子躲了今天躲不了明天。绞尽脑汁没想出好点子来。

  “我倒有个主意。”金农沉思地说。

  板桥急急地:“你说啊,听你说话真累人。”

  “呃,那就要看梅子姑娘可愿意了。”金农仍不急不慌,俏皮地拿眼角看了下板桥说:“在下的老父老母,还有妻小,都在杭州家中,如姑娘不嫌弃,不妨先躲到我家中去,等风声过了,你再到扬州来与你的郑大哥见面……”

  “你这是什么话?不与你见面?”板桥反唇道。

  金农和黄慎拍起了巴掌。见他们乐,哑女也跟着傻乐。梅子激情涌动,扑通给众人跪了下去。“谢诸位哥哥……”

  “梅子,你这是干什么?人生在世,谁敢说他不遭灾不遇难?”金农哥几个扶起了梅子说:“你这个样子出不了扬州城,要换个妆扮。”

  2

  红月楼是扬州城一家规模甚大的歌舞院,座落在扬州城埂子街西南端,市口好,生意红火。当家的鸨儿胡四姨年青的时候有几分颜色,读过两年私塾,又在大户人家作过丫环,见过世面,心计自然跟其它的歌舞伎强势的的多,红月楼在她的操持下,选来的姑娘总是比别的歌院要标致倩丽些。久而久之,红月楼的名声也就大了起来。按当时的清朝律令,妓院一律停办,属非法。那么很大的一部分妓院就改了现在的行当:除了不提供娼宿之外,其余侑酒、陪唱等一应娱乐照常如旧。王明德带着梅子在扬州城各处茶馆酒肆周旋,胡四姨自然听说了,她派猴三先去探了个虚实,待其它几家歌舞坊与他价码谈不拢一个个败下阵之后,她胡四姨亲自出马了,不用说一眼就相中了梅子是块好材料。往明德一开始不松口,咬死了低了一千两的价免开尊口。胡四姨撇开买卖不说,却暗渡陈仓说道这个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你拐骗良家女子,不卖就将你送官,一送一个准。王明德做贼心虚,不啻一层皮让人家揭了,只得束手任宰,两百两纹银就成了交。胡四姨捕蝉轻而易举,万万没有想到还有黄雀在后,她与王明德的交易被听众里的正直人听去了,那些人造势起了乱子,让梅子趁乱逃了,王明德也溜了。胡四姨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你说她不阴火攻心那才叫怪呢。

  一直到黄昏时分,四处查找的家丁们相继空着手回来了。

  “报四姨,东街、北街奴才们都找遍了,没有找到。”一个跪着的家丁禀道。

  胡四姨用手中的水烟杆指着另一个跪着的家丁:“你呢?也没有找到?”

  “四姨,找到了小的不就带回来了吗?”家丁回道。

  “废物废物,你们都是废物!滚!”

  从门外进来的猴三与被骂出门的家丁撞了个满怀,没等他问个一二三,就听见胡四姨企翼的问话声:“怎么样?”

  猴三愣了下神,沮丧地摇了摇头。

  “哼,老娘就不信,这个小狐狸精能从扬州城消失掉不成?!”胡四姨狠狠地扔下了手中的水烟袋,大发雌威道:“传我的话下去,今夜谁也别想懒猫,东西南北门,驿道码头,都给我去找,谁抓到这个钟小梅,赏银一百两!”

  扬州亦称“广陵”,出广陵城往南三里地是一个热闹喧嚣的大码头,俗称南码头。这是一个内河码头,从这里往东南五里地就是浩荡的扬子江,周围数十里地的渔民、农人和城里的小商贩交易大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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