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马端坐身体,整理了衣服,又想到这样有些太刻意,立马作出个慵懒的姿态才开口:“嗯啊,进来。”
门被推开,他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让他心绪不宁的姑娘。
她站在那里,两手摆在身前,提着个精美的盒子。
前一刻,他还在想,她穿得多不多,冷不冷,怎么来的?这边没有公交车,如果是走过来的话,外面风大雪大的会不会感冒。
可这一刻,迹部只是随意的瞟了她一眼,继续故作淡定的看他的报纸。
北条绪一眼看穿,他这样只表明了一件事——他还很生气。
她真的不知道他在为什么生气,她只记得迹部似乎从前就这样,生他的气,让全世界都去猜测他在气什么。
这么想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带她来的那个人在门开之后就走了。
她故作轻松的走进书房,放下特意为他准备的蛋糕,像个老朋友一样自在。
“你笑什么?”
迹部疑惑的从报纸里抬眼。
北条绪脸上的笑容很是明艳:“我笑,迹部君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变过。”
“哦,”迹部来了兴致,他放下报纸,饶有兴趣的撑着下巴问:“看来你对我的印象很深刻嘛。”
北条绪想了想:“是呀,我一直记得迹部君是个很好的人。”
接着又伸出一只手,扳着指头数:“有毅力,有领导才能,很受欢迎……”
她一条条数着,模样极为认真。
北条绪就是这样的人,极容易认真。
或许,很多事都和智力都没有太大的关系,态度才决定一切。就像她,好好的观察、记住了迹部的优点,像在记历史事件一样。
迹部看着她,张了张口,又闭上。这一整句话,他只抓住了一个重点。
现在,他真的很纠结,要不要问,为什么一开始就给他发了张好人卡。
他迹部景吾人生中第一张好人卡,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而且,还是颇具杀伤力的……
他觉得他伤感得无以复加。
背景都要变成灰色了吧!
就在迹部独自忧郁的时候,门口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是加藤管家端来了切蛋糕的工具。
迹部收起受伤的样子,顺势转移话题:“嗯啊,我倒是很想尝尝你做的蛋糕的味道。”
有了当年第一次的效果,他相信,以她的实力,也不会难吃到哪去!
北条绪打开盒子,再接过加藤手中的刀。
方形的蛋糕,上面有序的点缀着草莓和巧克力,很漂亮,看得出来制作者的用心。
她利落的切开蛋糕,分别成在几个碟子里。
迹部有些惋惜,方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给它拍个照留做纪念。
北条绪把两份端给加藤:“这两份是给加藤爷爷和迹部奶奶的。”
然后把一大份端到迹部面前:“这份是迹部君的。”
迹部看着眼前的蛋糕,艳红的草莓和白色的奶油、黑色的巧克力相映成趣。
他眼里沉沉的,就像陷入一段星光,沉默着。
北条绪站在他对面,见他这样,忽而觉得自己像个等待评委打分的参赛选手。莫名的有些局促不安。
加藤管家不知何时退了出去。
她动了动手指,才出声打破突如其来的安静:“迹部君……”
她不知道他为何一下子又露出这样的神情。
就像她记得他所有的好坏,却始终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迹部被她一声唤回神。他眼角上扬,盯着她看,扯开嘴角笑了:“我只是突然想到那时候一起做蛋糕的事。”
他满含怀恋的转了转桌上的碟子,拿起叉子:“那时候我还特意给你留了最后一块蛋糕,你倒是把它送了人。”
质问的语气,还带着点酸酸的味道。
北条绪有些摸不着头脑,呆了片刻才恍悟:所以说,迹部君,你这是过了十年又来翻旧账咯?!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忠义难两全,我现在充分体会到了。每天交替的熬粥、上课、运动、洗澡、睡觉,都快不够时间写任性的迹部君惹
☆、时光
迹部是第二天才知道北条绪把最后的那块蛋糕送人了。
原因是这样的,第二天一早上,他在路过某间教室时无意中看到了里面被簇拥在人群中的一个满脸幸福的女生,以及,她桌上那有点眼熟的蛋糕。
他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他能肯定,那块蛋糕是出自他之手。
不要问他为什么如此肯定,在迹部看来,一眼看过去,最华丽的那个一定是他的东西。即使不是,那他也会让它变成他的。
他迹部大爷就是这么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他盯着那个蛋糕,还有那群叽叽喳喳的人。
迹部作为一个优秀的运动员,不止视力很好,耳力也很不错。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他也听得很真切,在那群人里,有一个异常聒噪的声音问:“ 友美,这就是传说中昨天迹部君烹饪课的成果吗?!好棒!”
