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七怔了怔,没想到容楼会不杀自己,立刻舒了一口气,道:“多谢公子不杀之恩。”又道:“我既喜欢了谢公子,又怎忍心伤他?”心里却想:就算我忍心,也要伤得了他才成。
“喜欢他?”容楼愣了愣,道:“那你还这么做?”
他向来以为喜欢一个人便要为那人着想,为那人考虑,实在无法理解一个人喜欢了另一个人却又去做一些可能伤害到那个人的事。
温小七装作一脸无辜道:“我也不想,只是情非得已。”
容楼沉默不语。
温小七见事情似乎有了转机,便急于想要脱身,于是又故作诚恳道:“我现在知道错了,不如你放我走,我发誓以后再不打那琴的主意了。”
容楼果断地摇了摇头,道:“我不能放你走。至于那张琴是你和谢玄的事,要发誓也该留着对他发。所以你还是在这里等他回来为好。”
温小七见他不答应,寻思着自己这样被人以剑架在脖子上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脱身的,于是又浅浅笑道:“公子既不杀我,不如把剑收起来。人都说刀剑无眼,现在这样,万一公子一个不小心手抖了抖,小女子却就要命丧黄泉了。”
容楼却不撤剑,只淡淡道:“你放心,我的手很稳。”
温小七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却一时找不到脱身的办法,只得也默然而立。
忽然,她眼珠转了又转,笑道:“我的同伴定在谢公子的书房附近,不如你带我去找她,也好劝她把琴放下,和我一起向谢公子请罪。怎样?”
动手前容楼心里就一直担心谢玄那边的情况,很想跟过去看看,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不免心动。
温小七又道:“公子还犹豫什么,有你在我又跑不了。”
容楼皱眉道:“我明明知道你心里打着找机会逃跑的鬼主意,但是却偏偏没办法拒绝你的这个提议,真是怪了。”
温小七得意地笑了。
容楼不再多话,收剑,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温小七先行。温小七不紧不慢地拾起掉在地上的“赤索金铃”,细细收入怀中,而后冲容楼又是一笑,率先走出“南风厅”。
走过一条长廊,再穿过一道圆形拱门,便到了谢玄书房外的小花园,谢玄书房的门就正对着花园。
一踏入小花园,容楼和温小七都吃了一惊。
花园中,两个人激战正酣。阿贺姑娘倒在书房门口,似是被点中了穴道,失魂琴就落在她身旁不远处的地上。
温小七“哎呀”一声,就想冲上前去,却只听脑后“锵”的长剑出鞘之声,接着全身一凉,背心已被一硬物抵住。
那自然是容楼的长剑。
温小七不敢妄动,口中却笑道:“干嘛那么紧张,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人受伤而已。”
容楼不为所动,冷静道:“她只是被制住了穴道,并无大碍。你只要管住自己的手脚便好。”
温小七吃吃一笑,却也不敢挑战容楼的耐性,当下真的配合得很,老老实实的再无异动。
容楼见状便收剑入鞘,一心关注战局。
再看花园中激战的两人,一人青衫,一人蓝袍。青衫之人正是谢玄。他的对手是一个蒙了面的蓝袍人。
这时候恰逢三月时节,俗话说:三月天,乱穿衣。有些人不怕冷就穿了单层的长衫,有些人怕冷便身着双层的长袍,这本来并不稀奇。可是仔细看去,这个蓝袍人穿着的其实并不是袍子,而是单层的长衫,只是材质相当特别,比起一般的长衫要厚重许多,所以看起来倒像袍子一样。这件长衫的表面还带着淡淡的光泽,显然绝非凡品。
这蓝衫人不但衣服品质非凡,身手就更是不凡。就目前看来,以谢玄之能居然也只是和他斗了个不相上下。不过谢玄的芙蓉剑就在胸前,而那蓝袍人全身上下却看不见携带有兵器之类的东西,所以从长远看来,谢玄似乎仍然保有些许微弱的优势。
这二人的激战在温小七看来只觉眼花缭乱,而在容楼看来却是如饮醍醐,妙不可言。他不由得心里暗自大呼过瘾。毕竟这样的高手相博,是很难有机会旁观的。
谢玄以掌法为主。只见他双掌运转舒展如绵,动作收放连而不断,掌法运行一气成环,力道敛而不发,可谓刚柔并济。这正是他的绝技金针绵掌。只是,此时他施展开的当然还只是绵掌部分,如果他绵掌里藏着的金针一旦发出,威力之巨大定有惊天动地之能。当日他便是以这种掌法破了徐道士的太乙神雷。
而那蓝袍蒙面人的武功相当奇特,双手握拳虚而不实,呈极其罕见的空心拳状,招式却是大开大阖,走的全是至刚至阳的路数。但他的武功与太乙神雷的纯刚猛烈相比又不完全相同,少了几分霸道凌厉,多了几分稳健扎实,端得是一等一的上乘武学。
容楼看了一会,喃喃道:“好奇怪,这拳法似有几分眼熟,难道我在哪里见过?”
