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了。
屋内,桌上放着千秋印、失魂琴、水月镜和凤凰石。火烛下,容楼坐在桌前,瞧着它们。
他只需带着面前的四件宝物,到邺城外的卜问寺,寻到‘有常鼎’,就可以依着书上写的,以凤凰石为主器,布下“涅磐之阵”了。但“涅磐之阵”能不能让慕容冲活过来,他却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忽然,“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了,“小楼,这么晚了还不睡?”
进来的是慕容潆。
容楼站起身,道:“一会儿就睡了。”
慕容潆瞧了眼桌上的东西,轻叹道:“你真的打算布下‘涅磐之阵’?”
容楼怔住了,心道:我从没告诉过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潆瞧见他的表情,淡淡道:“你带回来的那本‘上古五大神器’的书,我看了。”
容楼知道瞒不了她,于是道:“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不想让你操心。”
慕容潆面色凝重,道:“书上说,上古神器运作起来,有天崩地裂之威,只怕会对黎民百姓不利。”
那本书容楼已烂熟于胸,这些自然早已知晓,所以对于慕容潆的话,他无言以对。他只拿起桌上的那块“凤凰石”,在指间轻轻摩擦,低头道:“也许,凤凰石,为的就是布下涅磐之阵,而我,为的就是救他的性命。。。。。。”
“小楼,你不该布阵。”慕容潆走近他,轻声道:“若你不信书上说的,不该布阵;若你真信了书上说的,也不该布阵。”
她又道:“不过,我理解你的心情。因为,若换作是我,我也会冒逆天之险去布下奇阵。”说着话时,她唯一的一只右眼,闪闪发光。
容楼抬起头,讶然道:“真的?”
慕容潆继续道:“可我不会去布‘涅磐之阵’,我要布下‘换心之阵’,这样就可以忘记以前种种,重新开始。”
其实,她心底里是多么希望容楼能布下“换心之阵”啊!
那样,容楼便能忘记以前,不再为凤凰而痛苦,自己也多了机会,可以和他重新相遇。再遇见时,自己不再是公主,而他也不记得凤凰。
慕容潆相信,只要再多一次相遇,一定可以让容楼爱上自己。
容楼听言不禁愣了愣,随后道:“你终究不是我。”
慕容潆点头道:“不错,我终究不是你。”她表情惨淡道:“我不想让你布下‘涅磐之阵’,只不过是不想看着你无休无止地痛苦下去。”
容楼不解,问道:“若是凤凰真的可以起死回生,我为什么还要痛苦?”
“你真的不知道吗?”慕容潆轻叹一声,道:“我还以为你比我了解他,看来并非如此。”
“小楼,即使你布阵救活了他,又能留得住他吗?再活一次的凤凰,难道就能放下争夺天下之心,和你在一起吗?”她凄然道:“亦或是你会改变心意,守在他身边,全力助他夺取天下?”
“若是那样,慕容冲就不是慕容冲,容楼也不是容楼了。”说完这句话,慕容潆便推门而出,只留下容楼一个人愣在屋里。
看着手上的凤凰石,容楼耳边忽然然响起帛大师当年的话:‘若是遇上‘心劫’,纵你有通天彻地,起死回生之能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慕容冲要的是天下,而后才是他;他要慕容冲,但又不能改变自已是宇文族后人的事实,绝不可能助他得天下。是不是凤凰涅槃之后,一切又会重演,只是时间不同,过程不同,但结局还是一样呢?
想到这里,容楼全身剧震,手中的“凤凰石”滑落在地。。。。。。
春日,正月,戊申。
邺城的皇陵中,祠堂内,慕容垂一人披盔带甲,挺拔如枪地站在那里。
他的面前立着两个牌位。
左边的,是他的发妻段洛;右边的,是他的四哥慕容恪。
他转向段洛的牌位,抬起头,柔情似水道:“洛儿,你看,我终于没有令你失望,我做到了。”他温柔地替妻子插上一株香后,转向慕容恪的牌位,目光异常坦荡。
第一次,他不用仰视他的四哥了。
“四哥。你瞧清楚,你要的‘令大燕负我,我不负大燕’,五弟我做到了。明日就是我登基称帝之日,这皇位,我得来,名正言顺!”
。。。。。。
第二天,慕容垂称帝,定都中山。
夜里,红云密布,星月无光,天空下起了流星雨,山摇地动。慕容垂望见这天崩地裂之相,却反而一阵欣慰,心道:‘洛儿、四哥,你们果然看到了。’他只当这天地之相是段洛和慕容恪的在天之灵给他的回应。
今天,谢玄起得很早。
起来后,他便立于院中,遥望北方,一脸的愁眉不展。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自院后的树丛中响起,随着那动听的声音,飘出一位美貌女子。
那样的笑声,除了温小七,还能有谁?
