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条路上正走着两个没吃晚饭的人,他们饥肠辘辘地并肩走着,一言不发,却也不吃饭,好奇怪的两个人。
“我很饿啊,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们已经这样走了快一个小时了,慕容探长。”洛书文其实早就跟他说过很多话了,但慕容傲似乎在全神贯注的思考一些问题,根本不理睬洛书文。
慕容傲仿佛刚刚才回过神,笑了笑说:“哦,不好意思,我太投入想事情了。”其实他根本没有想什么东西,他只是希望洛书文饿,人在饥饿的时候戒备也会稍微松懈,在不清楚洛书文这个人相关情况的情形下,他只能创造更有力的条件来获取他需要的信息。如果条件允许,他还想跟洛书文再打一架呢。
“你的功夫很好,尤其是剑术,介意告诉我师承何人吗?”这正是慕容傲第一大问题,一个文质彬彬似书生的音乐教师居然有着凌厉的腿法和高超的剑术,着实有些不可思议啊。
洛书文笑了笑:“我小时候的一个伯伯教我的,可惜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死了,然后我就去学习音乐了,但功夫一直在练,不能忘记伯伯教我的东西。我自小就是孤儿,全靠华伯抚养我长大,他死了以后给我留下了不少钱,足够我安安稳稳过上几年的。”
“抱歉,冒昧问一下,那位伯伯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慕容傲隐隐感觉这位伯伯不简单,因为在上海这些年同时会跆跟腿法和rì本剑道的人绝对不多,而且一般的中国人就算要练功夫也会去学中国功夫。为什么要练这些特别的功夫呢?慕容傲问自己,一时也找不到答案。
洛书文的思绪似是被拉回了年少的时代,那个他还在刻苦练习腿法和剑术的时期,他的眼中慢慢地泛起了少年的朝气:“我其实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让我叫他华伯,我也就这么叫他了。至于他是做什么的,我就不太清楚了,从未见他上过班,只是偶尔会出一下门。”
“你们住在什么地方?”
“就在我现在住的房子里,房子一直都是租的。”说着,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的家,就在不远处,正对着黄浦江。
“介意邀请我去参观一下吗?”慕容傲笑着,这次的笑容似乎很真诚,他好像也对洛书文感兴趣了些。
“能让我先吃饭吗?”洛书文的肚子早已咕咕叫了,苦笑着说道。
“前面有家家常炒菜,我请客。”慕容傲也摸了摸肚子,他早就饿了,先吃顿饭再说,其他的不管了。
一间装修很jīng致的房间里,金发碧眼的法国女郎靠在床上痴痴地望着眼前正在穿衣服的男人。她很漂亮,一双碧绿的大眼睛透着法国女郎特有的风仪与诱惑,恐怕没有男人能够抵抗住她妩媚的目光。
房间似乎还残留着他们刚刚激情过的气息,金发女郎深深地沉醉其中。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眼前的男子,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子。
她好像在记住男人的每一个动作,想更了解他。
但男人没有回头,即使他已经穿好了衣服。他似乎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感情,连一句话都不愿多说,便穿上了外套,径直向门口走去。
“你要走了吗?”金发女郎看着他即将离去的背影感到有点不舍。
“嗯。”男子的脚步停了下来,但语气很冰冷,没有一丝感情,似乎这个女人只是任他发泄的工具。但他心里也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一个媒介,那就是金钱。
“再陪我一会儿好吗?我今天有点害怕,不知道怎么回事。”金发女郎的语气透出几分恳求,孤独确实是件很难熬的事情。
“抽屉里有五百块。”男人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
这句话令女郎心中闪过一丝愠怒,她感到自尊心被践踏了。
女郎顾不得形象立即从床上起身,一丝不挂地冲到男人跟前,带着一丝责备怒问道:“你当我只喜欢你的钱?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难道不是么?”男人冷笑着。
“我如果只爱钱我可以去找比你有钱的多的大老板,上海这样的老板有很多!”女郎似乎真的伤心了,她的眼中已微微泛起泪光。
男人淡淡回答:“那你走好了,反正我们只是金钱与**的关系,这一点我早就对你说过很多遍,我实在不想多重复一遍。”他似乎觉得一句话说那么多遍很浪费力气,便叹了口气。
女郎冷静了下来,她知道现在不能冲动,眼前的男人是没有情绪的,她即使再悲伤也换不来他的同情与怜悯,这一点她早已验证过很多次。
看到女郎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男人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便转身离开了,留下女郎一个人裸着身体站在房间里。
大门口传来关门的声音,她知道他走了。
