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说得是真心话?”梅子娇柔地笑了一下。
与黄慎、板桥见了面之后,想事做事有了目标,一改初衷再也不去想死与不死的事儿了。能为自己心上人卖力,哪怕就是死了,那又何妨?面对眼前这个令人厌恶的男人,她已想好了,设着法调理他,再设法毁画、脱身,于是,现在的梅子整个换了一个人。就连岳文成也惊诧不已。
“岳文成不会说假话。”岳文成赌天咒地地说,“若是不信,你当面试过!”
“公子这句话……当真?”梅子不敢相信,露出*的媚眼追问了一句。
“当真!”岳文成耐不住梅子的*,靠近欲摸梅子,被梅子轻轻地挡开了。“君子一言,五马难追,啊!不不不,四匹马够了,五马就是分尸了。”
原来岳文成是这么一个“大草包”。梅子又笑了。
“当年的唐伯虎点秋香,是冲着秋香姑娘的三笑,现在你笑了两次了……”
“唐伯虎你也知道?”
“知道。你当我就是个武秀才?让你也见识见识我的文才,来,你听听我唱一段扬州的《相思调》。”
岳文成说着,“哼,啊哼”清了下嗓子,五音不全地唱起了一段扬州小调:
“一更里我相思,
啥个东西来吵闹,
蚊子来吵闹,
蚊子怎样叫?
蚊子嗯嗯嗯嗯叫,
叫得我伤心,
叫得我开心,
伤伤心,开开心,
鸳鸯枕相思好不又难分,
唉!谯楼上打二更,
谯楼上打二更,哎哎哟……”
梅子皱着秀眉,耐着性子听着。
“怎么样?”岳文成得意地凑近梅子,“喜欢不喜欢?”
“你的文才真是好,我受用够了。刚才你说你是个武秀才,我信。你要是过了我说的三关,姐姐天天陪你笑。”梅子给了他一个恬美的笑靥。
岳文成不知有诈,喜颠颠地应了下来。“说吧说吧,我应了。真有意思!”
“这三关过不了怎么说?”
“任你说。”
“放了我,再也不要来缠我。”
“什么三关,你先说说看……”岳文成犹豫了,多了个心眼道。“我做不出来怎么能答应你呢!”
“不难。你听好。”梅子笑道:“哪三关呢,名字就叫:‘猴子搬砖’‘狗熊爬树’‘旱鸭子下水’……”
梅子不说了,看着岳文成。
“你怎么不说了?”岳文成嘻笑道,“接着说啊,我不怕你把我当作猴子、狗熊、旱鸭子。”
梅子转着大眼道:“你跟我来……”
梅子把岳文成引到了绣楼的廊亭。
梅子指着池塘说:“什么叫‘猴子搬砖’?就是你要从院子外面搬五百块青砖到池塘边上来……”
“干什么?”岳文成睁着大眼问道。
梅子娇嗔地说道:“急什么,我还没有说完呢。”
“我不打岔,我不打岔,你说!”从来没人这么和岳文成玩过,所以他觉得好新鲜。万事都是这样,有了兴趣,自然就入了神。眼下岳文成就处在这样的位置上。
“接下来……”梅子有滋有味地描绘道,“你要跳到水里去,十个家奴用这些青砖砸你,你要躲过这些青砖。最后……”
“最后你还要怎样耍我?”岳文成玩笑地说道。
“你要这么说,那就算了。”梅子佯装生了气,扭过了身子。
岳文成连忙转到梅子的面前陪笑道:“好好好,你说你说,就算娘子耍我,我认耍还不行吗?”
“本来是玩,你非说我耍你,真要是有什么事,我还说不清了。”梅子嘟着嘴道,“不玩,哪有情绪陪你笑啊?”
“对对对,你说说这最后,‘猴子搬砖’、‘旱鸭子下水’你都说了,剩下还有‘狗熊爬树’,对不对?”岳文成整个被梅子操纵了,“这‘狗熊爬树’是怎么个爬法?”
“爬树就是那么爬,你说怎么爬?”梅子暗笑,换了个生气法道,“喏,看到那根吊杆了吧,从水里出来后,不许换衣服,爬上杆头,这三关就算过了。”
岳文成暗忖道,除了搬青砖累点外,其余都不再话下,我在水里,家奴哪个敢动真格的,还不就是游戏一番而已?爬杆,这是拿手绝活,小时候成天就是爬高弄低,小菜一碟!
“怎么,你怕了?”梅子问道。
“我在想,一天过一关行不行?”岳文成道。
梅子浅笑了下,轻蔑地说:“那就不叫过关了。你不是武秀才吗?这点小游戏就把你吓住了?”
“你不就是想看我一口气过三关吗?”岳文成逞能地笑道,“我要让小娘子看看什么叫大丈夫!”
