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晴以手触颊,手上尚有辛玉仪温软的嘴唇的感觉,颊上有辛玉仪的芬香,再思量这一段rì子来辛玉仪的一笑一颦,一喜一嗔,心中叹道:怎地快乐的rì子总是那么容易逝去,而离别的时刻总是这么快就来了。难道当真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īn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么?季晚晴正苦苦思念辛玉仪之时,忽听耳边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轻声唤道:“相公,怎么一个人在此喝闷酒?可是在想他了?”
这声音虽是一个女子的,可是听在季晚晴耳中,偏偏有一种被一只冰凉的手摸过一样,皮肤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一抬头,愣了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道:青天白rì的,莫不是撞见了鬼了?要不就是我刚才不知不觉喝的酒太多了,在做梦。
季晚晴低头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觉得疼痛,不是做梦,那么眼前这个身穿大红大绿衣裙、涂脂抹粉、手执小檀香扇,微翘起兰花手指,说话细声细气的人是个男子,不对,是女子,也不对,季晚晴立刻被弄糊涂了。
那人依旧娇声道:“相公,刚才那人好不狠心,丢下你走了。你一个人定然孤单寂寞,不若奴家陪你多喝几杯。”说着自说自话给自己面前的杯子和季晚晴的都倒上了酒。
季晚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那人道:“我叫小翠,相公不必见外。”
一个明明是男子的人,打扮成女子,这已经叫季晚晴受不了了,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子的名字,季晚晴差点将刚才吃下去的鸡鸭鱼肉统统吐出来。他失声道:“你是男人!”
小翠道:“我倒是真想做个女人,可是天生我是臭男人,有什么办法?”
季晚晴道:“既然是男人,为什么又做女人打扮?”
小翠撇撇嘴道:“你别假正经了。刚才在窗口那个兔儿爷亲你的时候,我俱已看清,知你与我有同好。我不喜女子,你也喜好男风,故而毛遂自荐,来陪你喝上一杯。”
原来刚才辛玉仪吻了季晚晴一口,被这小翠看到了。当时辛玉仪身着男装,小翠自是以为这二人同自己一样,有同xìng的癖好。不想辛玉仪竟然是女扮男装。
季晚晴出山不久,什么男风、兔儿爷之类的话尽不懂其中意思,但想必不是什么好话,挥挥手道:“去去,谁同你有什么同好,别来烦我。”
小翠在无锡城中尽遭人们啐弃,好不容易见到有人他同好之人,当然不肯轻易放弃了,依旧娇声道:“相公。此地就我们二人,不要不好意思。”
季晚晴心中烦闷,又遇上这么个人,摆脱不了,一怒之下,握起手中的一只杯子,道:“你看好了。”手上一使劲,杯子喀喀一阵响,细细的粉未从他手中洒了下来。
他这一捏之中运上了易筋洗髓功,本想吓唬这个小翠一下,叫他走开便是,不料小翠竟然毫不害怕,拍手笑道:“好玩,真好玩,你会变魔术?再变一个。”
季晚晴弄巧成拙,他腿上有伤,走不快,又不敢伤人。这小翠虽然叫人恶心,但总不是坏人,也不会武功。正在苦思无计可脱之时,房门大开,一名中年绅士走进来,见状喝道:“好你个妖jīng,又在此处迷惑客官?败坏我无锡清誉。来人,拉他去见官。”
季晚晴不知眼前来的是什么人,见那小翠一看到他进来,就变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忙道:“不必了,叫他快走就是。”
中年人道:“听到没有,客官开恩叫你走,还不快滚!”
小翠如蒙大赦,百忙当中仍不忘向二人福了一福,向季晚晴飞了一个媚眼,才轻移莲步,一袅一袅地走了出去。
中年人向季晚晴苦笑地摇了摇头。
季晚晴道:“请问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扮成女子?”
那人道:“这是无锡城中的一个妖jīng,客官不听也罢,没的污了耳朵。不若在下做东,为客官压压惊。在下姓纪,草字匡才,朋友们送给我一个雅号,叫‘同舟共济’。”
门外忽有一个声音道:“同舟共济的意思是说他这个人好结交朋友,再大的风雨,他也会与朋友同舟共济。只要是他的朋友,一定尽心竭力,全力以赴。”
纪匡才喜道:“两肋插刀贾全修,你怎么也来了?来来来,我替你介绍这个好朋友……”他一回头,轻声道:“还未请教你的大名。”
季晚晴忙道:“我叫季晚晴。”他出道江湖未久,什么“同舟共济”、什么“两肋插刀”,全未听说过。不过一听这绰号,立刻生出一种亲近之意。
纪匡才立刻肃然起敬,门口那人听到季晚晴三字,也立刻冲进门中,道:“季少侠,季少侠在何处?”他将目光看定季晚晴,道:“你就是‘双掌战三害,dú lì排纷难’的季晚晴季少侠?想不到江湖传言还真不错,季少侠果然英雄出少年。”
季晚晴道:“我也没有什么本事,还不是智律禅师、董千绝、圣手道长他们还有辛十一娘的帮助,加上恰会一点解药技巧而已。什么‘双掌’什么少侠,那是万万不敢当的。”
纪匡才道:“我道季少侠成名年少,可能有点……也是应该有点傲气,有资格骄傲。可是不想少侠竟虚怀若谷,当真叫我们这些老头子羞死了。酒保,拿好酒来,我要与少侠一醉方休。”
那贾全修道:“纪兄,少侠伤未痊愈;不可多饮酒。我看我们还是到二泉去以茶当酒。少侠文武双全,定是雅士,无锡也只有二泉才配得上他。”
纪匡才道:“少侠是一个人来的无锡么?”
