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书法家王维珍题写。这块匾也是琉璃厂的名匾之一。
同治四年(1866),笔彩斋在西琉璃厂路北开张了。袁以德经营了近30年,交弟子陈东甫接任。又过了七八年,陈再交给他的徒弟武琴轩经营。又30年,到“九一八”前后,这个王爷亮家当玩的古玩铺就关张了,大概存在了60多年。
笔彩斋是王爷的买卖,货瓷实,有好东西,赚不赚钱不大在乎。随着清王朝的衰亡,这些王公贵族也逐渐日薄西山,买卖也难存在了。不过它还是干了两件好事:一是货底厚,有好东西,伙友、徒弟见得多,便于培养人才,笔彩斋形成一个实力雄厚的门系;二是把王府里的珍品,不时在铺子里亮一亮,饱了内行和收藏者的眼福。
笔彩斋下的门人众多,头一位有影响的是民国初年,以“三韩一黄”名贯琉璃厂的大古玩商之一、铭珍斋的掌柜韩敬斋。他是山西武邑人,韩敬斋于光绪三十四年(1908)33岁时,在西琉璃厂离笔彩斋不远的地方开设了铭珍斋古玩铺。古玩同业和收藏家对韩敬斋看字画和鉴别宋明瓷器的眼力非常佩服,他是名扬京、沪、粤的古玩商。他的铭珍斋古玩铺在琉璃厂也算一个大铺子。到民国后,他已是琉璃厂的古玩巨商之一,家资富饶,从巨富周家大院买下了西琉璃厂83号五层院子的宅子,地跨琉璃厂和安平里两条街。房子非常讲究,磨砖对缝、雕梁画栋、穿廊游廊。建国后这座院子的前半部被荣宝斋买去,作为贵宾接待院,因而得到保存,现成为琉璃厂诸多被毁的上等四合院中的唯一保护完好者,不过是半个;后面几个院子还是毁了。韩敬斋先生在他同辈的古玩商中,去世比较早,他的铭珍斋因而也受到影响而逐渐衰落。他生前,在琉璃厂的古玩同行中受到尊敬,鉴定分析古瓷和字画方面,韩敬斋先生常受到邀请,他的意见有一定的权威性。他的弟子徐震伯,继承师父的衣钵,鉴定字画和瓷器很有独到之处。大古玩商岳彬也敬为座上宾。
韩敬斋门下的弟子众多,据有关记载有10人,除徐震(振)伯外,还有林永芝、韩宛兰、韩德茂、赵存善、耿宝善(今故宫古瓷鉴定大家耿宝昌的长兄)、赵书田和刘、郭(失其名)等人。今仅关门弟子呼宗璋还在,已年近九旬、行动不便。我们邻居多年,他与萃珍斋合租了原黄伯川的尊古斋的房子,萃珍斋占用西琉璃厂81号的门脸和小院;后面的8间二层楼归呼宗璋。他也是遵乃师之路,经营瓷器字画,一个人做。他的楼下有如家居,八仙桌太师椅、硬木书桌;楼上中间两间摆满各种瓷器,接待来客。建国后,呼先生继续经营,他与李济琛等名人交往多,旧书、古玩、字画的主要顾客多是有钱的上层人物。
呼宗璋闲时用于写字、绘画和篆刻。记得20世纪50年代他曾仿齐白石的《虾》,作画酷肖,题诗令人喷饭。我至今仍能记诵:“画虾圣手属白石,白石画虾是为钱;我画游虾不为钱,悬在堂中且止馋。”他还送给我一方他亲手刻的“金兆”二字的象牙篆字图章,那时我已用此名开始发表文章了。几年前,他住万源夹道时,我专程去看他,还约了几位熟人一起聚会,说起五六十年前的往事,特别我背诵了呼先生那首诗,众皆拊掌大笑。他和他的师兄弟都算笔彩斋的再传弟子。
笔彩斋的门人苏剔夫,1919年在琉璃厂开贞古斋,有本事,看字画的眼力好。其子苏庚春现为国家文物鉴定委员,在广州工作。另一门人杜华亭1923年开虹光阁,是宝古斋经理、北京古玩业同业公会主任委员邱震生的师父。邱震生算是第四代笔彩斋门人。
笔彩斋经营过《五代卫贤盘车图》和《王蒙丹山瀛海图》,曾煊赫一时。前者是郑王府所藏精品,长200厘米、高60厘米的巨作,有历代名家题跋,光绪十五年前后却见画上有光禄寺卿倪小舫的题和跋。后者是笔彩斋在光绪十六年春节前收进的。王蒙乃元末明初人,因受朱洪武整治冤杀胡惟庸案连累,死于狱中。有人评论王蒙:“善诗文、书法,工人物,尤擅山水,得外祖赵孟 法,更参酌唐宋诸家,以董源、巨然为宗,而能变古,自立门户。”他对明清的山水画影响很大。张大千曾临摹过王蒙的山水画,受益良多。此画后来以250两银子归国子监祭酒王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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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彩斋和赏奇斋 清朝王爷是东家(2)
笔彩斋经营三代六十多年,培养了那么多的门人,必有大量好东西进出,惜无记载与口传,难道其详。
另一家王爷做东家的古玩铺是东琉璃厂路北的赏奇斋,开设于光绪二十七年(1901)后,仅存四十多年,日本投降前后停业。它的出资者是清末摄政王、溥仪之父载沣。