5
画友们就着一桌简编的菜肴喝着水酒,听板桥说完了他和黄慎编排的三关莫不交口称绝。
“只要岳文成答应过这三关,事情就成了一大半!”板桥得意地说。“不制倒岳文成,字画就没法销毁。”
“凭梅子的机智,岳文成一准上当。”金农笑说,但接着又担忧了起来:“万一有什么差错……”
高翔认同地:“是啊,我们就在她一个人身上押宝,是不是太难为她了?”
“我说没问题。”汪士慎灌着酒道,“梅子胆大心细,我说她不会失手。”
黄慎谨慎地说:“冬心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还是多个心眼为妙,免得出事就来不及了。”
“我说这么着。”金农道,“高翔、我,到寺院去,把事情跟方丈……不,不能说,还是暗下找些武僧合适些,不能把事情说得太透,太透了没人敢伸头;板桥你们三个去找扬州地面的其它朋友,看看有没有和镖局有关系的,用重金请。这样,梅子那头文的不行,还有这头武的作垫底,这样才万无一失。”
“早就该这么定。”汪士慎闷闷地说,“昨天晚上怎么没想起来?”
“是啊,昨天晚上你一个人醒着的。”金农善意地讽刺道,“我们都睡着了。”
“好了好了。别咬舌头根子了,赶快行事吧!”板桥急急地说。
众纷纷起身,就在这时,板桥的小儿淳儿和家侄郑田被哑女带了进来。淳儿扑到板桥的身边,哑着嗓子说:“爹,你怎么不回去了?……”说着就哭了起来。
板桥问道:“怎么,家里出什么事了?”
郑田替说道:“叔,婶子病了,要点钱给她抓药。”
“什么病?”
“不知道。郎中说不是什么大病,抓几副药吃了就行,家里没钱,婶子让我来找你。”
黄慎道:“板桥,你去带孩子抓药,我们在东门杭世俊家碰头。”
板桥领着淳儿和郑田往多子街孟潍扬的“静心斋”走去,一路上,不停地责怪着家侄:“真是早不来迟不来,都是到节骨眼上,来要钱了。这一下,你让我到哪弄这笔钱?”
郑田愣愣地说:“叔,这些天你都没有卖字画?”
“卖,怎么不卖?”板桥一下给问住了,心想这么多天是没卖什么字画了,就是卖了点钱,也是花在酗酒上了,还有进红月楼的开销。要有什么不是,也都是自己的不是,嘴里还一个劲数落人家什么呢?于是口气陡然软了下来,“你也是笨,就不知道先在村里借点,抓了药再说啊!”
“我想到了。”郑田委屈地说,“婶子不让。”
“好了,到这一步了,还说什么呢?”板桥宽宥道。
这边说着,那边到了“静心斋”的门口。孟潍扬见板桥进了门,连忙停下了手中的活招呼道:“哎呀,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来了。我的老弟,这些天你在忙什么呢?只听说你们几个兄弟在给岳家作寿辰画,哎,就是见不到你的人,连画市上也见不到你的人影。”
“怎么,有急事找我?”板桥道。
“可不是。”孟潍扬道,“你的大名在外,不少的商家托我找你。”
“这些势利眼。”板桥不无厌恶地说,“我现在没心境给他们画那些个俗画。”
孟潍扬看着板桥身边带来的两个乡下人,估猜道:“家里来人了?”
“对,这是我小儿,这是我家侄,叫老伯。”
淳儿、郑田分别礼道:“老伯好。”
“好好。”孟潍扬抬头问道,“家里缺钱了?”
“正是。你的眼力就是好。”板桥不得已而笑之,“先借五十两。行不?”
“没问题。”孟潍扬取出银两,顺手拿出一个绢花篮,“这个也是你的。”
“这是怎么回事?”板桥弄懵了。
“说起来,是梅子做的事。”孟潍扬道,“那天,她带来一个卖花的小姑娘,用这个换走了你的一幅字画,我不忍心多要梅子的,就卖了二十两。所以这五十两只能算你借三十两。绢花梅子没取走,人就被岳公子赎身弄到府里去了。”
“哦。”板桥道,“其实,这份银两,你要是不收就好了,就算我送个那个卖花姑娘……”
门外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板桥他们朝门外看去,街上的人群都往一个方向猛跑。板桥在门口拉住一个小伙子问道:“那边怎么啦?”
“到岳府去看把戏!”小伙子匆匆说完匆匆跑走了。
板桥心里暗喜道:“梅子,真有你的。事情让你办成了!”
6
岳府大门口围观的百姓成百上千,他们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狭窄的人群通道里,岳文成汗流浃背,狼狈地搬运着青砖块……
池塘边,散乱地堆集着搬运来的青砖,岳文成搬来了最后一摞砖块,仰头朝绣楼的廊亭气喘吁吁地喊道:“梅子,青,青砖儿全,全齐了!”
“齐了,那就开始第二关哪!”梅子站在廊亭的雕花栏杆边不疼不痒地说道。
岳文成喘着大气:“歇歇,我要喝点水。”
“歇歇就不叫过关了。旱鸭子下水,你下了水,不就是喝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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