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无伤看向凌烈,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许久才道:“你保重!”
凌烈却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偏过头去:“你也是,路上小心。”
练无伤心下酸楚,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出门。一路来到山脚下,这才倚在一棵树上不住喘息。回头看向凌烈所在的那间小屋,却被密林遮住,一点痕迹也见不到了,心里突然刀绞一般的痛。
盘算著,要先找到任逍遥,确定他平安无事后,自己便可安心离去。低头默默想著心事,却不料早已被人拦住了去路。
“无伤师弟,我总算找到了。”
猝不提防,练无伤吃了一惊,等看清来人是谁,脸上的血色顿时退得干干净净!
莫无邪!他怎会出现在这里?当真是冤家路窄!
练无伤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对方那炽热的眼眸让被轻薄的记忆又清晰起来,全身一颤,本能的想要逃走!
无法遏制心中翻涌上来的恐惧,他不怕死,却怎么也无法忍受一个对自己怀有不轨之心的男人索求的眼神!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绝无战胜莫无邪的可能!
自然明白他的意图,莫无邪只是冷笑,到手的猎物哪能再让他飞了?看出练无伤脚步虚浮,也无暇去想他是否受了伤,还有为何他失踪几日又突然出现在这里。把所有的疑虑抛在脑后,现在莫无邪唯一想的就是将这惊慌失色的人儿抱在怀里,以慰多年相思之苦!双脚一错,身形已如一朵黑云飘至练无伤的身前。
练无伤听见细细的风响,知道莫无邪追了上来,也不说话,运力一掌拍去!
不运力还好,一运力,练无伤赫然发现,自己的丹田之中竟空空荡荡,半分内劲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惊疑之间,直觉腰身一紧,已被莫无邪紧紧地扣住,他用力去推,可又怎么推得开?耳边听莫无邪得意的狂笑,他又惊又怒,心头气血翻腾,顿时昏了过去。
****
如果可以,练无伤真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尤其是面对莫无邪那张诡笑的脸的时候。他动了动,发现四肢根本不听使唤。
“没用的,我点了你的穴道。”
“这是什么地方?”四下打量,见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门窗紧闭,看不出是哪里。
“一个很隐秘的地方。”莫无邪笑得越发邪狞,看穿他的心思,补上一句,“所以不会有人来救你。”
不错,这一次凌烈不会来了。练无伤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摩挲,又湿又软,让人极不舒服,练无伤嫌恶的偏过头去。
莫无邪停下唇间动作,心里颇感不是滋味:“无伤,你就这样讨厌我?”
练无伤不答。
莫无邪越发恼怒,狠狠的一甩手:“姓凌的有什么好?我哪点比不上他?”
练无伤淡淡的道:“我厌恶你,是因为鄙薄你的行径,与他人无关。”
“嘿嘿,好一个与他人无关!你若非爱极了凌无咎,怎会在他死后找上了他儿子?你处处保护姓凌的小子,难道不是为了他?当爹的不要你了,就找儿子来充数,可惜呀可惜!”妒火中烧,莫无邪顿时口不择言。
“可惜什么?”练无伤听他出言不逊,本来气恼已极,却听出他话中似有未尽之意,不禁问道。
“可惜这小的跟那老的一样薄情寡义,见到名利富贵,就把你抛到脑后去了。你还不知道吧?那凌小子明天就要跟聂大小姐成亲了!”
练无伤全身一震,忽然明白凌烈为何今天答应放自己离开。因为从明天起,他就是有家室的人了,娇妻在侧,哪有功夫来和自己纠缠?那天在小木屋里说的话,果然只是敷衍。想到此处,心中大恸。
知道他正为凌烈伤心,莫无邪妒意更盛,叫道:“那臭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为他伤心?为何你还不明白,这世上只有我是真心对你,这些年来,我身边从没有别人,心心念念的只有你一个!”说著,向练无伤唇上吻落,两只手也焦渴的在他身上摸索,只恨不得将他吞入腹中,让他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走开!那舌头在口中搅动,令练无伤几欲作呕,却苦于无法出声,无法反抗,所谓用尽全身力气的“挣扎”也不过让双手握紧罢了。他悲哀的发现,自己竟连嚼舌自尽的力气也没有!
这就是自己的命?注定了受人愚弄欺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无力感爬上心头,握紧的双手慢慢松开了。罢了,由他去吧!
