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子衡并未介意陈茹默的态度,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奏着,慵慵懒懒的说道。眼眸略过意思狠戾:“敲定婚期,并不代表可以顺利完婚!”他抬起眼眸对着陈茹默:“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你什么意思?”
陈茹默听言,蹙起眉头,警戒的望着良子衡。
良子衡无所谓的耸耸肩,带着邪魅的笑容,站起身弯腰,刚毅的面容缓缓向她凑近,温热的气息暧昧的喷洒在她惨白的脸颊上:“你不是要毁了他们吗?那就毁彻底些!”
说完,他闪身出了卡座,高大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人流之中。
陈茹默回过神来,手里多了一样东西,良久,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魅惑的容颜扬起狠戾决绝的笑容。
舒歌将车子停在舒家大院门外,有些急促的推开大门,远远看见老陈推着舒天言在院子里修剪花草,隐隐的还能听见他们谈话的声音。
转过脸扫了一眼旁边,假山依旧耸立在那,只是缺掉了一块石头;却是的那一块石头,不知道被丢弃到了什么地方,时间相隔太久了,她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不清,唯有当年刺骨的画面残存脑中。
又是那一层画面,她感觉眼前一片殷虹,连空气都是带着血腥味,窒息窜过她的感官,她猛然睁开双眼……这时舒天言已经挪到了大门中央,老陈已经不在他身边,视线淡然的落在她身上,在她回过神的时候,还笑着对着她招手。
舒歌深吸了一口气,拧着眉头,艰难的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爷爷……”
“杨柳翠绿成荫,今儿天色也不错,陪爷爷到那边走走吧,,想来我们今天应该有说不完的话。”
舒天言慈爱的笑了笑,手里拿着紫砂小水壶,里面泡的是他平日爱喝的猴魁。他没有理会焦急不安的舒歌,而是指着后院前方,示意她推自己过去。
舒歌点了点头,走到他身后,双手握着把手,推着他向前。
舒砚站在客厅门外,圆柱挡住了他的身影,以至于舒天言跟舒歌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望着他们两人的背影,舒砚长长的叹了一声气。
“爸爸既然说了放心,我们就不用瞎*操*心了,相信舒歌自己也能够懂得如何选择。”杨丽丽走到舒砚身旁,轻言安慰道。
瞭望着已经走远的爷孙俩,舒砚凝眉转身进了屋。杨丽丽也跟着回头,望了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是担心舒歌的。
“我说三嫂,你们这一个两个唉声叹气的,难道舒歌跟林庭延那小子又出什么岔子了?”王清韵从走廊过来,见了杨丽丽深锁着眉头,视线落在后院那边,舒歌跟老爷子的身上,也跟着纳闷起来。
“没什么,把她嫁给阿庭,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杨丽丽抽回视线,对着王清韵,十分难得的认真,说林庭延名字的时候,夹着几分陌生的冷漠。
“我们后悔能怎么着?舒歌丫头没后悔呀,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后悔了,她都不可能会后悔。”
“行啦,你也别忧心忡忡的了,何家那两个老东西,可是再三跟我们保证过的,如果今后敢让舒歌伤心半分,我就是拼了命也绝对不饶了他们。”
王清韵笑笑,又补充了一句,闪身进了客厅。
良久,杨丽丽扯了扯唇角,也跟着进了屋。
舒歌推着舒天言走到后院,杨柳并排而立,微风拂动柳枝,树荫也跟着摆动着。舒歌还记得,这些柳树,是家里的几个叔伯兄妹一起种下的,树身还挂着他们几个的名字。。。。瞭眼望去,舒锦文的名字异常显眼,扎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舒天言不似舒歌,一脸淡然的坐在轮椅上,沧桑的眼睛,夹着慈爱的微笑。
“爷爷,我今天有事想要问您。”
舒歌低头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抬头对着舒天言开口
许我地久天长,原来美梦一场【13】
夕阳西下,夜色降临之际,舒歌将舒天言留在后院,一路狂奔,跑出了舒家大院,发动车子离开的前一刻,她用手抹掉泪水,望着紧闭的大门,父亲站在台阶上,脸色复杂的望着自己;舒歌眨了眨眼睛,强忍下泪水,咬着唇,最终还是发动车子离开。爱残璨睵
后车镜里,父亲沧桑的身影逐渐变小,看着他身边多了一抹纤细,泪水滑落,打湿了她的脸庞,她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车子绕了个弯,出了巷子,看不见父亲跟小妈,也看不见舒家的宅院,她忽然将车子转到路边,踩下刹车,伏在方向盘上,放声痛哭起来。
舒歌来到避风港的时候,外面大门上‘暂停营业’的牌子高高挂起,里面暗淡的几缕灯光,一点声音都没有。连最后一个逃避的地方都没有了,舒歌眼眸逐渐暗淡,失望的转身,攸然,外面忽然一下子明亮起来,她惊愕的望着明亮的灯火,看见所有的灯笼都亮起来了,明黄色的光线照亮了整个园子,连着外面的花草都能看得清晰,她瘦小的身影,晃晃摇动着。
