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告诉你吧,我脑子一片空月。”他诚实地说。
“真的?”闻言,青木洋子惊讶也忧心,“听起来真教人担心……”说着,她在他桌边坐下,径自摊开了便当,“发生什么事了?你一向不是这样的。”
他皱着眉头,神情懊恼,“也许我是倦怠了吧?”
她瞥了他一记,淡然一笑,“什么倦怠?我看你根本是……”“什么?”他抬起眼皮,懒懒地睇着她。
“悟朗,”她神情认真而严肃地凝视着他,“你有多久没谈恋爱了?”
“咦?”他一怔。
青木洋子气定神闲地将筷子递给他,“专门描绘男女爱欲纠葛的你却是个不谈感情的人,真讽刺啊!”
他接过筷子,逢自夹了一个寿司往嘴里塞,“我就是看破了。”
“唷,真是罪过……”她做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怎么我觉得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
他睇了她一眼,没搭腔。
青木洋子一脸促狭地,“你也太夸张了,离了一次婚就对婚姻失望。”
“你又说到哪里去了?”他蹙着眉,不耐地瞅了她一记。
“人家伊利莎白泰勒结了又离、离了又结,也没失望放弃过,不是吗?”她说。
“我不是对婚姻失望,”他淡淡地说,“只是觉得麻烦。”
“那至少也谈谈恋爱吧?”她脸上那一丝促狭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认真、严肃的神情,“你才三十出头,太不健康了。”
自从离婚后,他身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固定的女人,偶尔有一些记者或业界中的女性企图接近他,对他示好,他也总是冷冷淡淡的没有兴趣。
有时,她不禁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抑或是离了婚让他性向转变?
“一谈感情总要给对方一个交代,不是吗?”他眼底有丝迷惘及忧虑,像是有什么事正困扰着他。
“也有人只想谈恋爱的。”她说。
他神情凝沉,“如果她想结婚呢?”
晾着他凝肃的表情,她微怔。旋即,她意识到一件事——“你该不是有那样的对象了吧?”她一脸兴致勃勃地。
他一顿,故作若无其事地,“没有的事。”说着,他埋头吃着寿司,索性不回答她的问题。
青木洋子哪那么容易放过他,尤其是在感情事件上。
“你喜欢的女人想结婚?”她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是谁啊?同业吗?我认识吗?”
追问着的同时,她脑子里已经出现了几十个面孔及名字。
“你别问了。”他浓眉一纠,像是她再迫问下去,他就会把她赶出去似的。
突然,一张年轻的、天真的、清丽的面孔“跳”进了她的脑海之中——“啊!”她仿佛发现了什么,惊讶的大叫,“是那个女孩吧?”
“你说什么女孩?”他几乎要失去耐性。
“就是那个叫做亚季的小助理啊!”她说。
顿时,他脸上的不耐及不悦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竟是一丝惊愕及腼腆。
发现他脸红,她乐不可支,“真的被我猜中了?!”他别过头,刻意避开了她敏锐的视线。
“你胡说什么?她……”
“她什么?”她挨过来,一脸贼笑,“你的表情真不自然。”
“你……”他知道自己的情绪逃不过她如雷射光般的眼睛,只能问不作声地装糊涂。
她唇角一勾,笑得促狭,“脸皮干吗那么薄?你几岁啦?”
他没搭腔,只是白了她一眼。
“喜欢就追啊!怕什么?”她用手肘蹭了他一下,“我看她对你也挺有感觉的。”
“胡说。”他突然出声,“我在她心里根本只是个低级下流的家伙。”
“嘿嘿……”青木洋子得意地瞅着他,“你承认是她了?”
惊觉自己有点受骗上当,悟朗不禁纠起了眉心。“算了,别提了。”
“干吗那么消极?不像是你耶!”青木洋子趋前挽住了他的手,十分亲密地,“我记得你以前很热情、很……狂的。”
听出她话中带话,他给了她一记卫生眼,然后震开了她的手。
“你别跟我搞熟,别忘了你现在有未婚夫了。”
“咱什么?”她挑挑眉,“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斜睇着她,蹙眉沉吟了一下。
她的话倒也不是没道理,反正他们已经是过去式,若还是小心翼翼地,反倒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暧昧感。
“怎么,你不敢追她?”她继续缠问。
他瞪了她一眼,“你还真是打不死的蟑螂。”
“聊聊嘛!也许我能给你建言呢。”她一脸热心。
他微微地皱起眉心,忖了须臾。
“她来我这儿才一阵子,我就对她有感觉,你不觉得那可能是错觉吗?”他神情苦恼地,“也许我只是一时的……”“冲动?”她接口,“有哪一段感情不是因为冲动开始的?要是你对她没有冲动,又怎么会有感觉?”
“是没错,不过……”
“你该不是对自己失去信心了吧?”
