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新习的间隔掌力,不知是不是有用。当下跳出圈子,将刀往前一伸,停在半空中,道:“庄兄果然好武功,我们不要再打了。”
庄继慈与武四霜打了半rì,也的确知道自己没有胜他的把握,当下哈哈一笑,道:“你的武功也不错,不过不打是不可能的。我们各为其国,今天定要分出个胜负来的。”说着也将剑向前一伸,搭在武四霜的刀上。
武四霜的脸sè一变,道:“庄兄,你不要欺人太甚。”
庄继慈争锋相对,道:“姓武的,不是我欺人太甚,实是你金国欺人太甚。要知道你脚下的土地是大宋的土地,你金国占我国土,害我百xìng,今天我要讨回一个公道。”
武四霜狞笑道:“公道?只怕你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
庄继慈看他满脸笑容突然一收,心知不对,可是武四霜的风雷刀与自己的剑架在半空中,刀中也没有什么内力攻过来,不知武四霜的话是什么意思。便在此时胸口如遭雷击,人竟被打得飞了起来,将少林寺的墙撞塌了半边。
武四霜的间隔掌力乘庄继慈说话的当儿从风雷刀中传了过去,这间隔掌力是天下第一奇怪的掌力,能够传入人体内,过得片刻再发作。此时便如是武四霜待庄继慈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时一掌击中庄继慈一样。
庄继慈大意中计,见武四霜的风雷刀直奔自己小腹而来,心中一凉,道:“我太大意了。珑妹,对不起你。”他知道自己此时无法抵挡得住风雷刀。
智渡禅师一招“袈裟伏魔功”占了上风,后继招式紧跟而上,将孟子达击得昏天黑地,分不出东南西北,只觉得眼前都是红乎乎的一片。
智渡禅师本是少林寺的方丈,在武林中的地位显赫,这一招事先不打招呼而出手,实际上与他的身份大为不合,但一则救人在急,二则今rì护寺为第一要旨,其余细枝末节、个人名声,都可暂时放下、权宜从事。
孟子达接连变了十几种身法,头上始终罩着大红袈裟,大为吃惊。
智渡禅师见孟子达身法变化得着实奇幻,年纪轻轻已有如此身手,实在难得,心中便存了爱惜之心,下手稍缓了一缓。
孟子达转了数圈,终是摆脱不开袈裟的yīn影,见自己七绕八绕,绕到了如来佛座前的一口烧香铜鼎前,便顺势一踢,将一口千余斤重的铜鼎向智渡禅师踢去。自己轻轻一跃,站到了如来佛拈花状的手指尖上。
智渡禅师但闻“镗”地一声,眼前升起一团烟雾,却是铜鼎中的香灰弥漫开来,他眼前一花,已失孟子达所在,伏魔袈裟功也变成无的放矢了。
八大金刚所剩的七人却看到孟子达跃到了如来佛像上,在出家人眼里,如来乃是佛主,自高无上,孟子达之一举动,对如来佛极是不尊,纷纷围上去。只是众人怕毁了佛像,也不敢轻易出手,只是围在佛像下,痛骂不已。
少林寺开寺千年,像这样众和尚围在佛座下谩骂的恐怕从未有过。不过出家人平素不相打相骂,所骂之词极为贫乏,翻来覆去不过“下地狱”“孽障”之类,无伤大雅。
曲画诗骂起来却厉害得多,不过她是女孩子,“缩头乌龟”“王八蛋”之类,仍不能将孟子达骂下佛像。曲画诗眼珠一转,忽然看到地下的巴小凤。巴小凤今rì连连受刺激,先是父亲变作了人见人恨的大魔头皇甫仇,再是母亲自刎以谢天下,仿佛大病一场,手足俱软,头脑一片混沌,如在恶梦之中一样。被曲画诗一把抓到殿前,她身负武功,竟也不知挣扎一下。
孟子达与巴小凤新婚不久,关爱非常。虽然他娶巴小凤,有一半是为了巴蜀大侠之名,可以为大理国的安全多作保证,但是他对巴小凤也不能说没有感情,所以看到曲画诗抓住巴小凤,巴小凤头低垂,心痛异常,叫道:“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有怨有仇找我就是,同我妻子什么相干?”
曲画诗一撇嘴道:“男子汉大丈夫躲起来了,我只好找她。所谓父债子偿,夫债妻偿嘛,何况我也不是男子汉,做这种事一点也不脸红的。”
曲寒风见女儿这种做法,在违侠义道,待要出言喝止。公孙泰用肘撞了撞他,悄声道:“无妨,你女儿年纪虽小,已有主见,看下去再说。”
孟子达大急,道:“你,你将她放开,我下来与你们决一死战。”
巴小凤听丈夫还关心自己,像是有了主心骨,jīng神一振,道:“你万万不可下来。”
曲画诗拍了拍巴小凤,道:“知道危险还敢来少林寺捣乱?”
