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难免要连累我了。”
“救我们?连累你?我看你是满嘴胡言。”青衣人朝着她倚靠的大树飞冲过去,这一跃之势,竟如身化作箭矢般。他手中长剑早已蓄气,与人化作一体。
女子仍如磐石般不为所动,等到那少年人终于杀到面前时,陡然一转身,长袍一飘,早已到了另一棵绝壁枯树上。
两人在绝壁之上厮杀起来,断木枯叶随着一一掉落水中。
韦少卿在破顶船中四下收拾,他心痛自己的夜光杯,琉璃盏,终于怒道:“素小梵,不要留情,打不过别回来见我。”
“真是可恶至极,可恶啊!”少卿越加心痛。
那边,青衫素小梵早已挥动长剑,步步杀招。女子长袍飘舞,却是虚虚闪闪,不见真实本领。
“久闻这厮剑法凌厉凶狠,今rì一见不过如此。”女子不屑道。
一根被斩落的枯木漂在水面,她就势落了下去,待踩到的时候,脚尖轻轻一点,树枝就跟着向前滑出。借着这足尖一点力,换了一口气,再次跃起,身子如落花一般落在乌篷上,她看见捶胸顿足的韦少卿,眯眼笑道:“韦公子,真是抱歉,我看你还是分不清状况,千里跋涉,来此不毛之地,境遇又是何等凶险,你就如游山玩水一般,带了这些毫无用处的玩具,我真是替你哭笑不得,索xìng俱都毁了。”
她看着韦少卿,用短剑托起男子的脸,细细看着,展颜一笑,少卿看着竟不能挡。
这时,一直在船首无语的黑铁汉子为了护主抄起船舷旁的竹篙向女子打去,却被她轻轻一点四两拨千斤,汉子随之脚下一滑掉落水中。
那边,素小梵已然又追了过来,他身形越加灵动,剑气纵横,瞬间已向女子攻去百余下。吓得韦少卿跳脚道:“你小心别误伤了我。”
白衣女子仍旧站在乌篷上,随手握住方才那根竹竿回击,却是以快制快,瞬间也还了百余下,足有丈余的青竹竿,宛如腾空蛟龙,将蒙蒙细雨舞成大片水雾,在两人间筑起一道屏障。小梵有些烦躁,浑身上下剑气四溢,化作上中下三路,向那团屏障一阵猛攻,风声嘶吼,水屏被撕扯得扭曲变形,女子终究抵挡不住,又跳出乌篷,将那竹篙扔在水中,自己掠了过去。这时候,小梵双手握剑,屏气凝神。淋了一身雨的少卿惊叫道:“住手!”
那少年挥剑斩去,一道炙热的剑光竟然从江河之中飞驰斩过,水面之上顿时被照得亮若白昼,竟将乌篷船直接斩在两段,韦少卿急忙掠到岸边抓住一根枯枝吊住。剑光没有停止,仍旧追着女子而去,终于追到了,夺目至极的光芒如爆炸一般瞬间腾起,水波翻起无边巨浪,竹篙的碎屑凌空飞舞。
“可惜了那么美的姑娘。”韦少卿喃喃自语。
rì光渐隐,雨却渐渐下得大了起来。韦素二人悬在半空之中,进退不得。
“现在如何是好?”韦少卿依然为自己的小船伤心不止。
这时候,两人忽然发现头顶之上似有光亮,仰头一看,竟然有一只红灯笼挂在绝壁之上,但四下仍旧凄凄冷冷,只见枯枝败叶。
“我上去看看。”素小梵刚要跃起,却被少卿一把抓住。
“还是歇一歇吧,你方才消耗了那么多体力,我又不会水,再出事如何是好?”