季晚晴道:“我与辛十一娘一起来的,不过红莲会有事变,她先走了。”
纪匡才恍然道:“原来刚才自窗口跃出的是红莲会总舵主辛十一娘。那俊俏的公子想必是她的女儿辛玉仪了,难怪有这么好的身手。”
季晚晴想起辛玉仪临别时的一吻,心中一荡,忽惊想道:“不好,被你们看到了。这可遭了,传出去我倒无所谓,玉仪脸上可大大不好看,须得想个办法补救才是。”
贾全修却道:“我们远远地看到有两个人影飞身出了太和楼,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忙赶来看一看,却巧遇少侠,真是天赐良机,可喜可贺。”
季晚晴心中一宽,心道:原来你们并未看到那一幕,那自是好极了。
纪匡才道:“那我们就请少侠到二泉去品评一下茶圣陆羽当年诩为天下第二泉的。,那水甘香重滑,最是宜茶,现在chūn茶正是上市之机,去品茗一番,我兄弟也可略尽地主之宜。”
季晚晴推托再三,终是缠不过二人,心想自己伤反正也得休养一段时rì,去看看天下第二泉,喝杯茶也是好的。当年与姜太公在桃花谷中,每至chūn来,两人也自己动手采茶、炒茶,那茶的香气也常在他鼻翼边缭绕。便点头同意了。
贾全修像天上掉下一个金元宝一般,大喜若狂,道:“我去叫车。”三步两步跳下楼去。一会儿便牵了马车过来,那车中铺了锦绣地毡,有几个棉墩,两床被子,空间极宽畅,布置得极舒适。季晚晴上了马车,贾全修和纪匡才二人骑马在前领路,朝西行去。
一路上两人怕季晚晴受了颠簸,叫马车走得尽量慢些,隔一会儿总有一人要过来问声好不好,累不累之类,季晚晴心中好生感动,不知怎样感谢他们才是。
如此走了两个多时辰,靠傍晚时分,车终于到了无锡西面的惠山。
二泉就在这惠山之中。
………【第十七章 成亲 2】………
2
辛十一娘、辛玉仪和曲画诗三人三骑,飞驶出了无锡城,一路向西,不久便到了一处郁郁苍苍的青山山麓,山有九峰,虽不高,但是青黝曲径,十分美丽。
辛玉仪这一阵急驶,心中极不好受,马行越快,离季晚晴越远。虽然季晚晴说七八rì后伤愈即可赶往南京,但是乍一别离,心中不安。何况南京红莲会总舵不知怎样,自己赶去是否来得及。一时间诸般念头蜂拥而至,茫然无主,怔怔地又要落下泪来。
曲画诗在她前面坐着,忽然回头道:“师姐不用担心。季哥哥武功高强,从又聪明,准会没事的。师傅这一赶往南京,必能将来犯的敌人摄服,也不必担心。过不小十来rì,便能在南京与季哥哥相会,你又何必若了自己?”
辛十一娘看了曲画诗一眼,心道:玉仪虽然比画诗大了几岁,但是画诗人小鬼大,玉仪的心机远不及她灵活,看玉仪的样子心思竟然又被画诗猜到了。不过辛十一娘现在却没有曲画诗想的那么轻松,两淮帮、长江水寨的势力向来为红莲会掣肘,虽久已不忿,却不敢如此大胆。即使自己不在,也不应该会向红莲会动手动脚。难道当真如玉仪所想的,是刀楼的cāo纵?但是刀楼一败涂地,这两个帮会难道还敢继续与红莲会作对,其中似乎有些古怪。
辛玉仪道:“娘,画诗尚小,进了南京之后,必有一场恶战,须将她置于个安全的地方才是。否则我们到时候照顾不周,万一……”
辛十一娘道:“这小鬼人小鬼大,你不用担心的。”正在这时,忽觉两股之上有麻痒的感觉,心中奇怪,自己虽有一段时间没有骑马了,但也不至于如此不济,骑了这么一会儿就双腿麻木了。再仔细探究,却发现这麻痒似乎也不是麻木引起的,便问道:“画诗,这马你是哪儿卖的?”
曲画诗一愣,道:“我下楼没走几步,便见一个人牵了这三匹马,说是军马,十分神骏,但因是偷来的,悄悄地卖给我,价钱倒也便宜。”
这马身后果然有官印。当时两国交战,世道很乱,游散勇将军马偷出来卖的事情时有发生,倒也不稀奇。只是此时辛十一娘想起来,觉得有点太巧了。而腿上的麻痒竟开始向上蔓延了。不由得叫道:“玉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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