“失去信心?我像吗?”他扬扬眉毛,眼底有一种强势的自傲。
她眨眨眼睛,细细端详着他,“是不像。”
他拥有一张英俊迷人的脸庞、又有令人羡慕的庞大家产,除此之外,他还是个知名、极有身价的漫画家。说真的,如果这样的他没有自信,那其他人又该怎么办?
“那你担心什么?”她一笑,“放胆去追啊!”
“说得容易。”他蹙眉苦笑,“你知道那个家伙不过才二十岁,居然就想结婚了吗?”
青木洋子一怔,“真的?”
“当然是真的,她的理想对象还是那种在大企业上班的三高男人呢。”
听完,青木洋子忍不住噗哧一笑,“真的啊?果然是怀春少女心,好梦幻。”
“你知道就好。”谈起亚季那个磨人又古怪的女孩,他不觉露出懊恼又不知所措的表情。
“那么说……”她笑睇着他,有点幸灾乐祸地,“你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他轻啐一记,“什么三高男人、大企业?我就是不想打着领带、穿着西装坐办公室,每天像个机器人一样的工作,真要那样,我就待在我父亲身边就好了。”
“对喔,”她恍然,“我都忘了你可是大东亚钢铁的少东了。”
大东亚钢铁是日本钢铁业龙头,而悟朗便是大东亚钢铁惟一的继承人。
虽然他现在对接掌事业毫无兴趣,就连回家实习都不肯,但他终究还是得扛起大东亚钢铁的庞大业务——而且那天已经越来越近了。
“那你现在对着她,只能看不能摸,岂不是很痛苦?”她调侃地。
他皱皱眉头,一副“我懒得理你”的表情。“痛什么苦?她已经辞职不干了。”
“叼?”她一怔。
“我这里不是大企业,更没有三高男人,她会走也不稀奇。”
“把她找回来吧!”她说,“我帮你!”她自告奋勇。
他睨着她,“算了,你别瞎搞,没你的事。”说着,他站了起来,走向门口。
“什么没我的事?”她在他背后,语带促狭地说:“她不在,你脑袋一片空白,要是你画不出来,是会影响我跟我未婚夫的事业的。”
青木洋子目前的未婚夫就是出版公司的老板,而她可是未来的老板娘。
悟朗的两道浓眉微微拧起,神情略带一丝怅惘。
“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把她的身影赶出我的脑海。”他淡淡地说,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
※※※※※※※※※
面试完最后一份工作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有任何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那名女性主管笑容可掬地说。
以她的经验得知,通常主管这么说时也就表示……她没有希望了。
她无力地、失望地走出这栋漂亮的、宏伟的办公大楼,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在红砖道上踱步。
“小姐、小姐……”一个穿着西装、样貌堂堂的年轻男人,自办公大楼里追了出来。
她回头,疑惑地望着他。
“你……你是广田小姐吧?”他一下就叫出她的姓氏,仿佛跟她相熟似的,“我是福井,刚才在公司里见过,还记得吗?”
她忖了一下,这才想起他好像是刚才她被面试时,进来递公文的人。“噢,你好。”
“怎么样?面试还顺利吧?”他亲切地笑问。
“不知道……”她有些疲惫地,“大概没什么希望吧!”
“怎么会?”他皱皱眉头,“我看你是今天来面试的人里面最有胜算的呢。”
她一怔,已经疲倦且无力的身体又涌现了一股力量。“真的?”
他点头,“我不会骗你的,我在公司已经待了三年,老总喜欢什么人,我都知道。”
听他这么说,她不觉乐陶陶地。
“我终于可以大声地说,我不去堀川那儿上班了?”她暗自窃喜着。
“我想你明天就能接到公司的通知了。”他依旧是一脸温柔又和善的笑,“为了庆祝你即将成为我的新同事,我请你喝咖啡。”
“呃……”她犹豫着,“不好吧?”
“没关系,”他表现得热情又亲切,“别跟我客气了。”说着,他主动地拉了拉她的手臂。
虽然觉得有点唐突,但亚季对这个名叫福井的男人却难以回拒。
他看起来非常和善、非常热心且亲切,好像是那种很会照顾后生晚辈的好好先生。
再说,一听见他说她明天一定能接到公司电话,那已缠着她多时的紧绷感突然消失了。
她对他没有戒心,也判断他会是个好同事,这样的人……应该不用防他吧?
况且只是唱个咖啡,待会儿她只要坚持各付各的,就不会觉得好像占了人家便宜或是无故受惠了。
“好吧!”她微笑点头。
※※※※※※※※※
福井带着她来到一家高级饭店的咖啡厅聊天,这儿的气氛及格调让她觉得很放松、很舒服。
这儿就是像他这样的男性会来的地方吧?她在心里忖着。
以前她曾经有机会跟着秀树出去,秀树他们那群年轻一代的企业精英,最爱的就是这种地方。
当时他们温文的谈吐、合宜的打扮、成熟又充满智慧的一言一行,教她崇拜极了。
从那时开始,她就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找到那样的男人。
白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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