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八怪传奇(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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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八怪传奇(上卷)-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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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不说了?”乾隆问李禅。

  李禅呆木无言。

  安宁凑近乾隆禀道:“皇上,去广西赴任的卢雅玉前来辞行,请求回扬州携带老小,在宫外等候皇上御旨。”

  “知道了。”乾隆转而对李禅道:“既然李爱卿与蒋爱卿如此不合,你们还是分开的好。后花园修葺短少画工,你就到那里去吧。”说完拂袖而去。

  李禅心里明白自己已经做了替罪羊,但不得不服命,老老实实地跪地叩曰:“谢皇上龙恩。”

  蒋南沙阴阴地笑了。

  世间万物,阴阳相背相合,撤其一不成道也。没有突如其来的磨难,没有无法忍受的屈辱,李禅充其量只是一个称职的宫廷御画师,哪会有他在扬州崛起画名那一说呢?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1

  凌枢那一巴掌象一团扑面而来的黑云罩住了可怜的麻三贵,那云头上面立着横眉竖眼的凌枢,只要麻三贵眨巴一下眼皮子,黑云又过来了一团,那云头上面立着的还是那个凶神恶煞似的凌枢,眨眼不止,往返不停,这可累疲了麻三贵,神经乱了,成日大睁着眼不敢合,嘴里不停地叨咕着谁也听不清的词儿。你说麻三贵这是何苦来哉,好好的商家活不做,偏偏要花银子买这么个搭不上茬,使不上劲的官帽子顶着,你说累不累?这人哪,累就累在一个“想”字上,不该你的不去想它,也就轻松的多。佛劝戒人们“戒欲”就是这个意思,“欲”就是“想”。佛自己看得开,欢喜佛的玉杵在色池的莲花蓬中极尽贪欲。他就不要紧,看得太开,所以他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所以他不累。麻三贵想当官,当了小官又想当大官,这个“想”字附在他身上脱不开,忙忙碌碌就累上了,累了就得遭罪,这叫活该!

  着黄马褂的宫廷内侍领着旗兵,手执圣旨来在麻三贵院子宣读圣旨,麻三贵在姨太们的搀扶下,抖抖颤颤地从边廊走过来,好不容易跪了下去,声音也不是他的了:“麻,麻三贵接,接旨。”

  麻三贵给凌枢打怕了,更多的是吓怕了,从第二次赏了凌枢喷嚏挨了一顿大板子以后,就得了这么个似同“寒症”一般的怪毛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扬州通判麻三贵筹作迎驾事宜期间,动用官银收买巨砚,并有嫌行贿钦差大臣,理当问罪;朕念其寻得失传古砚有功,免罪,晋升从五品,代理扬州知府职。钦此。”

  几个姨太在内侍不紧不慢的宣读中,心情随着他古怪的阴阳调,剧烈地波动着。麻三贵的“胆”找不着了,人象个痴子,无所谓怕与不怕,喜与不喜,落得个“自在清闲”。

  内侍读完之后,几个姨太惊喜、恐吓掺半,按着麻三贵好好地磕了几个响头,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遂搀扶麻三贵起来接过圣旨。

  三姨太脑袋灵光一些,嗲着声气说:“谢过公公了!”

  内侍满意地“嗯”了一下说:“他是怎么啦?”

  三姨太胆子大了一些:“禀公公,我家老爷为了那块巨砚,得了风寒,一直就没好。”

  内侍:“哦。好好照应吧。”说完掉头走。

  几个姨太齐声地:“公公慢走。”

  “扫帚星”大太太说:“三娘真有你的……”

  三姨太瞟了一个媚眼,有些得意地说:“哼,官场上就这些,没新鲜玩意儿。”

  二姨太问:“老爷升官了,这模样怎么办喜事啊?”

  三姨太说:“亏你想得出,让人家到家里来看笑话?老爷不好,所有的人都得陪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在心里说:“我例外。”

  南宁退职太守何鑫与麻三贵不一样,上峰旨意他为那年的水灾做假贴子,他不愿昧了良心,看开了不想再累那个官,干脆回老家扬州隐居赋闲,落得心平神安,养元生息。

  这天他邀了红月楼的梅子入家中弹曲唱词,梅子来早了些,何鑫一本《窦娥冤》没看完,等他看完书出来的时候,早早调好琴弦的梅子没事做,正在临窗观景。听曲楼的窗下就是街市,只见传达圣旨的队伍威武地穿街而过。

  扬州府同知赵怀沙匆匆来到听曲楼造访何鑫:“老太守,告诉你一个新鲜事!”

  何鑫神秘地笑了一下:“你不说,我听了锣鼓也知道朝廷要来新知府了。”

  赵怀沙说:“何大人说的没错,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事,你能说说新知府是何人吗?”

  何鑫嗬嗬笑了一下:“哦,我认识?”

  赵怀沙说:“非但认识,你去年退职回来还在酒宴上羞辱过这个人!”

  “啊!”何鑫惊愕地弹坐了起来,“你说什么?是他?是那个什么也不是的麻三贵?!”