她只能缓缓穿上一件睡袍,赤着脚走到客厅里,坐在一架漂亮而高雅的钢琴前,缓缓演奏起了悠扬的旋律。
音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她的难过逐渐被剥离,取而代之的是快乐。
她闭着双眼,回忆着他们的初识,熟悉,并一步步发展到今天。
她爱上了这个男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即使他只是花钱养着她,但毕竟是他让没有生存能力又流落异乡的她活了下来。若非四年前他从十几个流氓手中将她救出,她那时只怕便会被侮辱,最后横尸街头了。也就在那天,她开始跟着他。
其实,她并不是没有能力养活自己,这几年来,她学习了钢琴演奏,完全可以去一家餐厅演奏音乐来养活自己。可是她实在舍不得这个陪了她四年的男人,她也曾有意无意地向他暗示对他的感情,可他的回答总是冷冰冰的:“我们的关系很纯粹,我给你钱,你陪我睡觉。”一次次的伤心,让她慢慢对他积攒起丝丝恨意,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琴声优雅而动听,节奏慢慢变得欢快起来,她在回忆着四年前他们的初识。
那时,她还是个贫穷的法国男人的女儿,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她自幼便随着父亲来到上海谋生。可惜,父亲在上海生活得并不好,只是一家工厂的工人,每天早出晚归,父女俩一天见不了多久。
就在她十三岁那年,父亲在工厂出了事故不幸身亡。
由于父亲没有多少积蓄,所以接下去的生活便异常窘迫,她不得不辍学打工。否则不仅没有住的地方,连吃饭都很可能成问题。
她几经周折,终于说服一家西餐厅的经理让她在里面端盘子。本来按她的年龄不能工作,不过欧洲的女孩子即使年纪小也显得比亚洲的同龄人成熟,更何况她的来到让经理萌发了一个请洋人做服务员来吸引顾客的念头,她便被留了下来,毕竟很多所谓的爱国人士很享受洋人为自己服务的过程。
她这一打工就是三年,那三年的时光虽然过得很辛苦,但是她却从中体会到了快乐,因为她有了向往。她的向往便是在那间西餐厅演奏钢琴。每每当她看到那个年轻的钢琴师的手指在琴键上游移,演奏出美妙的音乐,她便情不自禁地跟着哼起了节奏,她梦想着有朝一rì她能够坐在这架钢琴前演奏出动人的旋律让客人们陶醉。好几次因为痴迷琴声而延误了给客人上菜,为此她没少挨骂。但经理从未解雇她,因为他知道一个来自异国的少女无依无靠自力更生是多么辛苦,更何况她工作向来勤勤恳恳,这是整个餐厅员工有目共睹的。
她的快乐一直延续了三年,直到十几个黑帮模样的人在餐厅瞄上了她。
那天是她永远忘不了的,当她被那帮流氓调戏的时候周围的人只是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相助,纷纷离开餐厅。就连那些平时跟她一起工作的人,也都只是在一旁默不作声,有的直接跑进了工作间,关上了门。
冷漠!
这是她当时唯一的感觉。她突然感到,在异乡她依然是举目无亲,无依无靠。那些所谓的朋友在她真正危难的时候只是默默地躲开。她突然对这个城市很失望,甚至对这个国家很失望。早在她随着父亲来之前就听说中国自古以来以侠义为本,素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也听说过像黄飞鸿霍元甲之类的英雄,对这些英雄们自然是很崇拜很向往。她相信中国社会会很和谐,很美好。
但当她被那十几个人拖出工作了三年的餐厅时,绝望的感觉犹如催化剂般迫出了她的眼泪。她已经能预见接下去将在自己身上发生什么。她会被撕光所有的衣服,会被这帮禽兽一个接一个地侮辱,她相信自己最后会被他们手中的利刃开膛破肚,横尸街头。
而接下来的事情,似乎真的如她所料,她被这帮人捉到了一个幽暗深邃的小巷深处,撕光了身上的衣服。她的挣扎丝毫不起作用,毕竟束缚她的是四五个年轻力壮能打架的流氓。
那一刻,她真想咬舌自尽。
“停下你们正在做的事情,我就只取你们一双眼睛。”巷口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总共二十个字不到,却一个字比一个字洪亮,可见来人正在向他们靠近,而且速度很快。
月光很柔弱,却依然照亮了来人,似乎这个人本身就带着一抹光。也许这是因为他一身的白衣格外亮眼,当然,他白sè的帽子也很亮眼。
这帮壮汉中的老大擦了擦眼,看着来人冷峻的目光穿透他的胸膛,体内骤然生起一丝寒意。
他定了定神,冷笑道:“刚才是你在说话么?”他闯荡多年,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作为资深的流氓地痞,作为在上海滩混了多年的地头蛇,就连jǐng察和其他帮派也要给他几分薄面,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rǔ臭未干的臭小子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给他一点好看了,至少得剁掉他一只手,剜出他一双眼睛。
来人冷冷道:“是你们自己挖,还是我动手?”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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