温小七听得真切,噗哧笑道:“见过?只怕是在梦里吧。”
容楼正想要再辩说几句,场中局面已发生了变化。那蓝袍人似乎开始发力,绕着谢玄的步法越来越快,身上的蓝袍象吹了气一样鼓了起来,双拳连环交错而出,每一拳都带着猛烈的劲风,接连不断的轰向谢玄。
谢玄此刻一脸沉重,完全采取守势,双掌在身前身后布下了一个连绵不绝的防御圈子。虽然防御圈子滴水不漏,但他双掌运行的速度却并不快,仿佛指尖上拖着千斤重物一般,沉稳且缓慢。那蓝袍人暴风骤雨般的拳头竟然也撕不破谢玄一双肉掌布下的防御圈。
容楼正看得如痴如醉,蓝袍人一个抢步上前,一拳挥出,作单鞭之势直取谢玄中路。谢玄双掌一个十字交错进行封架,口中同时高喝一声“着!”,猛然飞起一脚,正踹中蓝袍人的胸口,声音如击败革。蓝袍人硬受了谢玄一脚,摇摇晃晃向后退出七八步方才勉强站稳。
蓝袍人恨恨道:“好!没想到你还藏有这么一招。”
原来谢玄一直以掌来应对他的拳法,所以他完全没有防备到他还练有脚上的功夫,这才猝然不防险些吃了大亏。
谢玄见他吃了自己的全力一脚却似乎并未受伤,心下也暗自钦佩对方的功力精纯。他朗朗一笑道:“你这分明是外行话。所谓‘练拳不练腿,好比冒失鬼。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练绵掌之人没有不练弹腿的。看你精通西域武功,却对我中原武学还是不够了解啊。";
蓝袍人只摇摇头却没有说话。
谢玄又道:“按说你硬吃了我一脚而能不倒,算是我输了,原可放你们离去。不过,今日你们居然敢在谢府内放火,只这一条我便不能如此就放你们走了。”
蓝袍人摆手道:“我身上的衣衫是件宝物,可以抵御内家真气。正是因为它我才能顶得住你一脚,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
谢玄如梦初醒,道:“原来那就是‘金刚甲’吗?”
那蓝袍人不再答话,清叱一声,猱身疾上。
这一次,蓝袍人拳脚并用,身法进退如电,拳脚如雨点般向谢玄落下,仿佛一个人生出了三头六臂一般。谢玄此番竟不肯再取守势,口中大笑道:“就算你有‘金刚甲’,不知能否经得起我的一掌?”,手上金针绵掌的威力尽数施展,不再存有任何保留。
这次两人再度交手因为彼此的深浅已经相当熟悉,所以双方都全力施为。蓝袍人的拳脚间隐隐带有风雷之声,只要他被打实了绝对是骨断筋折。虽然蒙着面,但看蓝袍人的进退身法神威凛凛自有一番宗师气派,可推知他的武功绝非邪魔歪道,而是正宗的上乘武学;而谢玄的掌法还如刚才一般无二,但是手掌每一次抬起就带着“嗤”的一声破空之音。那是谢玄极精纯的金针绵掌的掌力从掌心而出所发出的声音。
这金针绵掌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虽然是掌法,但是发出的劈空掌力却只集中于掌心的一小块,范围大小就和手指戳出差不多,所以称为金针绵掌,是极为可怕的内家掌法。普通的护体真气根本抵挡不住金针绵掌的穿刺力量,就和牛皮虽厚,却挡不住小小的缝衣针一样的道理。
谢玄的金针绵掌阴柔中暗藏阳刚,深谙绵里藏针之道,实在已经是最顶尖最高明的内家掌法。蓝袍人的空心拳虽然了得,但毕竟还是差了些许,渐渐地落了下风。眼见谢玄的掌法笼罩范围越收越紧,形势对他也是越来越有利。
那蓝袍人身处窘境却并不惊慌,依然沉着迎战,见招拆招,滴水不漏。
谢玄见状,心中也不由暗暗称奇,寻思道:‘此人身手高绝实属我平生仅见。他现下如此这般,莫非后面还藏有杀招不成?’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凛,知道像这样的高手如果藏有绝招则必定凶险无比,当下暗自小心提防。
又过了十数合,蓝袍人被谢玄掌力所迫不得不向后跃开,瞬间和谢玄的距离拉开到三尺开外。
原来二人贴身相博之时谢玄金针绵掌的威力还不能尽情发挥,眼下这距离一拉开,蓝袍人的拳法威力便大受限制,而谢玄的金针绵掌反而威力有增无减,此长彼消之下更加对谢玄有利了。
正在这时,蓝袍人左手扶住右手手腕,马步拉开,吐气开声,右手食指胼指如戟,一指击出,霎时间一道指风伴随着五彩氤氲宝气激射而出!
谢玄眼光扫过,突见就在施展这记指法之时,那蓝袍人原本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赫然印出一点朱砂印记。
原来那蓝袍人儿时额头上有一点朱砂胎记,年纪渐长之后便逐渐隐去看不出来了,只有在他全力施展真力之时才会显露出来。
谢玄心中大骇,脑海中电光石火般的回想起那日“三清阁”中青松道士身中“无量宝焰指”后,临死前说是被以额头有朱砂印记之人所伤之事,霎时间心中雪亮,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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