  赵怀沙叹了一口气道:“正是。他让凌枢杖责一通之后,就得了个怪毛病,府里的事我暂且先代着。”

  何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摇着头,笑了一下又摇摇头:“这世道,荒唐事,荒唐事多啊。”

  “卢知府被调到广西去了,实质就是被贬了。”赵怀沙惋惜地说。

  “哎,好人没得好报啊……”何鑫长叹一声,随即孤寂地唱了起来:“睡起横波慢,独望情何限!衰柳数声蝉,魂销又一年……”突然想起什么了,止唱问道,“给带到京城去的郑板桥呢,杀了?……”

  赵怀沙摇了下头说:“算他的命大,御画师李禅弹劾凌枢得到一帮当朝王公大臣的支持,皇上免他死罪,放归扬州。”

  “忠良不灭,天意作美啊!”何鑫哭笑难辨地说。

  郑板桥还活着,这已经足够了,其它的梅子听都不要听。只见她喜不自胜,轻快地坐到古琴位子上去:“老爷,我来弹曲吗?”

  何鑫挥了一下手:“罢了罢了,不弹了,我今天的情绪不好,改日再弹吧。”

  梅子没回红月楼,雇了一顶青布小轿,风风火火找了黄慎,黄慎心疼她,没让她再跑。

  那天晚上,在金农的“养吾斋”,汪士慎做了他拿手的茶道,哥几个比着出拿手货,黄慎的“闽南点心”、高祥的“扬州四喜圆子”、金农的“杭州糖醋鲤鱼”、汪士慎的“徽州笋干烧肉”,梅子也夹在里边出了一道“江西竹筒熏鸡”,为板桥大难不死,举盅同贺,唱吟舞弹,整整闹了一个通宵。

  2

  郑板桥与李方膺在河南郑州分了手,独自一人沿途跋涉。这天晌午时分,他疲惫不堪地来到一个小店的凉蓬里歇息。一个长得很清秀、四十多岁的妇女给板桥端上了一茶壶水来。

  板桥不好意思地说:“嫂子,我没要水啊。”

  老板娘热情地说:“我看你是远道而来,定是口渴难奈。”

  板桥不好意思地:“我囊中羞涩,不敢劳烦。”

  “看你说的,光顾生意,就不要人情了?你不是我们扬州人吧,要不怎么说出这等不知人情的话来?”

  “嫂子,失礼了。”

  “先生,你喝你的茶,收不收银两是我的事,你就不要记挂了。”

  小店的后院里有一颇大的竹林,从竹林里跑出一个小姑娘,她喊了一声“娘”发现有生人与母亲在说话,害羞地守在后门口没往前来,她那张小巧俊秀的脸贴在门框上,一双大眼扑闪闪地看着客人偻烂的模样,含水的眼眶里注满了同情与怜意。板桥瞄见了那姑娘,眼神不知为什么一下子转不过弯。姑娘红了脸,露出玉牙甜甜地笑了下缩回了身子。姑娘叫饶五妹,十六、七岁,扎着一个羊角辫,纯情可爱。板桥哪会想到,就是这个姑娘,日后与他有着终生不解之缘。

  “那是我的女儿,叫五妹。见人也不喊,太不懂事。”不待板桥问,五妹娘自己说。扬州地面上的人特纯厚,见客就是热情,对人不防范。

  仿佛是掩饰自己私下窥美的罪过,板桥讪然地指着小店的后院说:“大嫂喜欢竹子?种了这么多?”

  “啊?不。”五妹娘反应过来,说:“我们家住在村子里,我女儿喜欢竹子喜欢的发了痴,硬逼着在这里造了间小屋,做点小生意,也遂了她的愿。说起来谁都不信,就象假的似的,就这么个女儿,由着她,怎么办呢?”五妹娘的假嗔的口气里不无疼爱之意。

  板桥第一次听说爱竹爱到如此痴恋的人,他还以为天下就他一人对竹痴恋呢。与那小姑娘相比,真是自愧弗如了。想着想着竟情不自禁地说:“爱竹好,爱竹的人秉性好啊。大嫂你别说,有这么个女儿,你好福气呢!”

  “福气什么呀,气不死我就是天大造化了。”五妹娘说着说着竟坐到板桥的对面什么事也不干,聊上了。“说件事给你这先生听听,她想要郑板桥的一幅清竹图,你知道郑板桥的一幅字画要多少银子吗?那是富人家才玩得起的精贵物件,我没让她买,这好,我这做娘的就不是人了,她跟我吵了三天……”

  “嫂子,你这孩子有个性,做什么事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谁说不是呢,我不出银子,她自己埋头攒碎银子也要买。”

  “买的字画呢?”板桥以为人家买了什么赝品。

  五妹娘开心地笑了:“这不在说着吗,刚攒,还没买呢。”

  “这么着。”板桥琢磨着说,“我也是个舞文弄墨的,但不成器,郑板桥的字画我时不时临摹些,换些碎银子养家糊口。嫂子要是信得过我,去拿笔墨来,我给你女儿了了她的心思。”

  “先生你说的是真的?”五妹娘惊喜不已,瞪大了眼睛,那眼睛那姑娘和她长得一个样。

  板桥画画的时候,五妹姑娘又悄悄倚在后院的门框边,静静瞪着大大的美眼睛,板桥感觉一双眼在观望着他,他拿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但他没去惊动那只可爱的小鹿,他不忍心。

  “多少银子?”五妹娘问。

  “你的茶钱是多少,这幅画子就是多少钱。”板桥递上字画说。

  “开什么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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