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拉斯的眼有几分淡淡的恍惚迷离,这,才是她的挚友。她的雅典娜,从来不在圣域。圣域中,那个温和,柔弱,隐忍,聪敏,安静的女神,那个时时不忘向圣斗士们微笑的女神,的确,她很优秀,就像天空中的皎洁宁静的月亮,永远,可以为人类带来最后的光明……但,那不是雅典娜,至少,不是她的记忆里,那个太阳般的雅典娜,那个张扬,绚丽,恣意,高傲,永远闪耀着智慧,自信到自负的战争女神雅典娜!月亮虽美,又怎能与光辉灿烂的太阳相比光芒和温暖?那么,难道真如哈迪斯所言,圣域,是雅典娜的牢笼,人类,是她的枷锁?那么,自己呢?对于人类,对于挚友……
“雅典娜,我真的想,你,能不能不要回圣域去……”帕拉斯淡淡的叹息被风吹散,少女,缓缓摇摇头。
对于这一位新来的美貌不亚于少女的访客,伯爵夫妇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欢迎。帕拉斯也不是什么骄矜的大小姐,对于用手进餐的方式,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很快便入乡随俗。
少女第一天下午的学习科目是射箭,关于这一点,帕拉斯敢说,以少女的实力,给两名年轻的骑士,或者说预备骑士做老师都绝对可以。所以,帕拉斯也就不管不顾凯不悦的眼神,同少女一起坐在草地上,窃窃私语。
“雅典娜,你说,就算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这个秘密又能维持多久?”
“在这一点上,”少女撩起发丝,绕至耳后,轻笑,“我们和她难得的达成了共识。”
“咦?”
“把战场扩大对她而言毫无益处,她现在的力量还不完整,蛰伏待机才是上策。”少女站起身,晚风托起少女的长发,令帕拉斯一时看的痴了,“至于你,帕拉斯,恕我直言,她会拉上你,是因为她觉得,你对她而言,不会有任何阻碍。”
“不用这么委婉,”回过神,帕拉斯笑笑,“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海洋仙女,实力有限,在你们的战斗中,注定只会是一枚棋子,”走到少女面前,帕拉斯将头放在少女肩上,“可是啊,雅典娜,即使明知自己没有资格,我也,真的很想帮到你,哪怕一点点也好,我不想总是做那个被保护的太好人,我想,做你的战友。或者,如果我真的没那个实力,至少,请让我成为你的棋子,雅典娜。”
看到挚友认真的眼神,少女低低一叹,拥紧帕拉斯,“帕拉斯,你未免把我看得太高尚了,我身边的所有人,不仅仅是圣斗士,还包括哈迪斯,波塞冬,都逃脱不了成为我的棋子的命运,你,也一样。”
“那就好,”帕拉斯的笑意恍如冬日的暖阳,“我不想看你一个人在努力战斗,而自己,只能在一边看着你,雅典娜,我们早就说好了的,我,是你的战友。即使,我的实力不足,即使,现在的我,这偷来的生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再度收回。”我也想,站在你的身边,哪怕是,为你而死。
“帕拉斯……”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少女此刻,只觉得五味杂陈,帕拉斯,我会保护你,竭尽全力。
少女刚刚和前去沐浴的帕拉斯分开没多久,莫林便找到了少女,“你们是怎么找到桂妮维亚公主的?”
“桂妮维亚公主?”少女微微皱了皱眉,“你是说,亚瑟王的王后?第一骑士的情人,最后成为了修女的那个,桂妮维亚?”即使曾经并不了解亚瑟王,但,在从这里出去的一个月里,少女可没少查找关于亚瑟王的资料。
“还会有哪个桂妮维亚,”莫林无奈的笑笑,“不过,现在明明还没有到公主应该出场的时候,她现在怎么会出现?”
“游戏数据出问题了吗?”少女显得相当心不在焉。
“不知道,不过,如果真的是系统出了问题,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会很快修复,”一手支着下颌,莫林看向少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桂妮维亚公主送回她的城堡。”
“为什么?就让她呆在这里不好吗?反正她早晚是亚瑟王的王后,现在就让他们培养一下感情不好吗?”少女抬起头,看向对方。
“你要明白,”莫林握住少女的肩,深色郑重,“亚瑟是国王唯一的孩子,这件事在贵族中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将来,会有无数想要得到王位的人前赴后继来到这里。最安全的地方,恰恰是公主的城堡。”
“公开的秘密……”在少女看到的传说中,亚瑟王的身份,在登上王位之前根本不为人知,即使是亚瑟王本人也不知道,直至最后拔出石中剑,莫林才将亚瑟的身份昭告天下,但在这里……
呼,真是,这本来就只是一个游戏而已,认真就输了。
不过,倘若事情当真像莫林说的那样,那么,未来,尤其是在亚瑟受封成为骑士之后,亚瑟的身边正是最危险的地方。可,帕拉斯,少女低下头,自己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的一角。
“没事,雅典娜。”帕拉斯的声音从少女身后传来,“我愿意去。”
“帕拉斯……”回过头,握住好友的手,少女轻轻皱起眉,“你一个人,没关系吗?”
