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玉朝天色望了眼,道:“杏妹妹,现在已是晌午时候,我们不必回客栈,就在街上找饭店用膳就行了。”
杨杏遥手一指,道:“玉哥哥,那边就是一家挂着‘得月楼’招牌的饭店。”
两人来到‘得月楼’饭店,坐在墙沿一张桌座边,令狐玉吩咐店伙端上酒菜后,和杨杏边谈边吃喝起来。
话题移转到令狐玉得自“观世音古庙”的“金刚剑”
上,杨杏又将那剑从令狐玉手中要过来,再次打量一番,道:“玉哥哥,怎的这把‘金刚剑’比一般的长剑要短些?”
令狐玉也细细看了一下:“是的,一般长剑是三尺八寸,这把‘金刚剑’似乎要短了三四寸。”此时,这家“得月楼”饭馆店堂里,客人已占了七八成座头,两人谈得高兴,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桌座上的情形。
此时“金刚剑”正放到桌上,二人正在谈着尺寸长短时,斜对面桌座上却有两个中年客人留了意,其中一个朝令狐玉桌上的“金刚剑”侧目一瞥,接着向他同桌的伙伴,窃窃私语了几句。
敢情这两人才始坐下,桌上只有杯筷,未见酒菜。两人耳语过后,也不等店伙酒菜端上,站起身,疾步离开“得月楼”饭馆而去。
这两人诡秘的行动,在此猜拳豁令,闹哄哄的饭馆店堂里,可能除了侍立一边的店伙外,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
那边,令狐玉把剑重新佩上腰带,笑道:“我们原是出城溜达,无意中会有这样的收获。有了这种断金截铁利器的武士,等于平添了三分武功,真是天赐我等报仇机会。”
杨杏也是高兴异常,不一会儿却又一脸困惑之色,令狐玉问道:“杏妹妹却是又想起了甚么?”
杨杏道:“玉哥哥可曾想过,这把剑是谁留在观世音菩萨肚子里的?”
令狐玉尚未接口,她又道:“那个疯老头儿,明明知道藏剑的秘密,干吗他自己却不取走?如此价值连城之物,他怎舍得轻易让给我们?”
令狐玉道:“是呀,我也在想,显然其中有一段曲折的隐情。”
杨杏脑瓜子快,却又想到一件事上:“玉哥哥,咱们剑到手后,庙外有说话声音边走边传来,看来不会是一个人,也八成是冲这宝剑来的,这些人却又是谁?”
令狐玉眉宇微动,道:“显然,从‘观世音古庙’前那位老人家所说判断,去古庙的那些人,肯定也是找剑之人。”
杨杏朝他目注一瞥道:“令狐少侠,小妹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听了可别见怪。”
令狐玉笑道:“我等酒中聊谈,有话只管说,我怎会有见怪之理?”
杨杏放低声音道:“玉哥哥可记得‘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话?”
令狐玉道:“杏妹此话是什么意思?”
杨杏道:“我在担心,咱们别为了这把‘金刚剑’,惹上莫须有的是非。”
令狐玉脸色微微一怔,随即道:“杏妹妹,此剑并非我等偷来盗来,乃是置于古庙的无主之物,这是我等捡来的。”
杨杏婉转道:“玉哥哥,并非我怕事,只是你我都有未了之事在身,依我看,这事蹊跷得很,但愿我们不要因此惹上意外是非。”
令狐玉问道:“杏妹妹,依你之见,如今此剑既已到了我等之手,总不成又把来寒回观世音菩萨肚里去?”
杨杏笑道:“小妹倒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咱们逗留此地,原是为了三日后剑川城外‘天龙山庄’擂台之会,也并非必需留在此处,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当下就过江去城外,去那天龙山庄附近等三日后看擂台之会,岂不是两得其便?”
令狐玉略一沉思,道:“这样也好,我们回客栈取了行囊后,即往天龙山庄。”
计议已决,两人匆匆用完午膳,回到客栈取了行囊,出了剑川城门。不久就见一条迤逦而上的坡地山道。
杨杏对这里一带,似乎有点熟悉,指着他们走着的这条山径,道:“上次我从这里过了一次。越过这条人迹稀少的山道,再去不远,就是游船停泊处,咱们可以雇船渡江了。”
令狐玉尚未接口回答,忽见人影晃动,“唰唰”声,从山道崖壁顶上,飞下两个高大的身形,两个都是四十左右的彪形中年人。
跟着,从山道两边的低坳隐秘处,又涌出二十多个怒眉凶目的大汉,各个手上握着明晃晃的兵器,把令狐玉,杨杏团团包围祝令狐玉定睛看去,左首那个中年人,身躯魁伟,浓眉巨目,手里握着一根儿臂粗的蛇头杖。右边那个,脸容削瘦,深目隆准,豹头虎项,手里提着一口厚背金刀。
令狐玉二人见了不敢怠慢,当下也双双亮出“金刚剑”
和铁琵琶,迎接眼前突然发生的变故。
令狐玉剑尖一指横在前面的两个中年人道:“某等二人,与尊驾等素昧生平,何故拦住我等去路?”
却听得左边那个中年汉子嘿嘿一笑,道:“区区‘红河金豹’葛亮,”一指右边那人:“这位乃是‘丛林神雕’易真。”令狐玉躬身道:“原来是两位前辈驾到,不知拦住某等有何指教?”