感觉到对方的顺从,莫无邪笑了:“这样才对,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伸出手去解他的衣带。
多年愿望就要实现,莫无邪心中的兴奋无以言喻,呼吸声渐粗,连手也在微微发抖,拉了几次,竟没能将那衣带结拉开。他自己解嘲:“我实在太高兴,连手都不听使唤了。”
好不容易褪下练无伤的外衫,莫无邪竟然出了一身的汗。但他一心都在练无伤身上,也没在意。伸手又去解内衫,猛然间觉得背后一道冷风袭来,慌忙向旁一闪,喝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对方的第二招又攻了过来,莫无邪举掌招架。然而这一抬手,却让他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他竟然提不起一丝力气!错愕间,对方出手如电,连点他周身五处大穴。莫无邪“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无伤!”来人直奔向床边,只见练无伤躺在那里,衣衫不整,半只膀臂露了出来,目中杀气顿现,狠狠在莫无邪身上踢了两脚。
“凌烈……”
练无伤再也想不到居然又为他所救,心中惊喜交集。绝处逢生,当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是我。”凌烈踏上一步,将练无伤搂在怀里柔声安慰,“没事了,我来了。”腾出一只手为他解开穴道,整理衣衫。
练无伤靠在凌烈身上,激动的心绪渐渐平静,问道:“你是怎么来的?”
本是随口一问,凌烈的身子却是一僵。
练无伤心生疑窦,抬起头,让自己的视线和他平行:“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在瞒著我?”
凌烈目光闪烁:“你刚受了惊吓,不要胡思乱想,好好歇著吧。”
他有事在瞒著自己!练无伤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莫无邪,脑海中灵光一闪,问道:“五师哥的武功与你不相上下,为何他这样容易就被你制服了?”
看向自己的双手,明明穴道已经解开,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又问:“为何我会觉得全身无力,武功根本施展不出?”
越想疑点越多,为何凌烈突然肯放自己离开?为何自己下山不久就遇上了莫无邪?为何莫无伤认为隐秘的地方,凌烈却能在关键时刻杀到?为何自己问他却回答不出?
练无伤猛然抬起头来:“临走的时候,你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
凌烈避开他的眼睛,慢慢站起身,手掌轻拍两下。两名男子应声从门外走进来。凌烈指著莫无邪,森然道:“把他带出去好生看管,一切按计划行事。”
一名男子将一只布袋套在莫无邪身上,扎紧了口,背在肩上。两人向凌烈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凌烈转过身来,看著兀自呆坐在床上的练无伤:“无伤,委屈你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已然说明了一切,练无伤身子一晃,几乎坐立不稳。
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执意要离开,只因为害怕,怕凌烈在自己心中仅存的那点美好,也会随著他的转变荡然无存!
因为凌烈现在的样子,太像当年的凌无咎了,在心碎之前离开,这是练无伤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方法。
可熟料,无论怎么逃避,终于还是无可避免的又做了一次牺牲品!
凌烈,为何一定要做的这么绝?让我想原谅你,都找不到理由!
心在往下沉,掉进深渊里,摔得粉碎。
****
对于相当一部分江湖人来说,十月初十都是一个令他们终生难忘的日子。
江湖多变,尤其近十年间,昊天门、降龙堡的骤灭,四大门派的烟消云散,无一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然而却都及不上十月初十凤凰山庄里的惨变这般活生生、血淋淋!
当大红的喜堂被同样颜色的粘稠液体浸湿时,当中人欲呕的血腥气味弥散在空中时,人们才从这场噩梦中蓦然惊醒。
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明白,好好一场喜事怎会如此收场,堂堂凤凰山庄的庄主怎会栽在一个无名小子的手上。
正因如此,当人们听到“凌烈”这两个字,无不心惊色变。
第十九章
赵大年觉得眼皮在跳,手上那张精致典雅的素笺象根针一样在刺他的眼!
昊天门终于找上他了!想到昊天门那位年轻锐利的中兴之主,就算坐在明晃晃的大厅里,就算面前有无数兄弟,他还是不自禁的冒虚汗。
“大哥何必如此惧怕?它昊天门虽然势大,咱们飞鱼帮也未必就怕了。他们凭几句话就要咱们将所有码头让出来,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就算传出去,也抬不过一个『理』字!”站在堂下的副帮主林通终于按捺不住,上前进言。
赵大年涩然摇头:“兄弟你想得太简单,昊天门岂是讲理的地方?你没见过那人,不知道他有多可怕!”说到这里,他不自禁的一颤,一年前凤凰山庄那一幕如在眼前──
那天,他和所有的宾客一起聚在喜堂前,等著一睹新人风采,尤其是传说中那位有著显赫家世却手无缚鸡之力的新郎。
那青年一身大红吉服,在众人的翘首期盼里步入场中。他的脸上挂著笑容,可赵大年现在回想起来,却发觉那笑意并未传到眼里。青年的眼中,是慑人的寒冰!
当“一拜天地”的呼声响起,戏剧性的一刻也来临了。青年突然起身,说到不愿认贼为父,拿出凤凰山庄当年为了歼灭昊天门与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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