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的含糊相称,稍有不满,心里早已“臭贼”、“恶贼”的骂开了,出言顶撞更是家常便饭。
每次运功过后,练无伤就会背著竹篓出去采药。凌烈自然不会跟他前去,无聊时就在附近山上闲逛。这一天,他无意中逮到一条小花蛇,心念一动,将蛇带了回去。
傍晚练无伤回来,先是做好两个人的晚饭,便去处理药材。凌烈端著饭碗,偷偷在后面瞄著,只见练无伤的手伸进竹篓,随即脸色一变,很快抽出来。他心中一喜,险些就要笑出声。
“怎么了?”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凌烈还是装模作样的要问一问。
练无伤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山里面可是有很多蛇虫,一不留神,说不定会被咬伤呢。”
练无伤还是不理他,伸手在竹篓里一夹,正夹在那蛇的七寸上,拎了出来,淡淡一笑,“这种蛇的蛇胆是上好的药材,居然自己钻到我筐里来,实在好运气。”说著,双手一展,十指完好,哪里有什么伤口?
凌烈气得将饭碗撂在桌上,一甩手躲回自己的房间。
一宿无话。
到了第二天早上练无伤出门,凌烈居然自动来到他跟前,笑嘻嘻的道:“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恶作剧。不如这样,我帮你一起采药吧。”也不等练无伤答话,背起药篓,当先出门了。
说是采药,凌烈哪里懂得什么药材,只远远的在一旁玩。练无伤知他小孩子贪玩,也不怎么理会。刚刚把一枚首乌扔到筐里,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回身看去,只见凌烈正在半山坡上,手中抓著一枚荆条。那荆条从山侧斜生出来,极其柔嫩,眼看就要折断了,凌烈还兀自在那里挣扎。
他吃了一惊,喝道:“别乱动!等我过去。”几个起落奔到近前,飞身抓住凌烈,瞅准了下面一条山藤十分粗韧,可作借力之用,一脚踏了上去。
才一落脚,只听“喀嚓”一声,山藤径自断了!练无伤暗叫不好,双臂一推,将凌烈稳稳地送了出去,自己却重重的跌落在地,脚踝传来一阵剧痛,看来是扭伤了。
“喂,你怎么样?”凌烈跑过来问询。
练无伤摇摇头,忽然注意到小鬼脸上诡异的笑容,心中隐隐有些了悟。
凌烈得意洋洋的掏出一把小刀,放在手中把玩。笑道:“真是对不住,我忘了告诉你,先前我见那条山藤很好玩,就用小刀割了几下,现在好像轻轻一拉就会折断。”
练无伤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漠然道:“没关系。”
凌烈嘻嘻一笑:“既然这样,我便不打扰你采药,回家去了。”将小刀往怀里一揣,一蹦一跳地去了。
等凌烈回去了好一阵,练无伤这才脚步微跛地回到竹舍。才在床边坐下,只听轻轻的扣门声,凌烈端著碗茶水从外面进来:“你的伤没事了吧?我沏了茶水给你喝。”他生的俊美可爱,这时脸上挂著纯洁无邪的笑容,刚才的坏事竟好像不是他做的。
练无伤点点头,看他把茶碗放下走出去,心想这茶水里又不知动了什么手脚。拿起来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咸味险些令他吐出来。却听门外传来一声轻笑,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小鬼在偷窥。
练无伤怔怔的叹了口气,这孩子对自己的敌意怎么也难以消除,留他在身边,日后可有的受了。
哎,师姐,师姐!我始终是斗不过你。便是躲在这深山之中,也难以逃过你的法眼;你虽然已经死了,却还要留下无穷无尽的祸害让我承受。
轻轻掀开袖子,露出手腕上一个青色的斑点。所谓的“趋毒”,并非真的是把凌烈身体内的毒驱散于无形,而是转嫁到自己身上。当初才执意不肯为凌烈治病,固然为了旧怨,更主要的原因却是这个,这一点西门无双也十分清楚,想不到她竟以死相逼!
一声苦笑,师姐,你果然还是一点没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至于别人会落到什么光景,你全然不会在乎。
寒意涌上心头,他浑身一颤,连忙运起神功抵御。这寒毒的发作一次比一次强烈,等到凌烈毒清之日,己身将受的苦楚不知要加重几倍。自己有神功护体,虽不会致命,一生一世却也摆脱不了这样的煎熬!
可是,还是不能放下那孩子不管,不仅仅为了对师姐的承诺,也因为,那是师父的外孙,是,“他”的儿子呀!
第二章
经过这次的事,凌烈体会出两点。第一,因为母亲的关系,练无伤绝对不会赶他走或者丢下他不管。第二,练无伤只当他是小孩子,就算他玩的再怎么过分,也不会当真跟他计较。
有了这两项认知,他有恃无恐,花样恶作剧层出不穷。好在练无伤也在加意提防,两人交手,各有胜负,日子倒是不会单调。
又是一个漫长的午后,练无伤照例出门采药去了。凌烈无聊的躺在床上,也不知该如何消磨时间。窗外的蝉鸣鸟啾一声接著一声,忽然想到何不作个弹弓来打鸟?