那“红河金豹”见令狐玉说得客气,只当他心怯,大大咧咧将手上蛇头杖一指令狐玉,喝声道:“小鬼头,你二人若想活着离开此地,最好留下你手中那‘金刚宝剑’。”
令狐玉听到此话,这才想起杨杏所说的“匹夫无罪,怀壁其罪”那句话。原来“南极门”中的人是冲这“金刚宝剑”来的。
令狐玉冷然一笑,道:“这‘金刚宝剑’乃是晚辈从野庙中拾得,就该剑在谁手,谁即此剑主才对。再说,葛前辈要这剑,也该说个理由,这等凶霸霸的样子,却不象个江湖侠义道人的作法,教晚辈怎生心服?”
那葛亮不想令狐玉还有如此多的说法,以他“红河金豹”的名头,一出口就该吓得二人屁滚尿流才是,不由得上前一步喝道:“大爷也懒得和你罗唣,反正谁得了‘金刚宝剑’,谁就是大爷的敌人,废话少说,吃我蛇头杖一下。”
只见他“下”字甫出口,已经抢进两步,提杖头,坐杖尾,狠不狠毒不毒,一招“西崩铜山”,呼的一杖,朝令狐五兜头砸下。
令狐玉虽然武功还有待增进,却是一直和赤发魔头,“佛门四凶”及广陵王及“折扇会”高手为伍,却也是曾经沧海难,根本不把这些山野之地的强盗放在眼里。
令狐玉见葛亮这一招来得猛,不慌不忙把头一侧,避过蛇头杖,剑走“摘星剑”中“流星飞坠”一式,剑花一绕,向“红河金豹”葛亮当胸点进。
那边“丛林神雕”易真,和杨杏也大战起来。易真金刀抖动飞舞,朝杨杏猱身欺上。杨杏展开“琵琶双回打”,拍、撞、撩、击,舞了个风雨不透。这边“红河金豹”葛亮,见这年轻人步法迅疾,剑招神速,连忙吸胸凹肚,身形霍的向左一展,一手回过蛇头杖,呼的向令狐玉“金刚剑”剑鞘敲下。
葛亮知道令狐玉手中,乃是断金截铁的仙家神器“金刚宝剑”。若是蛇头杖与对方宝剑锋口硬碰,肯定要吃大亏,是以才将杖头敲上对方剑脊。
令狐玉不慌不忙,沉腕招走“紫电青霜”,剑尖一垂,剑身一划,易上为下,反向对方腕肘,截斩过来。
葛亮一声冷叱:来得好“霍”地向下一挫腰,跟着单臂一抡,杖带劲风,直向令狐玉肩上敲了下来。
令狐玉低头缩颈,一矮身,贴地如流,由蛇头杖下钻了过去。
葛亮见一招走空,大喝一声,右杖交于左手,右掌手指如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令狐玉兜胸抓来。
令狐玉见之大惊,方知刚才自己也是托大了。他识得这是江湖上极毒之“毒蛇爪”,任是让它擦破点皮肤,也是断难逃得性命的。那一日他听小红说,连她的师父青竹和尚,也差点着过这“毒蛇爪”的道儿,今番猛然见对方使出这毒招,眼见是万难得脱了。
就在这石火电光之际,却听得山道沿壁顶上,传来一个响若洪钟的声音:“休用‘毒蛇爪’伤人”
声随身下,山壁之顶,飞落一条身形,疾如雷电闪射,脚未沾地,举起飘飘大袖,向那“红河金豹”兜头一拂。
那葛亮仰天一个翻身,跌出三四丈之外。这一手,真称得上疾若猿马,快如击电。
令狐玉一凛,看那凌空翩然而下,抢救自己性命的,却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和尚。
这老和尚鹤发童颜,朗眉星目,身穿一袭灰色宽袖袈裟。刚才凌空拂袖所施的这门功夫,乃令狐玉久闻其名,不曾亲见过的武林绝技“铁袖神功”!
神功甫发,一招就震退了“红河金豹”葛亮的“毒蛇爪”,实在是骇人听闻。就连正在跟杨杏交手的“丛林神雕”易真,也骇然停下手来。
那葛亮从地上爬起,两眼喷火,目瞪如核,色厉内荏,戟指老和尚,颤声道:“你这个贼秃驴,嫌自己命长,竟敢插手管上‘南极门’中事!你究竟是哪一座庙里钻出来的野和尚?”
老和尚哈哈一笑,道:“老衲黄竹和尚是也,小子可曾听过?”
葛亮听得“黄竹”两字,脸上突然起了一道抽搐,吸了口冷气,怀疑地指了指老和尚,问道:“你,你就是号称‘血掌素食神僧’的黄竹大师?”
老和尚哈哈笑着道:“不错,你这位施主对贫僧的名头倒是知道得十分清楚。”
令狐玉听到这些话,惊骇尤胜这“红河金豹”葛亮。
他也是从小红姐处得知,她的师父青竹大师有位师兄和他齐名,行为古怪,为人倒十分正气,可惜不是“折扇帮”
中人,武功还在青竹之上。
上次青城山除魔夺宝,这黄竹大师未曾参与。令狐玉事后还在想:青竹。神捕白啸天等人都已中了那广陵王奸计,被魔鼓突然夺去了生命。若是黄竹大师知道了广陵王的毒计,决不会与他善罢甘休,正在发愁如何才能与这几个硕果仅存的绝流前辈联络,如今现身在自己面前,而且出手援救,却不是天助我令狐玉也!
当下更不假思索,即刻在黄竹大师前跪拜倒地,道:“前辈在上,晚辈令狐玉拜见大师,谢过大师援手相救之恩。”
黄竹大师微微一笑,扶起令狐玉,却侧脸一瞥,见“红河金豹”葛亮,“丛林神雕”易真还在直勾勾望着这边,不禁微微一凝容,道:“老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