“是的。”
一说到迹部,那个叫友美的女生就羞怯的低下了头。再彪悍的女孩子在当众提到喜欢的人的时候,也难免脸红,更何况本来就是个易害臊的性子。
“哇!你怎么要到的?!向那个迹部大人吗?好帅!”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冲到她面前,眼里满是崇拜。
迹部什么性格她们早就研究了千百遍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人无法企及。
“嗯……”那女生正要点头,忽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不偏不倚的瞪着她,让她格外难受。
侧头看过去,只见窗户外,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站在那,直直的盯着她。这让她多少都有点不好意思。那可是她一直恋慕着的人啊!从不会多看她们这种平凡人一眼的迹部大人!连他做的一块蛋糕她都舍不得吃,恨不得供起来瞻仰的迹部大人啊!
不过,她也敏感的感觉到了他视线中的不悦,而且,如果没解读错的话,他此刻的眼神里很明显的写着“嗯啊,你敢答应试试?!”
虽然她很兴奋,她最爱的迹部大人连眼里写的字满满都是他的个人风格,可是,再怎么兴奋,她也不敢在他面前撒这个谎。
她拖了个长长的音,才接着说:“不是,是北条桑给我的。”
说完她还觑了迹部一眼,幻想着得到一个满意的笑。
“什么,那个北条?!”
那个双马尾女生一听是北条绪,脸都扭曲了。
“天,真是不知者无畏。”一旁的另一个女生叹息。
那可是北条绪,是年纪虽小,扇人耳光的力气却不弱,家里有权,什么事都不会给她造成任何不好影响的北条绪!在这个讲究民主的时代,简直是时代罪人的存在!她们这个年纪的人难免冲动又愤世嫉俗些,面对这样的人,她们永远是不畏强权的。可是,另一方面,她们也是不会随意造次的。
“转学生真好。”
一个短发女生甩甩头,一脸无奈的走了。
刚才还围在一起的人随着她这句话散去,一个个摇头晃脑的,很是感慨。
这些迹部都不在意,他现在最在意的是——他特意留给某人的最后一块蛋糕,居然被她随意的给别人了?!
她难道不知道,那块蛋糕其实是相当于毕业时的第二颗校服纽扣的存在?!那时能随便给人的吗?!
混蛋!那可是会伤害到纽扣以及他的主人的行为呀!简直不可原谅!
迹部完全没有发现,他都被气糊涂了。
他狠狠的想,如果她不道歉,那他就永远不原谅她。
哼,也不理她!
只是,可怜的迹部却从未想过,北条绪是否知道自己该道歉这件事。
他就这么等着,一直等,而且这一等,就是十年……其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造成了他这十年来都没对这件事释怀。
*
听到迹部忽然提到十年前的蛋糕事件,北条绪本能的想要嘴角抽搐几下来表示她的无言以对。
她其实很想说,迹部君,做人要学会宽容。
很显然,他在这方面完全的不足。
“嗯,额,这个……”
她左顾右盼,时而抬头看头顶上的水晶吊灯,时而低头研究地毯的花样。
她斟酌着,想用最准确又最不会触及迹部哪条敏感神经的表达方式来解释十年前的事。
可这看在迹部眼里,便成了由于心虚而吞吞吐吐。
他的视线愈发的哀怨以及怒气腾腾了。
“其实事情是这样子的,”北条绪伸手把滑落的细碎头发勾于耳后,才正身直视迹部的眼睛:“那天遇到一个迹部君的fans,她很诚恳的说想要迹部君亲手做的蛋糕,虽然我也很想留着,不过还是给了她。”
短短两句话,就把她塑造成了一个乐善好施的圣母形象。
迹部挑眉:“真的?”
北条绪点头。
迹部回视着她,在她眼里,除了坦荡,看不到其他。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了。
他承认,在那个他还是少年的时代,曾猜测过北条绪对他的心思。还一厢情愿的觉得,她大概是喜欢自己的。为何不喜欢?他真的想不到理由。可是仔细想想才发现,她为什么要喜欢自己?
北条绪之所以是北条绪,不就是因为,她即使面对别人的好心,也是克制又守礼的带着距离感的样子,如同一潭死水。这样的她是和其他女生不同的,她的生活,循规蹈矩,就像是个牵线木偶。而她的灵魂,游离于她的肉体之外。那样的人是不懂喜欢与不喜欢的。
等他想通这些的时候,那个人也如同她的灵魂一般,消失在他的视线,这一晃,就是十年。
时光像一条长河,他回头追溯,却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河对岸自己的身影,还有那个孩童般的人。
跨过了一条河的距离,本来该渐行渐远的人,却又阴差阳错的站在了岸的这边,肩并肩。从少年少女蜕变成如今英俊潇洒、美丽动人的模样。
这条河像是改变了一切,一切又恍惚从未变过。
是啊,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