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说也是人上人,生命于他,宽容不过,要什么有什么,多少人拚个你死我活也得不到他拥有的一半。
但他从来没为自己自豪过,不觉得自己值得那么多,可是却又不会思索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值得,只不过永远的事不关己,永远的漠不关心。
若他知道,阿夜在他死后变成如此,一定会很奇怪的了。早在认识她的初期,他便已经告诉过阿夜,不可以放那么多心思在他那里,千万不要爱上他。
但阿夜才不理会,那是她的初恋,她要尽情享受。
Marc根本不知道他是阿夜的第一个男人,不过若是他知道,也大概无甚感觉。他俩的第一次在往泰国的短途旅行中发生,适逢阿夜的经期,他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第一次。阿夜亦没意思让他知道,她不想以此威胁他爱她多一些。
Marc一直冷落她,说什么自己是个没感情的人,和他一起开心便好了,当作玩玩便好了,不要动真感情,以免受到伤害。阿夜一直的听在耳里,由起初感到很不愉快直至后来的麻木,前后大半年,她最终也习以为常。
现在他不能爱上,难保日后他不会,只要她做一个一百分的女朋友,他必然在某一天感动起来。
于是,她很有信心很努力地做Marc的女朋友,然而他却宁愿死。
事前没半分预兆。临死前的早上,他才处理过一宗离婚和一宗租务纠纷,工作很顺利,午饭时间与阿夜在American
Pie吃了个午餐,事后阿夜拚命想,也想不出Marc在午饭时说过什么暗示自杀的说话。
若说那午饭有什么特别之处,便是阿夜那天特别神采飞扬,她的美国政治研究题目拿了个A的成绩。
在吃着白蘑菇苏格兰三文鱼的头盘时,她一如往常,甜丝丝地把手按在Marc的手背上,告诉他:“我爱你。”
而Marc,也如平日,淡淡地回了句:“你知我不爱听。”
“但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你这样说只会逼走我。”Marc望进她那双陷入恋爱中的清澈眼睛。
阿夜一听,笑了声,然后说:“将来的某天你一定会屈服。”
然后,Marc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阿夜愉快地享用她的烤大虾主菜,和浓浓的芝士蛋糕。那一天,她吃得特别多,很开胃。
分别的时候,她热情地给了他一个法式热吻,然后“咚咚咚”比他要快地跑下斜路,转头挥手说再见。她从来没告诉过他,为什么她总是抢先说再见的那个,因为,她害怕别人先离开她。
也不知Marc有否留意到她每次抢先的别离。阿夜耸耸肩,就当是她守着的小秘密吧。
就是这样了,他甚至没叫她好好保重,努力读书,开心做人。阿夜那天下午没有课,买了一包纸黏土,回家学做手工,也与天宙说了一阵子的话,然后弄了个腊味煲仔饭,夜里吃过饭后传呼Marc,他没回复,她以为他有应酬,不以为意,在十一时左右便上床睡觉了。
谁知他居然自杀哩,塑胶袋蒙头,吃下一瓶安眠药。他想死,也不预告半句,亦没交代他死了她怎么算,阿夜不相信,自己的地位真的轻若如此。
复来,隔了一天,她才接到Marc堂姊的电话,说Marc自杀了,她握着电话不肯相信。到相信了的时候,她昏倒地上,在医院住了一星期。
清醒的时候她挖空心思地想,不清醒的时候她在梦里细想,也找不出可以令自己信服的原因,半句说话也没有留下,唯一可疑的是当天午饭时他那一句:“你这样说只会逼走我。”
真可怕。阿夜在病床上不住抖震。她相信了自己是杀人凶手,因为她不负责任,不理会别人接受与否的爱情态度,把深爱的人逼死了。
她需要一个解释,而那解释就是她自己。
千错万错,别人的死,却怪罪在自己头上。就是没考虑过,寻死的理由可以很简单,就是Marc不珍惜生命,感受不到活下去的意义,觉得死比生更好。
就只是这样,他想死,于是去死。
简单吧,可是就是连累了别人。
B
与第三十一名客人上床之时,阿夜忽然哭了。她不想再做下去,不想再做了。
上次天宙刚搬走之时,阿夜已不愿接客,但不愿归不愿,也没像今次这样哭起来。
哭是因为知道哀伤。再一次,她感受到一个不爱自已的人与自己做爱的目的不外乎发泄。
Marc是因为性。与嫖客的目的一样。于是,她哭了,在陌生男人的怀抱下哭得很凄凉,哭得吓怕人。
什么体会理解Marc的感受,什么从不爱自己的人的身体中感受Marc,说穿了,原来只是最原始的东西。
她以为与Marc有爱情,原来,只不过是sexpartner的关系。
或许说得太过分了。但sexpartner都是由喜欢开始,稍稍的心灵喜悦,多多的rou体享受。
在清醒了之后,多么的失望。
