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刮来的依然是刺骨的寒风啊!
同时,另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吃够苦的孩子更想偿试甜,家贫出孝子!”
这是他父亲说过的。
他出生在贫穷的家里,命运注定他要比旁人吃更多更大的苦。穷人的孩子,尤其是长子,要多吃苦,要早当家。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
第十一章
“有人偷东西啦!”
“抓贼骨头啊!”
“捉小偷啊!”
大路西北方向的树林子里有人大声呼喊。小孩子的喉咙。
树林郁郁苍苍。树林的旁边有几间低矮的砖瓦房和几间没有墙壁、用毛竹与木头支撑的简易茅草房,围成一个场院。环境十分幽静。几个孩子在树林边上放鹞子。鹞子在树林上空忽闪飘荡,样子悠然自得。
西邨循着呼喊朝前看去,场院的南面、紧靠大路边是被荒丘围起来的一圈菜地。菜地里果然有个身影弓着背、掬起屁股在挖地里的胡萝卜。她的身后放着装满鹞子的背篮。是丝丽姐!
听到呼喊声,房子里追出二个大人来,放鹞子的二个孩子牵着线也从树林子那边跑过来。“抓住她!”“是卖鹞子的!”“偷菜的贼骨头,别让她跑了!”
“叔叔阿姨,吾饿坏了,拔两根萝卜充充饥的,不是偷。”丝丽分辨说。
“不告而取就是偷!你饿就能偷别人的东西啊,强词夺理!”房子里跑出来的男子厉声责问道。男子看上去有五十开外,生得高大壮实,脸皮黝黑。
“哟,还是卖鹞子做生意的呢,偷东西的贼!”跑过来的中年妇女皮肤白净,说话的语气柔和中透出气愤。
“爹爹,我看见的,她在东青街上卖鹞子的,怎么跑到这里来偷东西啦?”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女孩牵着鹞子的麻线走过来。她就是抢着买写有“上青天”“飞马”寓意鹞子的小姑娘。
“不是的,叔叔阿姨,小哥哥小姐姐,吾是到东青来卖鹞子的,可是,东青人像强盗,幸亏吾跑得快,走到这里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吾以为这地里的胡萝卜是天出的,就拔了几根,还没来得及吃。喏,泥巴还没揩干净呢。”丝丽狡辩说。
“什么‘天出’的?没有人种胡萝卜会从天上掉下来?真会狡辩!看你也有十六七岁了吧?一个大姑娘,偷东西都不知道脸红,不懂得羞耻!”妇女数落道。
另一个放鹞子的男孩一手牵着鹞子,走过来要去夺丝丽手里的胡萝卜,“还不拿来!”
丝丽以为男孩是来打她的,想往后退,却不料菜地里的积雪刚融化,脚下打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里。
“摔得好!让你偷!”放鹞子的男孩和女孩高兴得拍起手来。
男子走过去掺起丝丽,把背篮拿过来交给丝丽。“走吧,小姑娘。要学好,不要做顺手牵羊的把戏!”因为用力过大,背篮里滚出二个冷馒头来。男子见了,不觉光火了起来:“小姑娘,你带了馒头为什么还叫肚子饿?啊,为什么还要偷东西?”
西邨看见、听见了这一切,感到莫大的耻辱,走到他们跟前,说:“丝丽姐,你真不要脸!夜里偷白天偷,从西村偷到东青,贼心不改!”
“咦,你也是卖鹞子的!”女孩惊叫起来。“娘,我买的鹞子就是他的!爹爹,鹞子上的字他说是他写的,舅舅多给他钱他都不要!”
女孩激动地说着,可是,一不小心,手里的线松开了,天上的鹞子立马被风刮走。
“哎呀,我的鹞子飞了!爹爹!快帮我去追!”女孩哭了起来。
丝丽趁乱,背起背篮,拔腿就跑。众人只顾飞走的鹞子,追了过去。
鹞子落在了树林边缘的一棵大树上。
“不用着急,吾爬上去帮你拿!”西邨跟过去,对女孩说。
“孩子,树太高,要摔着的!”妇女仔细地打量了西邨。
“没事,你们有竹竿吗?”西邨问。
“有,小弟弟,我去拿!”女孩觉得有了希望,兴高采烈地跑回场院。
“伯伯、阿姨,你们回去吧!才刚偷你家胡萝卜的是吾姐姐,吾给你们赔罪!”西邨说话的样子很真诚。
“她是你姐姐?”刚要转身离开的男子愤怒了。
“不不,伯伯,是吾一个村子的,就是西村,吾叫她姐姐。”西邨解释道。
“噢。你是西村的?”男子温和下来,顺口问。
“对,是西村的,吾就叫西邨。”西邨回答说。
“有个叫徐雪森的人你可认得?”男子又随口问。
“他是吾爹!”西邨自豪地说。
“哦?你是他儿子?嗯,像!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叫秦人方,打铁的铁匠,我认识你爹。回去问他的好!”男子说罢带着妇女回场院了。
“谢谢伯伯!”眼前这个男子认识自己的父亲,西邨更是觉得自己的父亲很了不起,也就下决心要帮小女孩把鹞子拿下来。
一会儿功夫,女孩扛着一根竹竿来了,可是,竹竿太短。西邨问女孩:“就这么点长啊?”
