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案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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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案铭录-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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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初算是赌着气出来的,可不想灰溜溜的回去。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见贺一九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传染,韩琅将眼睛一闭,竟然也沉沉睡去,而且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梦都没来得及做一个。

    这时候,村里不少人已经下地干活了,连老板娘都不见了踪影。想着贺一九说他付了房钱,韩琅就没多等,收拾东西出了门。早春天凉,太阳还在屋檐处垂挂,投过来的阳光都带着丝丝凉意。韩琅即便穿着官服,依旧感到冷飕飕的,禁不住把领口拉得更严实些。

    刚走出没多远,就见贺一九从一条巷道中闪了出来,抛给他一个什么东西。他稳稳地接住了,是个烧饼。

    “三文,记得给钱。”

    韩琅差点脱口的谢又咽了回去,光秃秃的什么馅儿都没有的烧饼三文?这厮肯定多要了。

    他懒得理论,掏出三文扔了过去。贺一九嘿嘿一笑,脚步像抹了油似的滑到韩琅跟前,手一扬,一个沉甸甸的煮鸡蛋掉进了韩琅的口袋。

    韩琅冷眼以对。

    贺一九哼着歌,身上已经回归那副吊儿郎当的打扮,脸上一副“爷赏你的”笑模样,甩着膀子走了。

    由于贺一九三番五次的流氓行径,韩琅的思路总是被打乱,半天没办法集中精神。后来他进了山,满目翠绿,空气清新,这才让他找回了原本的状态。马有义的住所还不算太难找,沿着土路一直走,总能看见一些痕迹。顺着一路摸索,没多久他就找到了一幢堆满柴禾的林间木屋。

    可是里头似乎没人住,积了厚厚一层灰。这一路上也没有一个可以打听的路人,还真有些难办。韩琅绕着屋子走了几圈,在墙根处蹲下来,用手抠了抠。接着他把手指放到眼前细细一看,神色顿时变了。

    有血迹。

    还很新,不会超过一天。但这也不一定是人的血,说不定是兔子或者野鸡之类的动物。韩琅循着血迹走了几步,发现线索很快就断了。不知道是止了血,还是被因为各种自然或者不自然的原因抹消了。

    自己会不会太多疑了?

    再看这房子,似乎也没这么简单。家具蒙了一层灰,但是柜子上却有胡乱抹过的痕迹,像是有人进来过,但没管别的,纯粹是为了翻东西。外头的土路上两个相当模糊的脚印,更多的已经看不清了。韩琅试着用自己的脚摆了同样的动作,那人应当是身子向外,脚在地上猛地蹬踏了几下,而且可能是因为沙土较滑,他一开始没成功,重复了一次,所以把地上的脚印刮花了。

    “倒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踉跄着往外逃一般。”韩琅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什么东西?”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韩琅吓得冷汗都出来了,扭头一看,又是贺一九那张欠揍的脸。这回他直接揍了,一拳打过去,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接下了。

    “你来做什么?”韩琅语气不善。

    “来研究姓冯那财主的病情,”贺一九答道,见韩琅一脸不相信,又解释说,“老头子十天前出来踏青,说在前头那河边见到龙了,回去以后就病了。皮肤红肿溃烂,而且高烧不退,眼见着就不要行了。”

    “所以,你有办法治?”

    “尽力而为呗,”贺一九用哼歌一般的语调道,“治不好那就是老天注定,碍不着我什么事。最多挣不到银子。”

    韩琅哼了一声,拔腿就走。结果贺一九还跟着他,仿佛郊游一般,时不时就指着一株盛开的花或者一只跃过的松鼠,吵吵嚷嚷的叫韩琅去看。

    韩琅一开始还烦他,后来渐渐就习惯了,气氛也从一开始的尴尬变得轻松起来。因为贺一九把冯财主的事情说的差不多了,然后老缠着韩琅问东问西,韩琅一时没忍住,把自己调查的事情也透露出来。

    贺一九眨眨眼:“没想到你还挺有脑子的,要是我,肯定不会去研究别人的脚印。”

    韩琅略有些自满,道:“那是自然。”

    “哎哟,奉承两句你还真当回事了。”

    “滚。”
第10章 惊蛰5
    考虑到马有义被罚了徭役,曾经在山里修水坝,韩琅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再去水坝那边看看。贺一九还是跟在他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从天气扯到风景,从他早饭吃得有点撑扯到财主家有几房妻妾几个儿子,又盘算着他治好了病能拿到多少报酬,要怎么花才算痛快。

    韩琅打断他:“你怎么知道他会给你几两银子?”

    “他家早在高额悬赏神医了。”

    韩琅蹙眉:“意思是你早就打听好了,那天也是故意在广场吆喝,等着他家派人来请?”