琉璃厂东南园有个没门脸没字号、夹着包袱,去古玩铺搂货再跑宅门做买卖的顺义人张楼村。人们管这种做旧书、古玩生意的叫“包袱斋”,不无揶揄之意。这天他走到什刹海后海北岸,对面来了开路顶马,八抬大轿,前呼后拥,鸣锣开道。他不知道身后就是醇亲王府,一时躲避不及,赶紧面墙而立。王爷是回府,下轿后,一眼看到老老实实面壁而立的张楼村,就问他是干什么的?仆役立时挥鞭子要打,被王爷拦住;知道这人是串府卖古玩的,就让把他带进王府。张被吓得浑身哆嗦。
王爷要看看他包袱里的古玩。一看是些小件熟坑的青铜器。就说:“这些破铜烂铁算什么古玩。来人呐,把我收藏的金胎、银胎的珐琅彩盘碗拿两件来,让他开开眼。”张楼村可真开眼了,哪儿见过这样的好货呀。王爷说:“这是康熙年洋人进贡的,你们怎能看得到。”张楼村赶紧顺竿爬:“王爷您把奇珍异宝让老百姓饱饱眼福,功德无量!”醇亲王听了也有些动心:“你把这盘子拿到琉璃厂去,让你的同行们也开开眼。”“小人不敢,这样的宝贝我没地方搁。我是提溜包袱做古玩生意的。”王爷见这人老实,同情心大起:“琉璃厂还没你的地盘儿?我出钱开个古玩铺,你当掌柜的,拿我的东西让老百姓去开眼,赶明儿我逛琉璃厂时,也有个歇脚的地界儿。”
醇亲王一言九鼎,但按清律,他也是不能出面当东家开铺子的,只能由总管代理,账房支领银子九千两开古玩铺。目的是拿出奇珍异宝给老百姓看,那字号就叫“赏奇斋”吧,找当时的巡警部尚书、后当了民国大总统、一手好书法的徐世昌给题了匾。
赏奇斋门脸不大,只一间半,有后院,南北房各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很精致的一个小四合院。有客人北上房坐,累了,东西厢房可以躺着休息。货品是青铜器、石器、古玉、瓦器,不卖零七八碎的古玩字画。还有仅供观赏的名贵官窑瓷器、金胎和银胎的珐琅彩盘碗,这都是醇王府的珍藏品,不卖的。可是到了民国多少年后,这些东西也从赏奇斋逐渐出手了。
张楼村是个老实人,平白跟醇亲王搭上了关系,捞了个王爷开的古玩铺掌柜的当,这是福气。可他又没福消受,宣统二年(1910)他就故世了,掌柜的当了没十年。接他的是冀县人程启元。这位是个虽爱出头露面,却助人为乐的好人。哪个同行碰上点麻烦,他交情广,三言五语就给你化解了,也不用谢。赏奇斋赚了钱,王府不要,程也不交账,把钱会同龙泉寺住持道兴大和尚创办了孤儿院,收养了三四十个孤儿;到冬天,还开粥厂舍粥。程启元很做了一些救济穷人的事,在琉璃厂得了个“程善人”的美名。至于买卖,醇亲王府那时很富足厚实,不把它当回事,做善事是积德,连王爷还不时捐款呢!
程启元当了十一二年掌柜的,又过世了,赏奇斋由程的徒弟杨润斋接手。
杨润斋沉默寡言,工于心计,有一对鉴定文物的好眼睛,是个有本事、派头足、脾气大的人。做生意独来独往,很是秘密,买卖的事,柜上的人都不清楚。他在同行中只与大古玩商和大收藏家来往,对琉璃厂的一般同行,他扬扬不理,与他师父的为人和作风截然不同。这样琉璃厂的同行逐渐与赏奇斋疏远了。
醇王府开赏奇斋本不为赚钱。1924年溥仪被驱逐出宫,暂住北府即什刹海后海北岸的醇亲王府。按清朝定例,出了皇上的王府是“潜龙邸”,家属不能再住,要另建新王府,原府升为庙宇。今日雍和宫的前身是出了雍正、乾隆两个皇帝的雍亲王府,是为典例。老醇亲王府在宣武门内偏西的太平湖(今中央音乐学院),出了光绪后,就在什刹海后海北岸的一个旧府(有说是昔日的明珠府)的基础上,另建了一个醇王府。30年后,这府里又出了宣统,其父当了摄政王,原王府还是不能再用,要在西苑即中南海里再盖一个新王府,据说已动了工。辛亥革命一起,清王朝倒台,一切都拉倒,载沣还得在老府里住着,当小朝廷的王爷。1924年冯玉祥发动了“首都革命”,突然皇上儿子溥仪让冯的军队给轰出宫回家来了。溥仪先从医院中跑到日本使馆,继之又跑到天津住进张园,跟日本人拉拉扯扯。载沣本不赞成和日本人太密切,虽是父亲,却拦不住儿子皇上,哪还有精力过问那个小古玩铺赏奇斋?
杨润斋也利用这个空隙,把原本做观赏用的醇王府的珍品,陆续变卖。像那个金胎珐琅彩盘,是法国路易十四时代的精品,杨通过收藏家桂玉汀,在太平洋战争刚爆发时,以15两黄金卖给了日本古玩商高田。载沣很不赞成儿子溥仪投靠日本人,去当伪满洲国的康德皇帝,坚决不肯出关去东北依附溥仪,而困守在北京的府中,坐吃山空,经济日见窘迫。宁肯当卖为生,也不肯附逆,这是清朝王爷的一种民族气节。北京解放后,周恩来总理还去看望了已卖掉王府住在普通民宅中的昔日醇亲王。
笔彩斋和赏奇斋 清朝王爷是东家(3)
后来,杨润斋又把十具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