她猛然转身,兰泽双手插着口袋,悠闲的站在门口处,专注而深沉的望着她,嘴角挂着一贯的微笑。
哭得红肿的眼眶再次酸涩,泪水在眼中打转,舒歌咬着下唇,倔强的仰着头,死死的隐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枳。
“进去吧,今天特地给你清了场,想怎么折腾都随着你。”
眨眼,兰泽已经来到她身边,抬起手臂,宽厚的手掌原本是要落在她乌黑的发顶上,最终却轻轻拍了她的单薄的肩膀,抿着唇微笑,俊彦上略过一丝尴尬。
舒歌转头望着兰泽的侧脸,温热的泪水溢出眼眶,滑落脸颊,怎么也停不下来。模糊的视线,她好久才看清,今晚兰泽不是平日的西裤衬衣打扮,而是换了一件清爽的大T恤,刷得掉色的牛仔裤搭配板鞋。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大学时候…那时候的兰泽,就是现在这身打扮,阳光温暖的大男生,一直守护在她身旁,可是,她心底已经被一个不可能的人填满,满满的,一点空位都没有诊。
“阿泽,我不值得你这样…”
良久,舒歌吸了吸鼻涕,沙哑的哽咽道。
兰泽依旧保持温暖的微笑,眼眸深处却是习惯隐忍下来的悲伤。
“舒歌,不管值不值得,我都是心甘情愿的,这些年来,从未变过。”兰泽望着舒歌,无比认真的说道。
不值得,这些年,听她说得最多的就是三个字的话,对不起又或者是不值得。
可是,舒歌从来都不知道,他爱她,就像她深爱着林庭延一样,即使得不到回应,能够这样时常看见她,陪着她玩闹,聆听她的心事,这样他都能够开心很久,很久。他对她的感情,甚至不比她对林庭延投入得少。她就是他戒不掉的隐,即使如鸠毒,他也心甘情愿沦陷。
“可我…”
舒歌听言,愧疚越加浓厚。
“别再可我什么了,走吧,阿Ben也放假了,今晚由我来充当调酒师!”
兰泽忽然揽过她的肩膀,半推半拉的一起进了酒吧。
避风港园子外面的道路在,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路旁,黑色的车身,没有亮车灯,黑暗中并不显眼,以至于舒歌跟兰泽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阿庭,要不要进去看看?”
看着林庭延抽回视线,陆闵小心翼翼的建议道,方才看舒歌脸色很不好,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用了,她这个样子是不会静下来听我说话的。走吧,去盎园。”
林庭延沉默了一会儿,无所谓的道了一句,而后调整坐姿,缓缓的闭上双眼,仿佛没有看见刚才舒歌跟兰泽的亲密似的。
听见林庭延的话,陆闵呆滞了一下,不过会连忙回过神来,熟练的倒车,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酒吧高挂的灯笼,又看向车镜,林庭延闭目养神的样子,最终没再说什么。
夏日的繁星填满整个夜空,一闪一闪,像是对着人微笑似的;避风港内,只有吧台的一盏灯,周围漆黑的一片,兰泽从酒架换了一种酒,转身看见舒歌伏在桌面上,时笑时哭,对着酒杯自言自语,眼眸数不尽的哀伤。
他仰起头,调整自己的情绪,将调好的酒倒在她杯子里,舒歌抬头,咧着嘴对他笑,双眸迷离
散焕,兰泽定定的看着她,始终没有开口打破这份默契的沉默。
“你知道吗?我是天底下最笨的蠢货……”
忽然,舒歌喘着气,哽咽着抽泣起来,晶莹的泪水滑落脸颊,就像掉了线的珍珠;醺红的脸颊挂着泪滴,样子惹人忧怜。
“舒歌……”
兰泽低声喊了她的名字,最终却是无言。
“我以为,他是爱我了……可,可爷爷说,我跟陈茹默都不是…我们根本什么都不是,一直什么都不是……”想起舒天言的话,原来一路到头,她跟陈茹默都只是为另一个女人做嫁衣……舒歌哭得更加凶,断断续续的,连咬字都不清。“这一次,他把我彻底的践踏在脚下,连残存的骄傲都没啦。”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用轻得听不清的声音,有些散漫,却又是沙哑的哀伤。
当他带着温柔席卷而来的时候,她从没怀疑过他的背后的想法。她以为,他愿意回来,就表示他看见了她的存在,体会到了她的痛苦,感受到了她的感情……在她痛苦不断挣扎要放弃的那一刻,他说,他看见了舒歌。
于是,她信了。
她以为他们能够平淡的一辈子,陈茹默是卡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后来母亲过世的真相被揭开,再到她用恶毒的誓言逼着何美娴回了纽约,直到唐棠找到她……。她由始至终都认为,她能够放下一切,不管不顾的去相信林庭延,相信她能够努力延长这段婚姻,直到走完一辈子。
此刻她忽然明白了,那天爷爷为什么那样问她,能否坚守跟林庭延的这段婚姻。原本她还信心满满,可今天跟爷爷的对话结束后,她连一个字都回答不出来了。
爷爷告诉她全部的时候,她当时没有哭,只是冷冷的扯开唇笑了;她心里对林庭延说,你赢了!赢了彻底,成为全场最大的赢家,而她,是彻底的输家,一败涂地。后来舒天言说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把利刃,一刀刀刺入肉骨,将她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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