谁知就在这时,红灯笼上,一片金丝巨网洒了下来,直奔两人。
小梵看看身下的伙伴,突然眼神一变,少卿顿时心下一惊,叫道:“不要···”
素小梵一脚把他踹进河水之中,他自己飞身朝着巨网砍过去。
第一章 第四回
() 第四回
雨停下来的时候,天sè早已晚了,江河之上也复归于平静,有一个人慢慢地从水中浮了上来,正是韦少卿,他还活着。
这是一条长河,在这一条长河里,发生过许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却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被它吞了下去。水面上漂浮着一块块破碎的船板,就像是被长河吐出来的残骨,显现出说不来的悲惨绝望。
韦少卿摸摸自己的心口,虽然冰凉冰凉的,但心跳仍旧强烈。他还活着,他还好好活着,这并不是因为他运气特别好,而是因为这个人早已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事情,忍受过种种痛苦和打击,在千锤百炼中,说不清是强者胜,还是胜者强,但是一次次艰险之中还能活下来的,总不会是弱者。
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从他眼前漂过,他伸手抓住,竟是他的夜光杯的碎片。他笑了。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实在也是件令人无法想象的事。现在河面上连一个人都看不见,连死人也看不见。
“也许他还没有浮上来!”韦少卿满心期待着能见到素小梵的身影,可是他等了很久也没见。那一刻,那张漫无边际的金丝巨网从天而降,他被小梵一脚踢下河去,最后只看到小梵自己反而迎着冲了上去。
“这个疯子。”他嘴里骂着。可他这会儿是多么地担心那个疯子,他宁愿自己陷入艰险之中,也不愿小梵受到伤害,只可惜他也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这里山谷僻径,幽奇深远,韦少卿一口气走了不知多久,终于也累了,找了一块巨石坐着歇息。他这才发现自己走得是鞋袜尽破,两足肿痛,再想起身顿觉寸步难行。看看远处月光西沉,被山角挡住,他在的这片林子里还是黑沉沉的,只依稀分辨得出一些小径。终于还是累了,趴在巨石上困倦起来。这一觉睡得可真长,韦少卿很想一直一直睡下去,他累了,可是天太凉了,虽然只是初秋,可山上的天气说凉就凉了。他被冻醒了,醒过来的时候浑身打着战栗,好不容易坐定下来,才发现天那边曙sè渐渐展开了。少卿看看远处,一轮火样的红rì正隐隐从东方升起,它的光芒已经映照到了天边的朝霞,青sè的是天,红sè的是rì,淡褐sè的是云朵,sè彩斑斓,十分好看,少卿望望,不由喝了一声彩,昨夜的跋涉辛苦已然被他忘怀了。
他起身活动活动,准备继续前行,无意中碰了树枝,被枝头积的露水坠了几点在衣领内,冰也似凉,不由打了个寒噤。这时,阳光斜shè进树林中来,方才些许看景致的喜悦已经淡去了,面上满布愁云,前路漫漫,正不知有多少艰难辛苦!他又惦记起素小梵,那个家伙还活着吗?想到这里,不禁忧从中来。刚起身走了几步,忽听空中鸟鸣。抬头一看,见是一大群山鸟从去路上飞了过来。少卿并不知道道路如何走,他认清rì头,算了算方向,再往回走时,忽然一阵怪风起处,飞沙走石。少卿嗅了一嗅,暗叫一声:“不好!”
只听一声虎啸,山谷都抖动了,接着三条野猪亡命奔来。后面果然一只猛虎,有黄牛一般大小,窜坡越涧,如飞扑来。那老虎本是被人赶来,看见几只野猪,便想大吃一顿,追到此地,忽见一个生人迎上前来,舍了野猪,后足一顿,飞扑过来。
少卿闻得虎啸早已留神,见猛虎迎面扑来,忙往下一矮身,自己反从猛虎胯下穿过,反臂对虎胯下就是一拳。那虎受伤不重,越发忿怒,蹲身蓄势,又朝少卿扑来。这次比上次还要来得猛烈,少卿不敢迎头去击,仍用前法让过,又是一拳砸在虎胯骨上。
那虎又大吼一声落下地来,正落在少卿身边,相隔不到一丈。少卿心下一惊,左手已经摸到背后,蝴蝶姬就在那里,稍一迟疑,少卿还是没有拔出。
那虎连受两次重击,本已发了野xìng,纵落地下,站起身来一抖,浑身毛发根根直坚,正待作势扑去,忽见敌人就在身旁,大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伸开两只虎爪,纵起虎躯,扑上前去,与少卿迎个正着。人兽俱都纵有丈许高下。少卿身纵空中,见虎来势猛急,无法躲闪,知道xìng命交关,大叫一声,用尽平生之力,奋起神威,迎头一掌劈在虎额之上。
这正是少卿毕生绝学,沧擘鸿蒙掌,这一击非同小可,那老虎被打得脑门晃动,狂吼乱叫。少卿急中生智,忽然想起袖中还有那片夜光杯的碎片,大叫一声,用尽平生力气,直插入虎额之中,用力一一按劲,就势往旁一侧,从虎肩臂上滚翻过去。背贴虎臂时用力一绷,正待就势纵开,只听一声大吼,震耳yù聋。
少卿累了一夜,情急拼命,用力太猛,不由震晕在地,容待勉强将身爬起,才见那虎趴伏在地,相隔有十数丈远近,仍是作势yù扑的神气,
这时候,少卿早已气尽力竭,不知那虎死活,不敢轻易上前,只得就地上拾起两块石头,慢慢移步向前,相隔猛虎有二丈远近,然后将石朝虎打去。少卿手法本准,一下打个正着,见那虎圆睁二目,一动也不动,这才近前看时,那虎业已死去。细看那虎,连头到尾怕没有一丈多长,身体比黄牛还粗,虽然受伤身死,依旧生气勃勃,卖相威猛。暗想虎死不倒威,真是一丝也不假。
少卿正要回身找一处地方歇息歇息,忽然一阵芦笙响声,四外来了数十个山民,jīng赤上身,各持弯刀弓箭长矛,将少卿团团围住。
少卿吃了一惊,适才斗虎已是力竭神疲,遇见这些山民,如何是好!正在惊惶失措之际,倏听一声娇叱,山坡上纵下一女,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相貌俊秀,身材轻盈,穿一件鹿皮短衫、虎皮战裙,背后悬着弓矢,腰间持有弯刀,赤着一双白足,头上秀发披拂,左耳上套着一个酒杯大小的金环。众山民好似对这少女非常敬畏,纷纷闪开一条道路。
那少女走近少卿面前,道:“这只老虎是你打死的吗?你是什么人?跟那伙人是一起的么?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