“一直赖在你身边,我永远也不配做你的战友。”帕拉斯微笑,眸中,尽是认真。
“好,”少女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意,“帕拉斯,我等你,等到你足矣和我并肩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9 章
艾克伦伯爵家的冬狩很快便被城堡中的人们提上了日程,少女也被要求参加,按照莫林的意思,正好趁机检验一下少女的箭术。答应参加的少女忍不住轻笑,如果哈迪斯在这里,八成又会嘟囔人类的罪恶吧……不过,把打来的猎物当作整整一个冬天的食物,少女并不觉得这是一种罪过,毕竟,活下去,是所有生命的本能。换句话,如果大家都为了不伤害其他的生命而拒绝进食,那这个世界,也就不会存在了。
大雪铺满地面,森林里潜藏着无数的生命,即使在冬季,山林依旧透出无尽的生机。一队队英姿挺拔的骑士身背弓箭,伴随着他们一起出猎的,除了马匹,还有猎犬和猎鹰。
看着那些意气风发的骑士们,少女唇角不由染上淡淡的微笑。好久了呢,自己上一次狩猎,是几千年前来着?自从圣战,不,自从自己输掉金苹果,明白已经无法阻止特洛伊之战开始,少女便再也不曾这样在原野上尽情驰骋过了。怎么说呢,有点怀念啊……
扬鞭,策马,捻弓,搭箭,随后,伴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羽箭被倏然射出,不远处正在逃跑的野兔应箭倒下,箭羽尚在微微颤动。拾起地上的野兔,手指接触到鲜血的刹那,少女仿佛受惊了一般,连忙丢下手中的猎物,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的!
那种莫名的兴奋,那种,属于战争女神的嗜血的兴奋,享受战斗,享受杀戮,享受鲜血,甚至,享受敌人痛苦的呻吟……那些,被压抑了数千年的情感,那些,一直折磨着自己的本能……
任何人都有戾气,神的暴戾,比之人类,只会更多,而雅典娜又恰恰是执掌战争的女神,所以,事实上……不过,从神话时代,甚至从出生之后没多久,少女便一直在收敛,在压抑那些会令人不舒服的气息,后来到了圣域,少女更是将所有与圣域需要的雅典娜不相符的气息全部压抑在心底,而现在,终于到达极限了吗……
果断放下弓箭,少女不希望自己嗜血的一面被人发现,无论是谁。少女解下外衣,策马疾驰,任由寒风刺入骨髓,强行压下自己杀戮的冲动。跑到林子边上,少女意外的看到了凯和亚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亚瑟和我比赛,然后,我们就跑到了这里。”凯体贴的将自己的外衣披在少女身上,“倒是你,纱织,大冬天把外衣脱了,也不怕生病。”
少女低下头,衣服上的温度,像极了某个人的怀抱……方才疾驰时依旧蠢蠢欲动的冲动骤然褪去,少女长舒一口气,果然,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地上,堆了不少猎物,野兔,野鹿,甚至还有野猪。
“你没事吗,凯。”忍不住裹紧了衣服,少女抬头,看到凯温柔的微笑。
“怎么说我也是男人,纱织。”凯拍拍少女的头,亚瑟哼了一声。
“怎么了,亚瑟?”少女偏过头。
“你们两个要调情也看看地方行吗,我们现在迷路了呐,二位!”亚瑟满脸无奈。
“迷路了?”少女看看四周,果然,这里并不是约定的地方,不远处,甚至还有悬崖。好吧,少女向来没有记路的习惯,毕竟,神力可是相当好用的东西。
“那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趁天黑之前,或许还能找到回去的路。”与少女一样,凯忽略了亚瑟语句的重点,打马回头。
“山崖上,”正打算转身的少女皱起眉,“山崖上有什么东西在动,似乎,是个人?”
凯和亚瑟对视一眼,同时上前,山崖上有一位小姑娘,正艰难的向上爬,少女想了想,还是选择站在一边,做一个旁观者,人,不是只需要向神祈祷就可以获得一切的。
“啊!”小姑娘脚下一滑,径自、然从山崖上掉了下去,少女低下头,指尖微动,轻盈的风缓缓托起小女孩的身体,到达三人面前。
小姑娘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淡金色的长发随着身体的颤抖微微颤动,亚瑟已经脱下外衣包裹住小姑娘寒冷的身体,小姑娘浅碧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惊吓,蔷薇色的嘴唇已经被冻得发紫,她没有理会面前的三人,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白色的山茶,长舒一口气。
少女习惯性的捧起对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低下头微微哈气,随后,不由浅浅的笑了。自己一直都是这样,见不得女孩子受委屈,想当初,矜持的帕拉斯,高傲的阿尔忒弥斯,害羞的柏尔塞福涅也是这样,被自己收服的……
“大冬天的只穿得这么单薄就跑来这里,难道,你就是为了摘一朵花?”少女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自己的语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