孟子达见巴小凤醒来,自己也不可能在佛像上躲一辈子,大喝一声,跃下佛像。他跃下佛像之前便已想好退路,曲画诗、智渡禅师和七大金刚一齐向孟子达扑去时,孟子达俯身一滚,抱起巴小凤,一招“瞒天过海”,已躲到了香炉之后。
八大金刚合力一掌,只将大雄宝殿的殿前打了一个大坑。
孟子达侥幸脱险,但八大金刚已发出,这回是击向二人藏身之处的铜鼎。
八股掌力,加上铜鼎的千斤份量,孟子达和巴小凤若是被击中,他们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免给压成肉饼。
当,一声巨响,铜鼎在八大金刚合击之下,向巴小凤、孟子达飞来。孟子达心里一宽,道:“我要死了,什么家国之恨,什么保国卫土,都与我无关了。”一时间,他感到无比地轻松。他怀里的巴小凤也是一样,起码这一辈子,还有一个爱她的人,同她一起死。作为一个女人,还有什么比之更欣慰的?
………【第三十九章 侠情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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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继慈、巴小凤、孟子达同时遇险,但他们都没有死,因为有蒙细奴和龙珑。
在少林寺中,龙珑和蒙细奴不像其它人,或有生死大仇,或是多年积怨,或是两国交战,各为其主。他们只是有不同的目的,并无非要分出生死不可的矛盾。何况她们还曾经都是如意峰的人,龙珑入山时年纪尚小,蒙细奴也曾抱过她,所以她们斗得并不激烈。所以一看到庄继慈遇险,龙珑立刻扔下蒙细奴前去救助。蒙细奴也正好可以脱出身来助巴小凤和孟子达。
蒙细奴跃到孟子达和巴小凤身前,龙头拐杖奋力一挡,那铜鼎力量何等巨大,一拐之力,根本如杯水车薪,只将蒙细奴的双手虎口震裂,却丝毫没有减慢铜鼎的速度。
龙珑手中长剑脱手飞出,磕在风雷刀上。风雷刀锋利无比,武四霜顺势一档,即将来剑斩作两截,余势依旧不减,直插庄继慈小腹。
蒙细奴一杖拦不住铜鼎,眼见孙儿孙媳,将砸为肉泥,和身扑上,双足踢那铜鼎,双掌却将孟子达和巴小凤击出了少林寺的院墙。
她这一招集中全身力气,力量十分巨大,但也只来得及将孙儿孙媳救出险境,自己让那铜鼎一撞,腿骨先碎,连带全身所有骨骼,寸寸断裂。
风雷刀被龙珑的剑撞歪了一点,庄继慈趁势疾闪,终究还是慢了一下,嗤一声轻响,右手手腕应声而断。但他的左手rì月箭也在同时shè出。
武四霜一刀得逞,正yù反身补上一指,不想眼前冷气嗖嗖,rì月箭已到了面门。要将向前的身形变作后退却是不可能,武四霜没想到庄继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朝自己发箭,只能身子打个旋闪避。这一切不过眨眼功夫,就在这眨眼功夫,rì月箭已划破了他左臂的皮肤。但就这么一点点伤口,武四霜已觉得整只左手抬不起来了。
庄继慈恨武四霜狡诈,在最后一箭中,竟喂上了剧毒。
若在平时,武四霜可以慢慢运功化毒,此时却是强敌环伺,龙珑、曲寒风、曲画诗、公孙泰等人四面围上,哪里有功夫御毒?他咬牙回刀刷地一刀,将自己左手自手臂受伤处斩了下来,随手点了几处穴道,止住血,长啸一声,向少林寺外逃去。
四人见他壮士断臂之狠,纷纷一呆,起了怜意,竟叫他逃了出去。
龙珑从怀中掏出药膏,为庄继慈敷在伤口上,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庄继慈的断腕上。
庄继慈笑道:“我断了一腕,他断了一臂;他还是赔了。”语气十分豪迈,但在龙珑耳中听来,却十分凄凉。
英雄,所谓英雄,要争的竟是这样一点东西。
蒙细奴身死,庄继慈和武四霜重伤,均在一刹那间发生,此时季晚晴和巴蜀正斗得紧张。
巴蜀不必掩盖身份,将原有功夫,尽数使出,武功大增。他以前曾与季晚晴有过数次争斗。以巴蜀的面目出现在大雁塔下时,不敢使四大神功。以皇甫仇的面目出现时,却不敢使出巴蜀的功夫,怕被季晚晴怀疑,所以武功比季晚晴始终差了一筹。此时全力以赴,季晚晴竟也不是他的对手。
季晚晴在大雪山中与龙珑、庄继慈互相切磋,对四大神功的理解又有加深,只是巴蜀的功力比他深三十年,这三十年功力当真非同小可。就四大神功本身而言,巴蜀比季晚晴是要差一些,但巴蜀经验丰富,杂学颇多,见势不对,用其它武功对付一下,往往能化险为夷。当年巴蜀与唐鉴、季无悔一起在战场上拼杀之时,每时每刻都要遇到危险,所以他对危险几乎有一种野兽的本能了。
二人斗了千余招,体力下降极快,季晚晴的易筋洗髓功虽强,但却是速成的,不及巴蜀来得深厚绵长,斗得越激烈,内力不足的差距越明显。龙珑和辛玉仪心急如焚,却又插不进手去,在一边干着急。
此时少林寺中的战斗基本上平息,邵侯星、蒙细奴死了,武四霜、巴小凤、孟子达逃了,刀楼、箭城和其它投降皇甫仇的剑派也纷纷扔下兵器。
唯一剩下的就是季晚晴和巴蜀还在拼斗。
少林寺的山门,突然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酷似季晚晴,只是老一些,女的俏丽绝伦,只是脸上全无血sè,不类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