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一一五师六八六团征战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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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路军一一五师六八六团征战历程-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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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这时,他感觉一阵眩晕,差点没倒下去。这个毛病,折磨他差不多一年了。不知是用脑过度,还是睡眠太少所致。从陕北洛川出发以来,失眠症加剧。仗着年轻,干脆少睡觉多做事。

直到把最后一招想好,他才感到睡意袭来。

这最后一招,就是部署十挺机枪,用密不透风的火力,封锁住出口,挡住届时不要命地往外冲撞的残敌。具体配置是正面用四挺重机枪,两翼各用三挺轻机枪。全军机枪子弹很充足,可以不间断地打三个小时;步枪火力也不会弱,每枝枪配备了两百发子弹。

有了轻松的感觉就有了睡意。他钻进借用来充作指挥所的民房,躺到炕上去。

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警卫员很高兴,这真是难得的一睡啊;轻手轻脚退出去,把门带上。

如果林彪知道他的对手是坂垣征四郎的第五机械化师团,他就不会这么轻松地入睡了。他不知道,早在一年半以前,抗战还没有爆发,时任关东军参谋长的坂垣征四郎就亲自潜入华北各地侦察,踏勘过进军太原之路,对这一带比较熟悉;他也不知道,坂垣师团机械化程度高、武器精良、部队训练有素,在日军中有“钢军”之誉。进入华北以来,连战皆捷,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他更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日军先遣部队,并不是习惯上使用的一个联队一千多人,而是我军部署在两边山上兵力的两倍。这些,林彪都不知道。事后他想,知道了也不怕,你是钢军,我军就是熔钢化铁的三昧真火。当然,如果预先知道了那一切,他就会不顾代价催促徐海东旅主力闯过山洪疾驰过来;也许他还会放弃这场战役;另外,也许——不,一定就没那么容易在战前睡着了。

 没多久他就醒了。

是六八六团团长李天佑的脚步声惊醒了他。

睡不着的李天佑,想见见师长,定一定自己起伏的情绪。毕竟是与日军第一次交战,他微微有点紧张。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出版的革命战争回忆录集《红旗飘飘》里,有李天佑将军的一篇文章,叙述此情此景甚详:

 

……大约是晚上9点了,我仍合不上眼,决意到师长那儿走走,问问有无新的情况。

我走进师长的房子。师长已躺下休息了,头上还戴着健脑器。他身子很弱,常常在地图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想了又想,把战斗的每个细节都想到,然后才肯休息。现在他睡了,也就是把一切都想好了。军用地图还挂在墙上,那些红蓝笔迹已决定了敌人失败的命运。

我笨重的脚步声,惊醒了师长。他坐起来听我说明来意,默默考虑了一下,对我说:“按计划执行吧,有变动一定通知你们。”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使我的心里平静多了。

这时,我才感觉到打扰了师长,心里很是不安。从他额上的健脑器,可以想象到他已多少天没好好休息了。他多么

需要睡眠啊。我完全不必因为这点事来打扰他,因为他对情况的通报和任务的下达,总是最及时不过了。

师长留我坐一坐,谈一谈。我不想再打扰他休息,告辞了。

林彪再也睡不着了,索性梭下炕来。站到地图前,重新把即将开始的战斗琢磨一遍。头又有点晕,只好拖来一条高足条凳;坐上去,正好可以平视地图。

 

山谷中的雾气渐渐散去。山风霍霍,吹过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很淡很淡,时有时无。林彪觉得,那决不是清晨山间所可能有的声音。再细细琢磨,立刻精神抖擞起来,眩晕再也没有了。那是汽车的声音!抬腕看了看表,时针不偏不斜指向7。

也就在这时,李天佑设在白崖台高地的观察哨飞跑来报:

敌人过来了!

他抓起电话,命令各团团长,注意部队的隐蔽,决不许擅自行动。

然后走出屋子,举起望远镜。一下子就看见了一块血红圆点刺人眼目,一名日本士兵步枪上悬挂一面太阳旗,后面跟随二十几名士兵,一律肩上扛着上了刺刀的步枪。

显然,这是尖兵。

他感到纳闷,这些尖兵进入了如此险恶的地段,居然完全没有四处张望观察,昂首挺胸大踏步走自己的路。骄狂到了这步田地!

相隔约莫二十来米,后面就是大队人马。长长的汽车队,载着机枪和迫击炮部队,拉着山炮、野炮——连炮衣都不屑脱去。车队后是更大量的步兵,一个个十分骄傲,毫无戒备,从容翻动脚步,轻松地说笑。

林彪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真是欺我中国无人呀!

