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但有一点是清楚的,就是国民党方面是无论如何都部会承认中原野战军在中原地区的存在,当然也就部会给中原野战军一个合法的地位。军调部带来的信息是如果部放下武器,国民党将武力解决。这意味着一场大战即将来临。对于打仗,李先念从没有含糊过。当年帅西路军万里奔驰,没有后方,没有指令,没有后援,甚至连一个目标都没有,可他还是一样熬过来了。现在,自己手里有5万兵马,和延安的通讯时时畅通,蒋介石还能把自己怎么样?眼下的调停也好,谈判也好,在国民党方面来看,是为了赢得排兵布阵的时间,好进一步缩小包围圈,把这一支孤军一网打尽;对于李先念来说,则是尽量利用仅存的合法身份,把野战军里的妇女、伤员还有儿童转移出去,好一身轻地大打一仗:
“哼,想吃掉我?那就看你国民党长没长一口好牙了?”李先念冷笑着说道。正在这时,护送非战斗人员到各解放区的张文津骑着马,飞一般地来到了李先念的面前,跳下马,向他敬礼:
“司令员,我回来了!”李先念打量了他一眼,见他风尘仆仆,知道他这一路真是够辛苦的,李先念冲他点点头,说:
“嗯,我知道你也该回来了,怎么样?人都送到地方了?”
“司令员,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等到了目的地,你拿着花名册去点名,少一个人你就枪毙我。”李先念哈哈笑了起来:
“你小子,还想将我的军呀?”他抬起头,看了看天:
“好!伤员们都走了,下面就看我们的了。”说完,李先念扭头往屋里走,边走边对身边的人说:
“马上去叫王树声副司令还有郑位三政委他们来开会。”
1946年6月24日下午,河南光山县白雀园中学的操场上,中原野战军1旅副旅长方升普站在队前,手里举着一把大刀,那刀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辉。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方队,每个战士都拉开距离,按照他的口令和动作在操刀。那操长热得像火烤一般,大家又操练得很卖力气,因此,每个人身上都是挥汗如雨。旅长皮定均,政委徐子荣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队伍。中原形势一天比一天恶化,他们也一天比一天加紧部队的训练,随时准备着一场厮杀。
下午3点,译电员跑到了操场上,气喘吁吁地在皮定均面前站定,敬礼,双手递给他译张译电稿:
“旅长,王副司令的急电。”皮定均接过电报译看,向在场的几位旅领导说:
“特急电报:限政委和我6点前赶到泼陂河纵队司令部!”说完,他喊了一声:
“警卫员,准备出发!”皮定均的警卫员赵元福,徐子荣的警卫员王忠火速从队列里跑出来,准备好随身的东西。皮定均河徐子荣刚要上马,只听见从白雀园街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皮定均和徐子荣还有操场上的人都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火球似的日本马滚进了操场,那马浑身毛像被雨淋了一场大雨,马嚼子上挂满了泡沫。马还没又停住,马上的人就跳了下来,向皮定均报告:
“皮旅长,王司令员请你和徐政委马上到纵队部去。”
“马上就去。”皮定均和徐子荣相互望了一眼,他们知道。这事一定很紧急,要不然,一向稳重的王树声事不会又是电报又是派人来催的。而所有在操场上的人全都意思到,一场大战,一场你死我活的大厮杀,就迫在眉睫了。
皮定均和徐子荣领着随行人员上路了。
他们一口气跑了50多里路;提前赶到了纵队司令部。
中原军区第一纵队司令部驻扎在一个大院子里。司令员王树声和政委戴季英从房间里走出来,见到皮定均和徐子荣,他们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王树声说:
“好,你们来了,走,进这屋。”一边说,一边把他俩往作战室里引。皮定均边走边急切地问:
“司令员,决定了吗?”王树声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他:
“这是党中央和中原局的指示!”电报上写着蒋介石已定于6月26日将向我中原部队发起进攻。为了粉碎国民党反动派的“围歼”阴谋,中原局根据中央指示,决定主力突围到陕甘宁边区,留下一支精干坚强的部队作掩护,以保障主力突围的后侧安全。
等他们看完电报后,王树声说:
“你们一旅在豫西单独活动了一年多,有独立作战的经验,所以,纵党委决定把掩护的任务交给你们来完成。”
“请首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皮定均和徐子荣不约而同地说道。
“主力今晚开始行动,你们赶快回去布置,要用一切办法迷惑敌人,使敌人在3天内找不到我们的主要行动方向。等主力越过平汉铁路,就是突围的初步胜利,你们的掩护任务就算完成了。以后的行动你们自己决定,或分散打游击,或尾随主力,或回豫西,总之,由你们根据情况自己来定。”谈到皮旅完成3天掩护任务后的突围方向,王树声的语气不无滞重。中央和中原局的精神,就是丢卒保车。所有的人都明白,留下了的人将会使一种什么样的结局。纵队政委戴季英说话了:
“你们看,还有什么困难吗?”皮定均摇摇头:
“困难使有的,党上级党委比我们更困难。请首长放心,为了粉碎敌人的阴谋,什么困难我们都能克服。”当王树声和戴季英送皮定均、徐子荣往外走时,声音放得很低:
“老皮,旅得几个领导干部,每人准备一套便衣。”说这句话时,他们都没看对方得脸,但这句话却像一块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心里,他们都知道准备便衣的含义,这句话,使空气愈发显得沉重、凄凉起来。王树声分别与两人握手告别,他们的双手交流着战友的情谊。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对眼下的局势都如明镜一般一清二楚,为了保全主力,牺牲局部是必要的。王树声的心在滴血,很多人都知道,他手下有两位得力干将,一个是惯打冲锋的刘昌毅,一个就是惯打游击的皮定均。现在,要失去这样一支好部队、好将领,使他不能不感到心疼。
“我们一定完成任务!请首长保重,胜利后再相!”
