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晴听巴蜀和柳sè青说起辛十一娘,知道她是天下第一大会红莲会的总舵主。红莲会是一个女子的帮会,辛十一娘自己也没有成婚,既然没有成婚,自然就不会有孩子。季晚晴阅历甚浅,于人情世故基本不通,也不知有什么养女之说,故而立刻认定辛玉仪说的是假话,目的是骗自己的玉佩。
他本不是小气之人,若是一般宝贝,他早就顺便送给了辛玉仪。但这玉佩是辛十一娘的信物,却是不能随便给人,自己报仇多半也要请红莲会辛十一娘帮忙,因而生气地道:“姑娘信口雌黄,不知是何用意?”
辛玉仪听他口气,竟似在怀疑自己要冒领他的玉佩一样,也不禁心中有气,说话便有些刻薄,道:“据我所知,持这玉佩之人已死了。你得到了玉佩,自然不是拾的便是偷的。否则还会有什么其它途径?”她本是红莲会的大小姐,地位何等尊贵,在南京时说一不二,不想出得门来,遇到了一个邵chūn枫便欺侮于她,已是满肚子的气,季晚晴又三句话没有说上,就发生了误会。但对季晚晴显然又不能同对邵chūn枫一样,自己派人围攻他在先,被他相救在后,非但不能朝他发脾气,还得多谢他的救命之恩,心中实是大大不愿。
女孩子的心思便似六月的天,极少能猜得透yīn晴的,尤其是十七八岁的少女,更是如此。
所以虽然心存感激,但责备的话辛玉仪还是冲口而出,说完之后又暗自后悔。
她见季晚晴将她带到了这么一个荒野僻山之中,又惊又怕。又见季晚晴不穿上衣,对她说话全然没将她放在心上,便是又羞又气。说话却不留情面。
何况女孩子就是心头爱死了你,也要说几句反话,显得很讨厌你,挑几样错来挖苦你,方才甘心。
所以如果你喜欢的女孩在挑你的错,那是好事情,若是自己真正讨厌的人,基本上是不理不睬的了。
这种女孩儿家的微妙心理季晚晴怎么能理解?心道:我的东西,你来问个不休,这样的女孩子倒也没有见到过。此时太阳已偏西,晚风吹在他裸露的上身,倒也真有些寒意,季晚晴道:“姑娘,我还有事要办。我们就此别过。”说罢竟真的拔腿向山下走去。
………【第十一章 邂逅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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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玉仪见他当真走了,四周风起,吹得树叶草木沙沙作响,不由害怕起来,远远地叫道:“嗳,你就这么走了?你将我带到这儿来,把我扔在这儿不管了?”
季晚晴心道:“这倒是件麻烦事。虽说是为了救你,但也确是我带你来的。一个姑娘家在这荒郊山岗,夜里要是有什么事,或是再遇上了邵chūn枫之流的,倒也真的不够安全。”他想到这儿,便又回身道:“那你还不快跟我走?”
不料辛玉仪却嘟起嘴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要是坏蛋怎么办?”
季晚晴童心大起,道:“对了,我就是坏蛋,专门欺侮女孩的坏蛋。”说着张牙舞爪地作势向辛玉仪扑过去。
辛玉仪吓得妈呀一声,向后逃了几步,却见身后季晚晴没有追来,回身一看,见季晚晴正在哈哈大笑,方知他是在吓唬自己,不由得恼羞成怒道:“你……你……”负气向山中疾走。季晚晴心下着急,追到辛玉仪身后道:“你去哪儿?”
辛玉仪回身向他击了一掌,道:“滚开。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季晚晴一愣,心道:好像是不关我的事情啊。但要真的走开,想想又不对,她这样漫无目的地在山中乱走,确是很危险的,便收起笑道:“姑娘,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
辛玉仪听他开口认错,心里一甜,但扳着的脸却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叫道:“你再这么跟着,我喊人了!”话一说完,便知大大不通,这深山之中,连个小动物也没有,哪来的人?说完便扑嗤地一声自己笑了起来。
季晚晴道:“是、是,小姐生气了,我不跟就是。”转身作势yù行。
辛玉仪一顿脚,咬着嘴唇道:“你敢!你要是走了,我永远也不要见你了。”她说这话时,心下确实怦怦乱跳,要是季晚晴当真不要见她,转身走了,那她也确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季晚晴衣衫破旧,为人木讷,但却有一种叫她十分仰慕的质朴。
季晚晴被折磨得七荤八素,真想一走了之,省了许多麻烦,但见辛玉仪在夕阳当中站立,俏影生辉、双眸流光,刚才巧笑微言时有巧笑微言时的好看,此时轻怒薄嗔时有轻怒薄嗔时的漂亮。当真是美艳绝伦,不可方物,心里一动,道:“我这是舍命陪女子。”
辛玉仪笑道:“只听说过舍命陪君子的,哪有什么舍命陪女子之说。”
季晚晴道:“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可见这个陪君子是不一定要陪上命的,陪女子却是……”
辛玉仪此时也知他在开玩笑,不等他说完,便拔出拳头,向他身上打去。季晚晴却不抵挡,待她拳头打到,突然双眼上翻,咕咚一声躺倒,倒将辛玉仪吓了一大跳。辛玉仪摇了摇他,见他不动,用手试试他的鼻息,却是既无出气,也没有进气,看看自己的拳头,也不像一拳能将人打死的样子,眼泪立时涌出,滴在季晚晴的脸上。
季晚晴翻身坐起,道:“快走,天下雨了。”
辛玉仪看看天,天上晚霞阵阵,正是一个好天,哪有半点雨意,怪道:“没有下雨呀。”
季晚晴以手拭脸上的泪珠道:“没有下雨哪来的雨水呀?”
