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伏尔加河的不里阿耳人快速撤退后,蒙古人把他们的领地作为大本营,存留的百万牲畜在这里放养,向东绵延达数百英里。不少已经生活在东欧平原的游牧部落与蒙古人合作,还有一些部落不断逃离,把恐怖和惊慌散布到面临入侵的前沿地区。
从伏尔加河出发,蒙古人开始了一场持续三年的横扫今日俄罗斯和乌克兰的战争。经过多次探查,蒙古人发现这些城邦和公国仍然处于分裂和互相敌对的状态之中,正如大约二十年他们入侵时一样。蒙古人每次都采取相同的外交程序。每到一地,他们就开始活动:派出正式的使节要求首府城市投降,加入蒙古大家庭,成为大汗的附庸仆从。如果他们愿意投降,使节就向新附庸提供保护使其免受侵犯,允许他们的家族保持统治地位,准许他们保持原有的宗教信仰;作为受保护的回报,这些人必须拿出所有财富和物资的十分之一,当作贡物献给蒙古,但几乎没有城市能付得起这笔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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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现欧洲,征服欧洲(7)
蒙古人将梁赞城作为第一个目标,《诺伏哥罗德编年史》1238年条目说“鞑靼人来时,数也数不尽,就像蝗虫一样多”。首先,小股蒙古部队分散开来去蹂躏周围的农村。每个士兵都抓来一定数量的平民、驱使他们去干杂活,如挖工事、砍树、运送补给。然后士兵们焚烧村子,让剩下的农夫向城市的木制城墙爬去,寻找安全之处。当蒙古军最后到达城市外围时,里面已聚集了众多惊慌和恐惧的平民。蒙古人派了一个女使者去递送书信并命令投降,守城的官员担心她是一个女巫,所以拒绝与她进行任何谈判,于是蒙古人准备攻城。
蒙古人不断进攻,他们令俄罗斯人感到十分可怕。一个目击者写道:“他们长着强壮有力的胸膛,消瘦苍白的脸,坚硬高耸的肩膀,短小歪扭的鼻子;下颚尖而突出,上颌深陷,牙齿长而稀少,眉毛从头发延伸到鼻子,眼睛乌黑、不停转动,整张脸长而严酷,四肢瘦而强健,膝盖下的大腿粗厚而短小。”进攻时,蒙古武士穿着一件轻巧的皮甲,它前厚后薄,所以“他们不可能试图转身逃跑”;搏斗中,“他们用长矛、棍棒、战斧和刀剑等英勇作战、绝不屈服,但最突出的是使用弓弩”;如果被俘,“他们从不乞求怜悯,绝不把自己活着交给战胜者”,这些精神,表现出他们“迫使全世界都归其统治的目的和坚定信念”。
蒙古人没有攻打梁赞的城墙,他们驱使大量强征而来的壮丁建造一项工程,这样做更能让城中居民感到迷惑和恐慌。壮丁们把树砍倒,将它们拖到城墙前方蒙古军的阵前,然后开始沿着梁赞城快速地建起一堵墙。这堵墙形成了一排坚固的栅栏,完全包围了城市,封锁了各处城门,防止城中的守军派兵突袭蒙古人或破坏蒙古军的攻城器械。这墙是木制的,以传统的“捏儿格”(nerge)形式构成,它是过去蒙古人在群体狩猎活动中围猎动物时形成的猎圈。蒙古人的墙切断了城外援军的行进路线,他们无法前来支援或是运来粮饷供给。这堵墙在心理上所造成的最大恐惧可能是,居民们被封锁在城中,没有任何逃走的希望。蒙古兵藏在墙后面,就处于城中敌军弓箭的射程之外,而他们却可以在城中守军根本看不到的情况下,架起攻城的器械,或使用其他的武器装备。
蒙古兵藏在新建木墙后面的甬道内很安全,如今他们紧紧盯住梁赞城,就像世世代代的蒙古猎人把挂着毛毯的绳索系在树上拉直、从后面俯视着被他们牢牢围住的猎物。城市居民已经熟悉蒙古人经常使用抛石机和破城锤的情形,但他们没有体验过变化后新的炮击方式,蒙古人发展出一种崭新的作战形式。他们的抛石机大量地抛出巨石、大块的木头、整罐燃烧的石脑油、火药和其他不知名的东西。蒙古兵就像使用燃烧弹和烟幕弹一样四处播撒火种,释放出难闻的气味,这在当时的欧洲被认为是邪恶魔法的施展和疾病的来源。除了射出火苗之外,这些装置还能将小型燃烧火箭或即将爆炸的手榴弹掷向敌方的城墙。这些神秘武器造成了极大的恐怖,以致于受害者们后来传说,蒙古人不仅骑着战马而且还驾着被驯服的暴龙行进。
在城市遭受轰击的过程中,隐蔽的入侵者投射出大量不知名的东西,其所产生的炮火、烟尘造成了城内的混乱,也使城内士气严重受挫,这就等于摧毁了城市的防御。经过五天恐怖而极具破坏力的炮击后,蒙古军从木墙后面出现了,他们随即带上云梯和破城锤攻打已被损坏的城墙,仅一天的功夫就拿下此城。居民纷纷避难于教堂,在那里,很多人死于蒙古人点燃的熊熊烈火之中,胜利者将城中贵族抓捕在一起全部处死,一位当时的俄罗斯编年史家记载这场大屠杀说,在蒙古军经过的地方,“没有人能睁开眼睛为死者哭喊”。蒙古人挑选一些俘虏作为随军苦力,并迫使大量的人逃往下一个城市。难民不仅给下一个城市的居民带去了血腥的战斗情节,而且随着人数的不断增加,在蒙古军到来进攻之前,他们再度使那个城市的生活空间变得十分狭小。