夜幕下,皮定均、徐子荣和他们的老首长告别了,这一别,一直到全国胜利后,他们才重新相见。
皮定均和徐子荣并马而行,交换着意见。他们首先谈到的就是便衣的事。
“我们不准备便衣。”
“对,我们要和同志们在一起。”徐子荣赞同道。两个人的语气并不慷慨激昂,甚至显得平淡,但他们的话,却在紧紧跟在身后的警卫员的心上滚起了隆隆的春雷。
一回到驻地,旅党委委员便聚集到会议室。除了徐子荣、皮定均,还有副旅长方升普,政治部主任郭林祥,参谋长张介民。会议由徐子荣主持,皮定均传达了上级交给的任务。对于这个任务,大家都不感到突然。主力要突围,1旅担任掩护,这并不是刚刚决定的,招呼早就打过了,只不过最后的盖子没有揭开而已。现在,任务终于明确了。但大家依然感到压力很大。当初1旅是中原部队的前卫,到达大别山西部时,接到了“停战岭”,于是中原部队就在原地驻扎下来,经过国民党半年的蚕食、压缩只剩下目前一个狭小的长条。1旅就处在这个长条的东端。敌人判断,这支人马早晚要向东突围进入大别山,建立根据地。因此,敌人在东面潢川到商城一线调集了四个军十多万人,构成纵深达二三十公里的封锁区。除了正东的敌人,还有南面和北面的敌人。针对这种情况,1旅在半年的时间里,以白雀园为中心,向南向北构筑工事,贮备弹药、干粮,并且为了主力能向西突围,1旅还故意摆迷魂阵,白天部队往东开,夜里再悄悄地回来,川流不息地搞了好几天,使敌人感到有好几旅的部队到了东面的突围待发地,于是,敌人就吧更多的部队往东调。
旅党委决定,把阻击的任务交给一团和二团,让他们顶住东面的4个军,拖住两边的敌人,为主力赢得时间。
这个时间是3天。
但完成任务后呢?那时,主力已经越过平汉铁路,1旅背后也没有了依托,四面全是敌人,又将向哪个方向突围呢?
“西进,去追主力!”有人提议这样说。但这个建议被否决了。理由很简单,如果尾随主力西进,势必把敌人全部引向西,这对主力极端不利,而且把自身置于30万敌军的围追堵截之中,有被前后夹击的危险。向南,有长江天险,一支孤军要突破它是绝对部可能的,向东北或向北?黄淮平原和纵横交错的河流,眼下正是黄梅雨季,要连续渡河是部可想象的。那么只有唯一的方向——东面,与主力背道而驰,把追兵引向东,减轻主力的压力,但东面有敌4个军,还有反共老手顾敬之的地方武装。十几万大军,历时半年,打下了几十道铁箍,以区区数千之旅疲惫之孤军闯如此雄关,无疑是以卵击石。
“为了服从整体利益,掩护主力突围,即使要付出重大牺牲,夜在所不惜。”皮定军掷地有声地说。于是,方案确定了,向东突围。
但是如何突围呢?这确实石个难题,向东突围,以个阵地以个阵地硬攻,突围30里,还能剩下多少?题目摆到呢桌面上,但谁夜不敢去碰它。这几个人,都算得上是沙场老将了,经验可谓多矣,但如此棘手难题还是第一次遇到。真是一语重千斤呀!大家在屋里几乎坐了一天,然而,还是沉默。黄昏得颜色透过窗户纸钻进了屋里,西边传来了隆隆得炮声,这是主力已经开始强越平汉铁路了。这炮声提醒他们,主力越过铁路后,就该他们行动了。可此时,他们还没有想出保全自己得良策。
终于有人提出:
“集中火力,选择敌人两军得间隙强行突破,劈开一条血路,沿着大别山脊向东插。”这个方案一提出来,马上有人反对:
“这样一来,就马上暴露了我们的企图,我们很难脱身。”有人又说:
“向东南,直奔大别山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