辛玉仪知他是在笑自己,握起拳头又要打,季晚晴赶紧逃开去。两人在山野之中一个追一个逃,笑得甚是开心。
季晚晴和辛玉仪都只二十不到,本是好玩的年纪。季晚晴固然是在山谷之中,没有玩伴。辛玉仪在南京红莲会总舵之中,也没有同样年龄的孩子一起玩耍。这时两人碰在一起,虽然开首有些矛盾,但小孩子家闹别扭,立刻忘记了。两人的笑声盈于山谷之中。
两人武功都颇有功底,那宝石山又不甚高,也不十分陡峭,不一会儿便上了山顶。自宝石山顶看西湖,却是另一种美妙。二人看了一阵,眼看着天sè已黑,忙找路出山,到得钱搪门外昭庆寺之时,却见西湖之上,人声鼎沸,繁华景象比之白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明月出于东方天际,湖碧天青,远山近树,朦胧绰约。高楼玉宇,若隐若现。辛玉仪道:“喂,我们租条船湖上去玩好不好?这么好的天,不好好玩实在太可惜了。”
季晚晴道:“正是,眼前美景,比当年白乐天居官临安之时,又要美上几分。白乐天有诗:柳湖松岛莲花寺,晚动归桡出道场。卢橘子低山雨重,并榈叶战水风凉。烟波淡荡摇空碧,楼殿参差倚夕阳。到岸请君回首望,蓬莱宫在水zhōng yāng。正是西湖晚上的美景,但主要还是风景而不是人,眼前这样的画舫楼船,笙歌箫鼓,波光弄婵娟,碧水映红灯的美丽景sè却也不是当年白乐天能见,我何幸矣。”
辛玉仪听他忽然念起诗来,文绉绉的,同他现在的打扮颇为不合,不由得大为奇怪。二人玩了半rì,中午时,季晚晴滴水未进,辛玉仪虽然叫了不少菜,但担心邵chūn枫,食不知味,也吃了没几筷,此时两人肚子都咕咕叫,便道:“肚子饿了,去找点吃的吧。”两人异口同声,相视大笑。
路人见一个天仙般美貌的小姑娘与一个赤膊少年走在一起,放声大笑,都极为惊讶,辛玉仪惊觉,道:“我们这般走在路中,实在太过招人注目,还是赶紧去找一套衣服要紧。
昭庆寺是临安一个极热闹的场所,以大昭庆佛院为中心,周围皆是集市,虽夜不闭。
到了这集市之中,季晚晴是浑身不自在,不知该怎么办,手脚也不知放在哪儿好了。
辛玉仪虽是大小姐出身,但长期生活在南京城中,对逛集市自然比季晚晴这山野之人自然要懂得多。她带了季晚晴四处采购,一会儿便买齐了衣衫、头巾鞋袜,再将季晚晴略一梳洗打份,俨然是一个公子哥儿,哪里还有白天那种落魄的穷小子的样子?邵chūn枫这时即便就是对面走过也定然不相识了。
昭庆寺中这类公子小姐极多,二人走在人群当中,也不再引人注目了。
临安小吃,汇浙江各地之总,名目繁多,南京城夫子庙的小吃虽也有名,但与临安的风味不同,各有其味,季晚晴和辛玉仪在昭庆寺前小摊上,吃了豆腐花吃馄饨,吃完锅贴吃葱包烩儿,辛玉仪自然是略略尝个味道,季晚晴却是大快朵颐。吃得差点将舌头吞下肚里去。
只是季晚晴那块碎银子早在望湖楼打斗之时便已失落,衣服鞋袜一应小吃都是辛玉仪付的账,季晚晴不好意思再吃,眼睛望着囟牛肉、烤鸡,直往肚子里吞唾沫星子,却是不好意思开口。
辛玉仪七窍心肝、玲珑剔透,她知道自己是女孩子,虽是吃饱了,季晚晴却是不一定便已吃饱。她有心同他开个玩笑,眼见季晚晴嘴馋的样子,却不再买东西,想要让季晚晴开口讨要,不料季晚晴见她不再张罗吃食,竟也只是干咽口水,却不说话。不由得辛玉仪对他又增一层好感。辛玉仪暗笑着带季晚晴走进一家“李记小吃店”,要了酒菜,自己却不吃,只慢口饮着米酒,看季晚晴狼吞虎咽,心头竟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甜丝丝的味道。
刚才的小吃只是打个底,这酒菜才是大餐,季晚晴埋头苦头半晌,抬头见辛玉仪微笑看自己的吃相,脸上一红,道:“你怎么不吃?”
辛玉仪道:“我吃饱了。喂,我说,你的大名是否可以见教?我老是喂呀喂的,又不礼貌,叫得又难受。”
季晚晴道:“这个自然,我的名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我叫季晚晴。”
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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