“我找遍了,这是最长的!”女孩很不好意思地说。
“算了,试试吧。”西邨走到树下,三下二下爬到树上。“姐姐,把竹竿递给吾。”
“接住啦!弟弟!你真厉害!”女孩将竹竿送到西邨手里。
可是,竹竿太短,够不到落在树顶上的鹞子。西邨只得再往上爬。细小的树枝晃悠晃悠地弹跳着。
“弟弟,小心啊,树枝太细了!”女孩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空中。“还差一点点!对,还在上面!”
西邨一手拉住手旁的一根树枝,一手握住竹竿小心翼翼地去挑鹞子,生怕用力不当,把纸糊的鹞子捅破了。
“好!够到了!好,对!”女孩高兴地拍着手。
竹竿挑到了鹞子,鹞子飘落下来。恰好此时,只听“咔嚓”一声,脚下踩的树枝断裂,西邨从树枝上跌落下来。西邨另一只手紧握住树枝,可是,毕竟握不住,“嘭!”,西邨重重地摔在地上。
“哎呀,弟弟,摔痛了没有?”刚要去捡鹞子的女孩瞧见西邨从树上摔下来,马上折返,扶住西邨。
“喔唷,慢点!”西邨一只脚踩起,可另一只脚感觉钻心的疼,皱起了眉头。
“都是我不好,我一叫,让你分心了!”女孩自责,很内疚。
“没事,吾摔惯了,不怕痛。让吾坐一会。你快去捡鹞子,要不然又被风刮跑了。”西邨推开女孩的手。
女孩“嗵嗵嗵”地跑过去捡回鹞子,又“嗵嗵嗵”地跑回来。“好点了吗?能站不能?”
西邨又试了一下,还是感觉钻心的疼。“还不行,吾再坐一会。你回去吧。”
“不会是伤着骨头了吧?都怪我!”女孩紧张起来。
“不会吧?吾抓住树枝的。”西邨很自信。
“来,你把鞋子脱下来,让我看看。”女孩将鹞子搁在树根上,麻利地帮西邨脱下满是泥浆的棉鞋。“这里疼吗?是这里吗?”
“哦唷,对,就那里,轻点!”西邨皱起眉头。
“是脚踝!都红肿了!”女孩不好意思地看着西邨。“我爷爷有专治跌打损伤的药,敷上去要不了半天就能好。弟弟,你别怕,走,我扶住你,到我家里去敷药。”
女孩用尽力气搀扶起西邨,让西邨趴在她的肩头。可西邨比她矮上小半个头,女孩只能背,半驮半拖。
“弟弟,你几岁?”女孩喘着气。
“过年十二岁。”西邨回答说。
“啊,你有十二岁啦?
“对,昨天,就是大年夜,是吾满十一岁的生日,今天不是十二岁了吗?
“呀,你比我还大一岁呐!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才十一岁呢!”
“你是大年初一生的啊?那你只比吾小一天呀!”
“隔了一年呢,那我得喊你哥哥呢!”
“你搞错了吧,你都比吾高出那么多,你当姐姐还差不多!”
“不,你是大年夜生的,肯定比我大一岁。你的毛笔字写得那么好,还能走几十里路出来做生意,真了不起!”
“没办法,爹还要还债,还要翻房子,吾家太穷了。”
“我家也很穷的,但是不欠债。”
“你家肯定很富,要不然你怎么会长这么高啊。你爹说他是打铁的。铁匠很赚钱的。不像吾爹做鹞子,没日没夜,还要东奔西跑,风里来雨里去,一只鹞子才赚二分多钱。”
“我爹才苦呢,冬天一身汗,夏天更不要说了,全靠卖力气!”
“哎,姐姐——”
“我比你小,你是哥!”
“哦,好吧,妹妹,你有弟弟吗?”
“我是家里最小的,上面有三个姐姐。大姐和二姐都出嫁了。”
“噢,难怪你爹那么老了。那你爷爷多大了?”
“快八十了。”
“哟,老寿星呢!”
女孩驮着西邨连拖带拉走出了树林。西邨一眼看见场院北面是一片被高丘环绕的坟地,一座座硕大的坟茔前竖立着高大的墓碑,有几座墓的墓前还有石像,墓前的柏树像一根根包裹着墨绿色丝绒布的圆柱,北风吹来发出嘶嘶的啸叫,情景阴森可怖。这让西邨毛骨悚然,又疑惑不解。
“妹妹,这里是乱坟岗吧,你们家怎么住在坟地里啊?”西邨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女孩驮不动了,趁着西邨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