敌军越来越近,已经用不着望远镜,肉眼就可以看清了。粗略估计一下,大约百余辆汽车、两百多辆马车和马拉大炮;大队步兵和骑兵,有四千多人。怎么会这么多?如果这是先遣部队,大部队该会有多少?林彪大为诧异;只在心里嘀咕了一下,也没再去多想。他静静地看着日军前进,等待他们进入最佳挨打位置。

过了十来分钟,林彪的注意力折向某一点:

有一支由几十辆汽车组成的单独车队闯进他的视野,在老爷庙下方的谷底停住。车上跳下来十多个穿黄呢大衣、腰挎指挥刀的军官。这些军官关注的不是两边的高山,并不举起望远镜观察一下这险恶的地势,而是低头研究路面和汽车轮子。

林彪恍然大悟,路面泥泞,车轮打滑,开不动了。

后面的日军不知道情况,继续往前走。结果,在狭窄的路上拥挤成一团;秩序开始混乱。

   这个地段,离最佳攻击位置尚有二十多米;但这个位置却是我军封口处之四挺重机枪六挺轻机枪的最佳射程。前边过去的日军尚未进入我军伏击圈,此处先打,就会惊扰了前面敌军。不能打,只能按原来计划各路段同时开火。

六八七团电话报告:敌人进入我伏击圈!

六八五团电话报告:敌人汽车队及马队进入我伏击圈!

六八六团派专人飞驰来报告:通向灵丘的公路上已看不到敌人,敌人之后卫部队进入我伏击圈!

林彪大喜,看来这伙陷住车轮的就是尾巴了!也没同身旁的同僚们商量,向早就手持信号枪的参谋看了一眼,轻轻说了一句:

“开始吧!”

三颗红色信号弹射向高空,划上三道长长的弧线。

据说,这三道红色弧线竟永远地定格在这支部队所有将士的心中了。新中国建国以后,他们中有人说,这是一生中看到的最美丽的风景,任何光艳瑰丽的焰火,任何幻化多端的霓虹灯,在它面前无不黯然失色;又有人说十八集团军亦即八路军只被允许编三个师,三道红色弧线,标志红色军队参加抗战的第一枪打响了;更有神奇的说法,毛主席预言抗日战争将经历三个阶段,国民党当局采信了这个战略判断,三道弧线正象征着这次枪响之后将经历三个阶段而夺取胜利。总之,这三颗红色之星所划出的红色之弧,不可阻遏地进入了中华民族的英雄史册,谁也否认不了它。

三颗红星刚刚出膛升空,那三道长长的弧线还没形成之际,满山遍野的枪炮之声骤然响起,像翻江倒海,像暴风狂雨,惊天动地。

六八五团阵地上机枪、步枪、迫击炮齐射;成百上千的手榴弹飞过山坡,掉入谷底,轰然爆炸。顷刻间,日寇倒了一片;紧接着,第一辆汽车上的司机被打死,第二辆车的车胎被机枪一个点射打奄再不能动弹;几乎就在同时,前面几辆车给打瘫了,堵死了狭窄的通道。

六八五团伏兵四起,形成几把尖刀,刺向谷底的敌群。冲锋的战士边翻动脚步边向下扔手榴弹,没有一颗是虚发,不炸死十几个敌人,也会炸坏一辆汽车。他们插入敌人群中,挺起刺刀搏杀,将惊慌失措的日本兵一个个送下了黄泉。

 六八六团的攻击行动也同时开始。机枪、步枪齐射,上千颗手榴弹飞下去,迫击炮咣咣响个不停,把拥塞在老爷庙山下谷底的那一群日军官兵打了个人仰马翻、溃不成军。人群前后的汽车被打着了火,火势熊熊,挡住了进退之路,敌群更加混乱。

然后,十几支冲锋号同时吹起,六八六团官兵跃出掩体,冲下山去。他们冲进谷底,把敌人分割成几段,逐个消灭。

敌军没有投降迹象,困兽犹斗,拼命撕杀。

林彪始终用望远镜关注战斗的每一寸进程。我军官兵求胜心切,冲得过猛过快,战术队形有些乱,容易付出过多的牺牲。他看到日军受到我军突然打击下的状况,最初是张惶失措,一团混乱,损失惨重,伤亡枕藉。但是日军果然训练有素,最初的慌乱之后,终于克服了恐慌情绪,力图摆脱单纯挨打的境遇;他们在失去指挥的情况下,自觉地形成抵抗小团体,或三人一组,或六个一伙,背靠背挺着枪刺,与我冲下山谷的战士拼杀。我军战士杀死三个敌人,最少也要付出牺牲一人的代价。日军与指挥官失去联系的班排一级单位,竟能保持战术意识,寻找我军薄弱环节,窥察对其有利的战机。

林彪惊讶地看到一个基本完整的日军中队,利用地形地物作掩护,向山坡上攻击前进。接近六八五团一营的机枪阵地时,突然发起冲锋,竟把十多名八路军机枪手全部击毙,夺下了这块居高临下的阵地

他还看到,大部分日军被打晕之后,短时间内就清醒过来,自觉地快速集结;凭借汽车或谷底巨石作掩体,向任何一个制高点攻击。一股日军约莫五百多人,向没有设防的老爷庙高地攀登;另一股约莫六百多人,分成两支,向老爷庙北面更高的“1363”高地攻击前进——那里只有八路军一个排防守。如果老爷庙高地被占领,再加上“1363”高地被夺取,整个老爷庙瞰视区域都将处于敌军火力控制之下,还会对六八六团乃至师指挥所构成威胁。

林彪电话命令六八五团团长杨得志抽调兵力先登上“1363”高地,加强那里的防卫;命令李天佑马上到师指挥所来,他要面授机宜。

 李天佑接到通知,估计师长这时候召见,定有重要指示。师指挥所就在他右后侧的山上,没有多远。他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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