    贺一九抛过来一个“你还算聪明”的眼神。

    老实说,如果贺一九真的能治好冯老爷子的病,韩琅对他的看法可能会改观。毕竟他认为神棍之类的都是糊弄人的,但治病是实打实的本事,再怎么品行不端,救的也是一条人命。想到这里,他问道:“你觉得你有几成把握?”

    贺一九若无其事地说:“七八成吧。”

    韩琅惊异于他的信心:“这么高?”

    “凑合,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才来这里找找凶手。”

    韩琅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突然想起冯财主遇见龙的传闻,当即撇撇嘴,没好气道:“然后呢,你觉得你有本事杀龙?”

    “这林子真有龙啊?”贺一九惊叹道。

    “怎么可能?就算有,我们两个凡人也奈何不了它。”

    “那不就行了。”贺一九反倒一脸笑意,他注意韩琅把自己也算了进去,心里头有点高兴,“我也觉得和龙没关系。”

    韩琅嗤之以鼻。

    “要我看,是他惹上别的东西了,”贺一九平静对答,从旁边树梢上折了一条桃枝,用来扎韩琅的胳膊,“一半是中毒,一半是自己吓自己给闹的。”

    韩琅避开他孩子气的骚扰,挑眉道:“有人给他下毒?”

    贺一九摇了摇头,看起来他并不是十分有把握,所以转了话题道:“你呢?去了水坝,要是还没找到人,你想怎么办?”

    韩琅没答话,似在思索。贺一九见状也没再打扰,晃着手里的桃枝在前头开路。树林尚在返青吐芽,植被并不是十分茂密,间或能看见几只野兔从眼前的黄土路面上匆匆掠过。阳光透过树叶斑斑驳驳地洒下来,空气中有一股清爽的草腥气,令人心旷神怡。

    到达水坝的时候,天色已是中午,四周依然没有一个人影。贺一九戏谑地拍了拍韩琅的肩膀,道:“就说了你找不着的。”

    “水坝早就修好了,没有人也是情理之中。”韩琅看起来并不十分失落,自己找根树桩坐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贺一九问他饿不饿,他本想摇头,对方意味深长地瞪了他一眼后,他撇撇嘴,说一顿不吃又不会怎么样。

    贺一九抽搐两下嘴角,突然转身走了。半响后拎了只野兔回来,娴熟地生火剥皮去内脏,又过了小半响,热气腾腾的香味就飘出来了。

    韩琅还在抿着嘴视若无睹,贺一九瞟他一眼,掰了一条腿递给他。后者犹豫了一会儿才接,第一口被烫到了,惹得贺一九一阵大笑。第二口才算是尝出味道,接着,眼前一亮。

    “你当过厨子?”这是韩琅想出最合理的解释。他亲眼看着贺一九烤的兔子,完全没什么特别,同样的做法他自己也会,可这味道差了十万八千里,就跟那天吃到的叫花鸡一样,实在是罕见的美味!

    “没有,”贺一九塞得满嘴是肉,“就当你夸我了。”

    韩琅端详了他好一阵,直到对方快吃完了,他才开始吃自己的。两人没有再说话,专心享用午餐。一只兔子很快被分了个精光,韩琅打了个饱嗝,再一次意识到美食满腹的感觉有多么舒坦。

    贺一九说要去河边看看,找那什么“龙”的线索。韩琅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靠在树干上连动都不想动。阳光明媚,丝丝清风拂过脸颊,带来清爽宜人的凉意。前几日堆积的烦恼似乎都被驱散了,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尤其不远处的贺一九还在唱着跑调的《鹧鸪天》,这是去年京城流行的曲子,可那人很多地方记不清了,只能用一堆乱七八糟的瞎哼哼糊弄过去。声音惊飞了几只水鸟,也让韩琅提起嘴角,忍不住直笑。

    笑着笑着,歌声停了。

    韩琅本没有在意,眯了眼,想小睡一会儿。然而,正在这时,河畔方向突然传来了几声呼喊,接着就是有人入水的“扑通”声。韩琅登时噌地站起来,快步奔向河边,声音听起来不是贺一九发出的,那到底是……

    等他跑到时,贺一九已经浑身湿透地从水里淌向河岸,肩膀上架着一个人。韩琅松了一口气,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有人落水。”贺一九喘了几声粗气,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来。韩琅快步过去迎接,搀住落水的人,和贺一九一同将他扶到了岸边。

    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又黑又瘦,上了岸就跪在地上呛咳不止。正在这时,贺一九又反身回去,韩琅只看见一具麦色身躯犹如一尾鱼一般猛地扎进了水里,瞬间就游出去老远。这时男人不咳嗽了,韩琅帮他顺了顺气,就听见这人嘶哑地叫了一声:“我的……我的东西!”

    “在这儿呢。”贺一九懒洋洋地回答,拢了拢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把一个皮袋扔回给了男人。男人忙打开检查,脸上满是喜色,没完没了地重复道:“谢谢!谢谢!”

    韩琅把他扶到远离河岸的地方,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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