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大厦渐渐多了起来,房地产商开发的高档楼盘,如鹤立鸡群般,稀稀朗朗的从县城那些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建起的低矮楼房中间耸立了起来。
进驻县城工业区的企业,也不断的从开发区一马平川的平整土地上一家家的冒了出来,那夹心彩钢板组装成的厂房,蔚蓝一片,很是壮观。
郑为民走在街上,极力搜寻着自己上高中时的痕迹,他有意在寻找自己和赵欣茹曾经第一次夜晚亲吻时的地点,那家秃顶矮胖中年男人经营的传统照像馆。
可眼前一切都变了,那家照像馆已经变成了一家现代化的超市,那间狭小的照像馆,已经成了记忆中的黑白胶片。
郑为民有些小小的失落,在那家超市门口,郑为民静静地站了几分钟,然后迈步朝军转办走去,军转办在人事局三楼,他只知道人事局在滨湖路,可滨湖路在哪儿,他是两眼一抹黑。
本想问一问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西瓜摊主,见那人头发凌乱,一脸被生活压榨了的疲惫,看模样像是个郊区的农民,想着人家一门心事挣钱养家糊口,估计不大关心政府部门方位,郑为民索性打消了念头。
此时,走过来一位穿着灰色短袖衬衣,戴着黑边近视眼镜的老者,那神态和长相像个退休的老干部,郑为民上前一问果然没错,老干部用手一指前方,和气地笑道:“向前三百米,往左拐,再走二百米,县文化馆隔壁就是。”
郑为民呵呵一笑,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按老干部指点的方向前进。走到县文化馆门口,郑为民见有三四个老头在看报栏里的报纸,边看边议论着什么。
他无意间向报栏上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报纸上一个大大的头像,着实让自己吃了一惊。
11 心里那个女人
郑为民在部队长期养成了很规律的作息时间,夏天天亮的早,他六点钟不到就醒了,郑为民骨碌一声从床上坐起来,他朝四周墙壁看了看,然后抬头看着自家老房子灰暗的屋顶,这才意识到是在自己家里,而不是在连队的宿舍。
要是在连队,他一准很迅速的穿军装起床,扎上腰带,戴上大檐军帽,对着那面不知照过多少次的整容镜,整理一下自己的军容,然后出门,叫值班排长吹哨集合,带着全连的干部战士到连队的操场上出早操。
这些规定动作,已经深入了他的骨髓,以至于现在回到家,都有些不习惯,不适应。见时间还早,郑为民试着躺在床上,然后看着眼睛正上方的屋顶出神。
部队的遭遇让他刻骨铭心,第一次真正知道了什么叫挫折,什么是现实的残酷,以前他把一切看的很美好,对未来心怀无数的憧憬。
在全团干部中,凭着自己是少有的名牌大学的理工科毕业生,军事素质又在全团军事主官中是出类拔萃的,想着只要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把心事全部用在工作上,靠自己的辛勤努力,自己想当将军的梦想,报效国防事业的愿望,一定会实现,这是他的信念,也是他的追求。
然而,因为连队一场突如其来的军事训练事故,瞬间打碎了他的所有美好的愿景,他顷刻间从崖峰跌到崖谷,那段时间,军区事故调查组,蹲驻连队,每天他整个人几乎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精神紧张的常常恶梦不断,有时郁闷的甚至到了想提前结束自己生命的感觉,即使自己的处境到了这种程度,自己依然独自承受着,给家里打电话中,从来没有透露一个字。
他知道,就算告诉自己父母,他们作为一介农民,也是无能为力,这只能给他们带来痛苦和压力,没有任何的好处。
现在自己终于挺过来了,回过头来想想,虽然自己失去了不少,但对自己心志的成熟,对现实和人性的认识,起到了一次淬火的作用。
还好,自己替人背了一次黑锅,并没有在自己的档案中留下污点,这也算是对得起自己做出的牺牲和付出,到了地方,只要自己不说,谁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过去,又可以在新的领域,重新开始追求自己的理想,实现自己的抱负。
只要有一丝丝的机会,他郑为民就会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他坚信,这世上的许多事情,看起来遥不可及,但只要沉下心来,真正用心去做,实现起来也不是太难。
自己从一个大学生特招入伍,到二十三岁当连长,就是最好的明证,虽然过程艰难,道路曲折,但自己当初定的目标,总归成为了现实,他充分享受这份成功。
这种做事的心态和思维定势已经成了自己一个很好的习惯,就算身处逆境,他郑为民照样能化腐朽为神奇,他有这个自信。自信虽然是一种精神,看不见摸不着,但表现出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
