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上,在方覆界,品阶最高的法宝也不过是地级五品的灵剑诛邪。而那诛邪还是从天外间界落下,至今仍钉死在奈何峰无人拔|出的灵剑。若只论方覆界内的法宝,那么顶天了便是玄级一品。
既然这样,那么这魔修地级三品的捆仙绳究竟从何而来便十分明了了。
——莫长歌。
果然是他!
柳婧冷笑一声。
连地级三品的捆仙绳都舍得借出,却也不怕有借无回么?
柳婧心中恶念横生,眼角隐隐赤红,但又被她生生压下。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是太早。
还要再等等。
等到一个完美的时机,完美地扮演着一个为他痴狂的女人,完美地出现在他面前——就像是上一世那样。
当手中的棋子反咬你一口,将你从那神坛拉下,将你践踏入泥……莫长歌啊,那时的你又会作何想法呢?
想着想着,柳婧咬着指尖,吃吃笑了起来。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柳婧粲然一笑,坐在简陋的梳妆台前,白嫩的手指捏着那木梳,咬唇望着镜子里如同怀春少女般的自己,目光含情,一下下地梳着自己的长发。
每梳一下,柳婧便念一声莫长歌的名字,直到梳满一百下,她笑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如同看着莫长歌。
“我是那么爱你啊……莫长歌……”
“所以……唯有你死了,才不会辜负我的爱啊……”
她嫣然一笑,却状若疯魔。
她感到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燃烧,将她的每一寸皮肤血肉和骨骼都烧成灰烬。
好痛啊。
她感到有一只手贯穿了她的眉心,捏碎了她的魔婴。
好痛啊。
她感到一条锁链抽在她的身上,但却穿过了她的身体,抽在她的灵魂上,然后将她生生从魔婴中扯了出来。
好痛啊。
她感到她被钉在天穹柱上;她感到天外间界的罡风刮了过来,将她灵魂寸寸撕裂;她感到那人温柔地看着她,就像是以往无数次那样注视着她,声音却冷得让她痛到了极致。
“愚蠢的女人。”
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
柳婧近乎着迷地回味着自己当时死亡的痛楚,一遍又一遍。
魔道中人的赤红在她眼角慢慢蔓延开来,染红了她的眼睛,但却怎么也无法将她彻底转变。
脆弱的木梳在她手中化作粉末,而她却恍然无觉,直到一阵心神相连的悸动将她唤醒。
那是——
柳婧猛地抬头向易阳城的方向望去,目光阴冷。
——谢世瑜出事了!
是谁想要谢世瑜的命?!
第七章 福与祸
能够打伤旋照期大圆满、即将踏入融合期的宋昭明的人,必定是融合期的修士,但既然最终又让宋昭明逃脱了,那么就算是融合期,也不会太高,至多也就是融合期五层罢了。
在听到闯入者只是一个照面便让那些弟子两死一伤,掳走五名女弟子兼一位普通人后就匆匆离去,未做多留,柳婧面色漠然,却是已经明白了那些魔门之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若这掳人的真是那以一村人性命来炼丹的邪士,那么这些女弟子的下场想来也不会逃过那么几个。
——炉鼎、药引,抑或两者兼具。
事实上,当那邪士闯入阵中时柳婧便已发现了他的存在,毕竟那邪士毫不掩饰的魔门气息,在这只有道修的清净的阵中就像是黑暗中的火烛一样耀眼,甚至如果柳婧想,她还可以在不入魔的前提下及时拦下那邪士,救下左思思等六人。
但她又为何要如此做呢?
那些人的死活又与她何干?
柳婧在自己的房中,慢慢阖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那些长老们终于商议好该如何做了,几道剑光拔地而起,向着那邪士消失的方向追去,眨眼便消失不见。不一会儿一个小僮敲开了门,低眉顺眼地转告柳婧与林月,说是程长老已经带着萧眠萧师兄去追那魔门邪士,让柳婧与林月留在这阵中,好好保护这个小镇。
话虽好听,但其中蕴含之意不外乎是这邪士棘手程度超乎想象,带上她们二人太过碍手碍脚,所以干脆不带了而已。
柳婧略微点头,算是听见了,而后随手打赏了这小僮一块下品灵石。当柳婧合上小院的门时,身旁的林月猛地冲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柳师妹!我们该如何是好!”
林月抓着她的手很用力,指甲甚至都嵌入了柳婧的皮肉。她脸色苍白,目光涣散,竟好似下一刻就会被骇得魂飞魄散。
“柳师妹,你说……你说……”她的声音都颤抖起来,“郑师姐和左师妹,还有……她们会如何?”