高高兴兴的削好木杈,可是怎么找不到可用的牛皮筋。想了想,或许练无伤房里有也说不定,当下毫不客气的闯了进去。
练无伤的房间陈设极为简单,除了一张床和一套桌椅,就只剩下一个衣柜,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著洗好的干净衣服。凌烈一件件地拿起扔到一边,自然,每扔一件都要先唾弃一番。
忽然之间,他在柜子的角落里发现一支晶莹碧绿的玉箫。从小见惯了荣华绮绣,他对玉器古玩的鉴赏能力非同一般。这玉箫虽然质地不错,却算不上什么珍品。心想穷鬼就是穷鬼,也有不了什么好东西。
正想扔到一边,玉箫一头刻著的小字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个“咎”字,他父亲凌无咎的名字当中,也有这样一个字,顿时觉得格外亲切。东西也不找了,把玉箫放在手中反覆把玩,不知不觉竟摆弄了一下午,想起练无伤就快回来,胡乱收好东西,带著玉箫一溜烟躲进自己屋里。
果然,没过多久,练无伤就敲开了他的房门:“你可看到我的玉箫?”才问完,已经看清正在凌烈手中。
凌烈挥了挥玉箫,笑道:“这东西我很喜欢,给了我吧。”
练无伤脸上显出几分焦急,很快又平静下来,柔声道:“你若喜欢,我再找一支给你,这个不行,还给我。”说著伸出手去。
自凌烈出生以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来没人敢拂了他的心意。平生第一次遭到拒绝,顿时怒气勃发,小脸涨得通红,冷笑道;“什么好东西,少爷才不稀罕,还你便还你!”眼珠一转,忽然“哎呀”一声,假作失手,将箫扔在了地上。
玉质脆弱,顿时碎为两截。他还不知忏悔,拍手笑道:“这下倒好,谁也不用争了。”一抬头,对上练无伤的眼睛,后面的话就没有说出来。
练无伤的眼睛一眨不眨,慢慢的蹲下身去,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著箫身。
玉箫上仿佛还停留著那个人的温度,透过指间,传到心里深处。眼前仿佛又看到那青年把玉箫放到自己手上时的情景;青年脸上的笑容温柔的如同春风一般。可是现在,那个青年死了,玉箫碎了,十几年如一梦,什么也没有留下。
“你没事吧?”凌烈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心里有些害怕,隐隐觉得自己这一次好像真的做得过分了些。“别这样小气,你这根烂箫又不值几个钱,大不了将来我赔你几支。”眼见练无伤身子一动,吓的慌忙后退。
练无伤抬起头来,向他扯出一个微笑:“算了,反正这也是早该丢掉的东西,摔碎了也好。”
碎在“他”儿子的手上,这算不算天意?天意借此告诉自己,不该幻想的莫去幻想,留不住的也终究留不住。
仔细的将两截断箫拾起,收在怀中,慢慢走了出去。
望著他离去的背影,凌烈忽然觉得心里很闷,他明明做了一件可以成功打击练无伤的事,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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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饭桌上照例摆好了饭菜,这是这一次,吃饭的却只有凌烈一人。对著空荡荡的四面墙,饭菜似乎格外难以下咽。
半夜里,凌烈起床去茅厕,隐隐的看见悬崖边上站著一个人。月光如银,那人正是练无伤。
凌烈吃了一惊,暗想他不会要跳崖吧?若真是跳崖,自己该不该上去阻止?
只见练无伤站了半晌,缓缓的举起双手。凌烈看得清楚,他手上拿的便是那两截断箫。他的手一松,那断箫就跌入山谷之中。
扔了断箫,练无伤还停留在崖边不肯离开。一阵山风吹来,吹得他的头发衣襟不住的翻扬飞舞,他却恍如未觉。
凌烈不知他还要站到什么时候,困意袭来,偷偷溜回房间去睡了。恍恍惚惚中又梦到了母亲跳崖时的情景,他跑上去想拉住她,可那张脸一转过来,不知怎的,却变成了练无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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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后,凌烈的恶作剧似乎少了,这一点不仅练无伤感觉出来了,连凌烈自己也觉得有点说不过去,每当这样想时,就告诉自己:我还等著他帮我治伤,总不成真让他赶出去吧?
侥是如此,两人还是时常有龃龉发生,自然,每一次挑起事端的都是凌烈。
“啪”的一声,凌烈重重的摔下了饭碗。
“怎么了?”练无伤淡淡的抬眼看他。
凌烈指著桌上的饭菜,义愤填膺的道:“怎么了?你看看,左一碟青菜,右一碟豆腐,半个月了,我连点油星都没看到!你把少爷我当兔子养啊?”
“你现在的饮食当以素淡为宜,多吃青菜豆腐对你有好处。”
“哼,好处,好处!”凌烈随手一扫,将一碟菜摔了出去,叫道:“你是小气,怕花钱吧?”
伸手接过飞来的碟子,轻轻一转,停在掌心,连一滴菜汁也没有洒下,练无伤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