成功虽然需要机遇,但关键还是要看个人有没有实现目标的野心和**,这野心和**就是源动力,有了动力,就要去努力,机遇总是给有准备的人,为了随时而来的机遇,只要精心准备,一切皆有可能。
想着这些,郑为民全身充满着力量,他握紧了拳头,朝空中使劲挥舞一下,然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立了起来,迅速穿衣下床。
从今天开始他要为自己揭开一页新的篇章。
因为干农活耗费体力,大柳村的老百姓,不像城里人,早上只吃一点美味的早点和稀饭,馒头等带有保健意味之类的东西。
他们早餐总是吃硬硬的米饭,这样下地干重体力活,才有使不完的劲,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常说,人是铁饭是钢,这句话对于庄稼人来说在贴切不过了,其中的意义远非一些城里人能理解的。
田腊梅知道儿子在北方的部队吃了几年面食,一早起来叫男人三根去村集上的肉铺,买了一斤瘦肉回来,特意做了一锅肉丝面外加四个鸡蛋。
郑为民小时候最喜欢吃母亲田腊梅做的肉丝面,在连队都是十**岁的战士当炊事员,早上也常吃面条,但总感觉做的不正宗,吃不出小时候自己母亲做的那个味道。
所以,在部队,逢年过节,想念故乡时,总想吃一碗母亲做的肉丝面,由于时间和空间的关系,能吃上母亲做的肉丝面,已经是一种奢望。
现在面对用柴草烧出来的,一锅带着浓浓肉香的面条,郑为民仿佛又回到儿时和哥哥,妹妹一起抢面条的情景,不觉味口大开,他尽狼吞虎咽的吃了两大海碗。
田腊梅看着儿子吃面的样子,又是高兴又是心酸,儿子终于长大成人了,也懂事了,她心里很是欣慰,一想到儿子已经二十六岁,还是孤身一人,不觉眼睛湿润起来。
自己也曾托人给儿子介绍对象,不是人家姑娘嫌自己家穷,就是嫌部队太远,受不了两地分居。
虽然人家姑娘对儿子的一些外在条件挑三拣四,可对儿子的人品还是非常喜欢,都表示,愿意和儿子先处着朋友,找找感觉。
可儿子脾气也倔,似乎对介绍的几个姑娘都不上心,理都不离人家,田腊梅一气之下,索性就不再托人给他介绍对像,任着儿子自己折腾。
其实,田腊梅不知道,儿子为民之所以对她托人介绍的几个姑娘不上心,其实他的心里始终被一个女人占据着。
10 郑家的家务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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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腊梅见大儿子神神秘秘的样子,笑道:“你看你,跟你爹一个德性,装鬼弄神的。”郑为民其实早就猜出了,他哥从口袋里掏什么,等他哥从口袋里掏出了捏的皱巴巴的一叠钱,笑道:“哥,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别让嫂子知道了,又闹得鸡犬不宁。”
郑良田把钱掏出来,用双手平整了一下,然后一张张的点着数,正好是二十张百元大钞,用手捏着钱的一端,递到弟弟郑为民的跟前。
庄重地说道:“为民,只怪哥没什么本事,家里盖了新房后,钱一直不凑手,你转业了,哥也帮不了你什么忙,这两千块钱,是我偷偷背着你嫂子,攒下来的私房钱,你拿着,找工作时,给人家领导买两条好烟,送过去,不管怎么样,对你找工作总有点好处。”
见他哥郑良田一只捏着钱的,明显带着水泥色的粗糙大手,郑为民心里一酸,他知道,这些年,他哥一个人靠着泥瓦匠的手艺,在城里的建筑工地上,日晒雨淋的,挣几个钱支撑之个家,也不容易。
这个时候能想着他这个兄弟,着实让郑为民感动,郑为民想着自己虽然供妹妹上大学,工资上花了一些,但在部队吃喝穿都是国家的,自己这几年省吃俭用,好歹手上还存了几万块钱。
无论如何郑为民都不肯要这个钱,用力把他哥拿钱的手往外推,笑道:“哥,我手上有钱,你的心意我领了,这钱你留着给自己买几身像样的衣服,别把自己弄的太苦,我的事你别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田腊梅见小儿子为民推了三四次,坚决不要钱,让大儿子良田脸上有些难堪,站在一边,赶紧打圆场,笑道:“为民,你这孩子,多多少少是你哥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以后你要是日子过舒坦了,别忘了你哥对你的好就行。”
郑为民看出了他娘田腊梅话里的意思,想着他哥能这样做,估计也是在心里掂量了好久,自己要是决意不要,怕拨了他哥的面子,笑道:“行,哥,这钱我要了,就算借你的,以后发达了加倍还你。”
见完成了心愿,郑良田松了一口气,在凌乱的头发上抹了两下,咧嘴笑道:“什么借不借的,我不是你嫂子,这点钱做哥哥的实在是拿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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