柳婧微微皱眉,眼中漠然,不动声色地挣脱了林月的手,脸上却是一派天真和盲目自傲,道:“放心吧林师姐,程长老樊长老还有无妄岛的长老们都已经去追那魔道邪士,想来不久就能从那邪士手中救出师姐们,林师姐不必担忧!”
听了这一席话,林月心中却没有丝毫安定,反而越发慌乱,道:“那我们呢?长老他们都去追那魔门修士,那我们又能如何?”
柳婧心中微讶,看着林月的目光中不禁带上了几分兴味。
她本以为这林月是过于担忧被抓走的左思思和郑雯,却不知林月只是担忧自身,怕那魔门邪士来个回马枪,让自己也落入左思思那般境地罢了。
这倒是……
任他人生死蹉跎又与我何干?
柳婧微微笑了笑——这倒是颇有魔门中人的风范。
柳婧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师姐何须惧怕?此地有闻天宫樊长老布下的阵法,还有擅于符箓的云长老坐镇,就连留下的其他门派的师姐师兄也那么多,我们又何惧之有?”
“柳师妹糊涂!”林月脸色越发难看,毫不客气地开口呵斥,“你只知云长老和他派弟子在此,但你又怎知云长老她不擅争斗,那些留下的弟子也如同我们这般至多不过是筑基期罢了,就连唯一一个旋照期的弟子还是身负重伤的宋昭明宋师兄!而那魔门邪士能闯阵一次,就能闯第二次!到时候又有谁能够阻止他?!”
不得不说,柳婧此刻是真的有些诧异了。
就像林月说的那样,现在清水镇这个驻地中,旋照期与融合期的弟子长老去了十之□□,只留下零零散散的几位弟子和向来不与外人相见的云长老在此,若那魔门邪士真的杀个回马枪,想来还真没人能够阻止。
这件事并不难猜测,但难的是竟让林月这个想来木讷的师姐给想了出来。
这样一看,贪生怕死倒似是也有好处的。
但她却终究还是想得太浅。
柳婧微微一笑,曼声道:“师姐不必心焦,那魔门宵小必定是不敢来的!”
林月一噎,似是没想到她已经说得这样明白了,柳婧竟还是冥顽不灵。她恼羞地一挥袖子,道:“我不与你分说,你便留在这驻地中吧,我这就去追上程长老他们!”
柳婧眉头微皱,但又马上舒展开,也是一副恼怒的样子,道:“长老他们叫我们留守驻地,必然是他们的思量,林师姐这又是何意,难不成不相信程长老他们吗?!”
看在林月好心“提点”她的份上,柳婧也难得好心地提点了林月一次。
程长老或许是直肠子没有过多思量,但萧眠又或是无妄岛的长老们却不是好相与的人。他们都能走得这么干脆,甚至将身为无妄岛首席大弟子的宋昭明留在这里,想必这驻地有异,他们手中必有后招,若魔门修士真敢再来那么鹿死谁手还难说。
但如果这林月真的追出去了,那么就真的是生死难料了。
这林月脑子向来不怎么灵光,今日难得灵光一回,却没有灵光到底。
她也不想想,若长老们真的走了,凭她一个筑基期修为的弟子,她到底是追上长老们的机会大,还是遇见那魔门修士的机会大?
但林月显然并未想这么多,只有直觉的危险在抽打催促着她,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不再与柳婧多做纠缠,林月驾起剑光,对柳婧的劝说置若罔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清水镇。
在清水镇中,最中间的那座院落里,一个眉目如烟般轻渺悠远的女子缓缓睁开眼,望向林月离开之处,朱唇微扬,颇有几分轻鄙之意。
“愚蠢。”
眼看自己阻拦不住林月,柳婧故作恼怒,心里却是对林月即将遇到的遭遇颇感有趣,再加上也想知道那胆敢将一村之人练成活死人入丹的邪士究竟是何人,顿时手一扬,一个小小的法术便附在林月的身上,目送林月离去。
将这头的争执暂且放在一边,且说那被掳走的左思思六人。
此时的左思思,可谓是懊悔惊惧不已。
她的本意,其实不过是听说无妄岛那眼高于顶、嚣张跋扈的掌门之女沈怡来到了清水镇,这才想要把曾柔领到那沈怡面前,让那曾柔好看罢了。
道门弟子都知道,这沈怡脾气暴躁,长相不错——也仅仅是不错罢了。而她最讨厌的,就是长得漂亮的女人,特别是长得娇柔如水的女人。
只要将这曾柔领到沈怡面前,她可不会管这曾柔是不是樊长老的后人,一顿鞭子下去,这曾柔就算不当场丧命,也想必是半死不活。
左思思想得很好,而事情的发展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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