回家后,她打开Marc的记事簿,拿着Tiffany银笔,呆坐在桌前半小时,一个字也写不出。
阿夜接受不到,她的初恋不是恋,只是性。
在眼泪落下之时,她把记事簿与银笔扔进垃圾箱,与厨房吃剩了的肉骨茶一样,混在一起,放在后巷的收集处。
屈膝坐在沙发内,很寂寞。
她想起了天宙。若天宙还在身边,她定会告诉他,她终于找到了答案。天宙听了一定会很高兴,他等了这些日子,还不是希望她能够清醒。只是,天宙已经不在身边了。阿夜用手掩着脸,益发更寂寞。
把Marc自心中赶走,把天宙从身边赶走,她变成什么都没有的人。Sunny与安仔,成为她唯一的身边人。
想到这对小情侣,她跑到杂货店买了一包糯米粉,一包片糖与及麻蓉,她想做汤丸给他们吃。好意头哩,自己不能团团圆圆,也望别人可以。
第七章
正在揉著湯丸之時,Sunny與安仔手牽手回家,Sunny是分外的紅光滿臉。
「待會有湯丸吃。」阿夜告訴她。
Sunny坐下來,對阿夜說:「阿夜,有事情要告訴你。」
「什麼?」
Sunny深情地望了望安仔,再望向阿夜。「我懷孕了。」
阿夜定一定神,也顧不到雙手白色的糯米粉,就這樣飛撲Sunny跟前,大力地擁抱她。
「太好了,太好了!」阿夜罕有地興奮,跳上跳下。
安仔沾沾自喜地指著Sunny的肚子,說:「希望生個女兒,要與媽咪一樣的正鬥。」
Sunny搶口:「當然要似我,似你有什麼好。」
「似我會揀老婆啊!」說罷兩人摟作一團。
阿夜很高興,她的生活又有了新目標。
除了溫習考試外,便是與Sunny眩,買育嬰指南,學煲安胎湯水。陽光氣色的Sunny更神采飛揚,懷孕的不適她都輕易地克服下來,也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做年輕的媽媽。
「我要做BB的契媽!」阿夜某天與Sunny逛嬰兒用品部時對她說。
搖著那粉耍膵雰捍玻琒unny微笑:「有契媽便要有契爺,誰來做?」
阿夜握著嬰兒搖鼓,扁著嘴,「你找個給我好了。」
「天宙好!天宙最適合做BB的契爺。」Sunny撫摸著尚未凸出的肚皮。
阿夜看看她的動作,洠ё髀暋
「還掛念著死了的人?」
阿夜輕輕搖頭。
「去找天宙嘛。」Sunny碰了碰阿夜的肘子。
阿夜放下搖鼓,轉身。「下星期開始考試,太忙。」
聽上去是拒絕的說話,但以Sunny對阿夜的瞭解,這語眨粦C不火,算是反應良好的了。
好吧,Sunny心想,你考試完畢後便有好戲看。
Sunny挺著兩個月的身孕,與天宙見面。
「你瘦了。」她一看見天宙便說。
天宙上下打量她,猶豫一會,然後說:「但你……好像……胖了點。」
Sunny連忙「四萬」般笑容「我有BB。」
天宙瞪大眼睛,非常驚喜:「我很開心!」
「兩個月哩!」Sunny豎起兩隻指頭。
天宙想了想。「會是仔抑或是女?」
「安仔喜歡女兒,而我,什麼也不要緊……你呢?你喜歡仔抑或女?」
天宙認真地陷入思索狀態。「唔……仔抑或女。」
Sunny取笑他:「要不要先與阿夜商量?」
天宙一聽,略為收斂起笑容。他掛念她。「阿夜可好?」
Sunny吃了口麻酒味雪糕,異常正經地說:「我覺得,阿夜喜歡你。」
天宙望了望窗外耍欤仡^。「不會吧,她一向也很討厭我。」他的回憶儘是阿夜的不屑與呼喝,而在大學升降機重遇的一幕也不見得好,阿夜離開時很急促。
「但阿夜在你搬走以後,變得很反常。」Sunny續說。
天宙緊張起來。「她怎麼了!」
Sunny看了看他,看不過他的著緊。「她碍…反常地好。買了健身單車健身,又與我親近了,時常煲糖水給我與安仔吃,我懷了孕之後,更一日一碗安胎茶,簡直是親娘不及養娘大。」
天宙不明所以。「即是表示什麼?」
「唉,」Sunny洠Ш脷狻!讣词钦f,阿夜因為失去你,所以找了我來轉移目標,失去你她很不習慣,你離開了她才知道你好。」
天宙垂下眼,嘴角泛起微笑。真有點不可置信,不是真的吧?
Sunny埋頭大口大口地吃雪糕,問他:「你的新戀情怎麼了?」
「不過不失。」反應略為冷淡。
「不如返回阿夜身邊算了。」
天宙搖頭:「你知道,阿夜一定拒絕我。」
Sunny摚鱼y匙。「也是的,正常的方法阿夜不會動心。」
「不就是嘛!她有少許變態。」天宙附和。
Sunny搖頭歎息。「難為你這樣喜歡她。」
天宙不作聲。
「但你要放棄雅慧。」Sunny把身傾前,瞪大圓圓的眼,帶點威茫馕丁
天宙不置可否:「順其自然吧。」
Sunny機警地揚起一條眉毛。「想一腳踏兩船?」
天宙尷尷尬尬:「我洠в羞@樣說。」
Sunny搖頭:「唉,男人。」
「怎麼了?女人!」他反擊。
「請我多吃杯雪糕,要士多啤梨新地!」Sunny饞嘴地舔著唇。
天宙也就乖乖揚手為她喚來侍應。「小心變大肥婆!」
「吃得飽才會想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