当新战俘拆除栅栏、开始将木料运往下一个目标城市时,一位随军的蒙古户口调查官记录下了掠夺而来的人口、牲畜和货物的数量。他们根据所有蒙古人——从孤儿寡妇到黄金家族的成员——应得份额的规定,把货物和俘虏分成多份,然后派上千战俘将货物运回哈剌和林。
难民传播着蒙古人横扫欧洲的情况,这些情况也可以从马修·帕里斯——英格兰赫特福德郡圣艾版斯的本笃会修道院的一位修道士——写的编年史中看到。1240年,他记录了已知最早的关于蒙古人在西欧的活动,他说蒙古人是“一个巨大的游牧部落,属于可恶的撒旦后裔”,“就像从塔尔塔罗斯释放出来的魔鬼一样”,他还错误地写道,“他们叫鞑靼人,来自于一条叫鞑靼的河,它穿过他们居住的山脉”。“塔尔塔罗斯”是地狱的希腊语名称,是冥府最底下的深渊,提坦就是因为在众神之间挑起战争而遭审判并被囚禁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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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现欧洲,征服欧洲(8)
帕里斯记述蒙古人“毁灭性地蹂躏了东部的国家,所到之处杀人放火无所不为”。接着他又通过具体的细节来描述这些残忍的入侵者,他们“把城市夷为平地,焚烧森林,摧毁城堡,砍倒葡萄树,破坏花园,集体屠杀市民和农夫;如果他们偶尔宽恕了一些求饶的人,他们就会像对待最下贱的奴隶一样,强迫那些人在前面与亲人撕杀。假如这些人佯装搏斗,或是通知他们的同胞逃跑,那么紧随其后的鞑靼人就会把他们宰杀;即使这些人英勇战斗并获胜,也得不到任何奖赏作为回报,野蛮人就是这样把俘虏当作牛马一般来虐待的”。
从激烈的警告上升到歇斯底里的怨恨,马修·帕里斯继续咒骂蒙古入侵者:“他们毫无人性、如同禽兽,与其说是人还不如称其为妖魔,他们饮血止渴,把狗肉和人肉撕裂后吞吃。”在使用很多侮辱性的刻薄话来添油加醋之后,他说出了一些重要而准确的信息:“他们披着牛皮,用铁制长矛武装自己;身材粗短,体格结实而富有力量;他们战无不胜、劳而不倦;他们没有用盔甲掩护后背,而是用它来保护前胸;他们喝牛羊的鲜血,把它当作美味佳肴;他们有强壮的战马,这些马以树叶甚至是树杆本身为食;由于他们腿脚短,所以上马时要靠三层的台阶而不是马蹬。”帕里斯书中其他部分的要点是符合事实的,只是掺杂了少数错误的认识:“他们没有人间法律,不知怜悯,比狮子或熊更残忍;他们有用牛皮制成的小船,十或十二人拥有一条;他们擅长航行或游泳,因此可以及时地、毫不困难地横渡水面最宽阔、水流最湍急的大河;当牛羊的鲜血喝完时,他们就喝混浊不清的水,甚至喝泥浆水。”
就在1240年马修·帕里斯记录下这些所见所闻的同时,蒙古人已经完全控制了俄罗斯大多数的地区性城市,他们正准备攻占斯拉夫世界最大、最重要的政治、宗教中心——基辅。1240年(鼠儿年)11月,蒙古特使利用早到的冰季,跨过许多河流,来到基辅城下,不出意料之外,基辅当局把他们全部杀死,并傲慢地将尸体挂在城头示众。
在蒙哥率领下,蒙古军在初冬时节屯兵基辅城周围,俄罗斯牧师形容它为“鞑靼之云”。据说蒙古军行动时发出了巨大的喧嚣声,连城内的人们彼此都无法听见彼此之间的说话。当蒙古士兵攻占各处城门时,居民们躲进了宏伟华丽的圣母玛丽亚大教堂避难,直至教堂内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容纳任何人时,人们关上了大门。外面惊恐万分的难民仍然希望在教堂圣地附近找到安全之地,很多人爬上教堂的围墙,到屋顶上去寻找避难所,由于他们的人数太多,以致于整个建筑物因不堪重负而倒塌,压死了许多拥挤在教堂里面的人。
1240年12月6日,蒙古军打下了基辅城,洗劫并焚毁了该城。基辅守将德米特尔,在被贵族统治者抛弃之后,仍然顽强奋战,拔都非常赞赏他的军事才能和坚韧毅力,赦免其不死。蒙古对俄罗斯战争的阶段胜利结束。在一年多后的1242年条目中,《诺伏哥罗德编年史》开始提到这一地区新的统治者,书中不仅称之为“蒙古的拔都汗”,而且还冠以“沙皇拔都”的称号,其意义就是“恺撒拔都”,它表明了一种新型统一的权威政治的建立,这种权威凌驾于众多互相敌对的俄罗斯王公家族之上。正如米开勒王在觐见拔都汗时所说:“我向您鞠躬,沙皇陛下,因为上帝委派您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随着基辅的陷落,蒙古完成了对欧洲东部的征服。蒙古人把大量难民赶往西方,难民散布着有关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