谢玄叹了口气,道:“你今日真不该来。”
温小七掠到近前,近得脑袋几乎要碰着谢玄的鼻子,笑道:“为什么不该来?本姑娘想什么时候杀你,就什么时候杀你,难道非要挑个良辰吉日不成?”
谢玄转身避开她,道:“因为今天我的心情很糟。”
温小七皱眉疑道:“总不见得是因为我来杀你,你才心情很糟的吧?我杀了你那么多次,也没一次成功过,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谢玄连连摇头,苦笑道:“今日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没心情陪你玩儿。”
温小七一嘟嘴,道:“奇怪,以前,你不是玩得很开心吗?”
谢玄无奈道:“我担心一位故人。”
“故人?”温小七伸手轻轻敲了敲脑瓜子,道:“是容楼?”
谢玄笑道:“你倒是冰雪聪明。”
温小七淡淡道:“能让你心乱的又有几人?”
谢玄道:“他总算是我的朋友。”
温小七心中一酸,挑了挑淡眉,道:“只怕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吧。”说出这话后,她又有些后悔,急忙又问道:“你担心他什么?”
谢玄慨叹道:“昨夜,我眼观天象,北方流星雨横扫天际,今晨又听闻关西大震,此乃天崩地裂之相。”
温小七低头想了想,道:“天灾虽然罕有,却也并非绝迹。这和容楼能有什么关系?”
谢玄皱眉道:“我怕他逆行倒施,违天而动,以上古五大神器布下奇阵,”顿了顿,他又道:“无论布下五大奇阵中的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事。”
温小七好奇道:“难道真有什么奇阵?布下了又会怎样?”
谢玄摇头道:“没有人知道会怎样。。。。。。因为没有人试过。我担心他逆天而行必会祸及后代。真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温小七嗤笑了一声,道:“他有没有后代都不知道,你这担心根本就是多余。”
谢玄一阵黯然神伤。
见谢玄神情沮丧,温小七又欺身上前,道:“我的琴技和我的‘真言门’一样,又大有进展了哦。”
谢玄听言,眼睛一亮,转头问道:“真的?”
“煮的。”温小七笑道。
谢玄立刻来了精神,眉开眼笑道:“走,去琴室。你的琴技绝世无双,能听上一回都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我真正算是有福之人了。”
温小七满足而有些骄傲地笑道:“那当然。”
二人一前一后,往琴室而去。
故人日已远,尘满窗下琴。
琴室内,窗前的琴架上虽然架着两张琴,但其中一张却是布满灰尘,显然已有很久未有人弹奏了。
那张琴的主人就是谢玄。少了心中那个听琴的人,他便再没有去碰触琴弦了。而他的琴技也已经随着失魂琴的离开,彻底封存了。
不过,这世上还有比奏琴更有趣的事情。
那就是听琴。
还好,他能听到这世上最美丽,最动人的琴音
……温小七的琴音。
斗转星移,百年不过一瞬。
北方的草原又陷入了战火纷飞的时代。
烈日当空的大草原下炙热难当。一群简陋的帐篷,在日光强烈的照射下,泛着刺目的白光。被放牧在外的羊儿、牛儿都蔫了似的,伏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啊!”
妇人凄厉的惨叫声自其中一个帐篷内传出,令得刚才都蔫了的羊儿牛儿吓得各自活动开来。
帐篷内,一名头发零乱,面色腊黄的大肚产妇正躺在毛毡上,在一个年老产婆的帮助下进行分娩。
“夫人,不要浪费力气喊叫,要憋住,要用力!用力,就快看到孩子的头了!”产婆额上汗如泉涌,紧张地关注着面前产妇下身的情况。
产妇无力地应了一声,咬紧牙关,开始再次用力。
阵痛的难耐和体力的透支使得她全身虚汗不断,身下的毛毡已被汗水湿透,粘粘地贴在她身上。
“夫人,我看见他的头了,您要继续加油啊!!”产婆轻轻扶出那个洞出了一点点的小脑袋,有了些惊喜,催促道。
随着产妇最后一次用力,婴儿终于被诞出她的体外。
产婆剪断了脐带,又“啪”得一声,打了婴儿屁股一下。婴儿立刻发出洪亮的哭声,震动了整个帐篷。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孩子,兴高彩烈道:“夫人!是个儿子!”
产妇却面有畏惧之色,惶恐道:“活的?”她是这个族部首领的妻子,之前曾生育过几个孩子,但不是死胎,就是天生残疾,是以,现下难免心有戚戚然。
产婆“噗嗤”一笑,道:“嗓门这么大,还能不是活的?夫人,你看。”说完,就要把男婴抱给他的母亲。
产妇却连忙摇头制止了她,道:“别,我不敢看。。。。。。还是你先帮我仔细看看,他,他是不是完好无损。”
产婆笑道:“完好无损!再健康也没有了!”
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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