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忽听扑通一声,似乎有人跪倒,只听雷震颤声道:“爹,要打要杀,你只管动手,但要我与二娘分开,决然不能。”梁萧听得这话,不由心头一热:“这姓雷的形貌粗鲁不堪,骨子里却是个痴情种子。”想到这里,只听咔的一声轻响,第五把锁已被柳莺莺打开。
雷行空忽地咦了一声,说道:“什么声音?”雷震道:“想必是爬虫经过。”雷行空道:“胡说八道,哪有什么爬虫。分明是假山上的石块被风吹下来了。”柳莺莺与梁萧提心吊胆,却听那二人唠叨一阵,并未前来,忽听雷行空叹道:“罢了,震儿,你起来吧,咱们父子一场,万事皆好商量。”雷震显然心情激动,颤声答应,又问道:“父亲,事已泄漏,如何了结?”雷行空冷笑一声,淡然道:“既有一个假铁盒,就不能有第二个么?”雷震恍然大悟,继而又犯愁道:“如今时机紧迫,怎来得及再伪造一个?”雷行空道:“我早料到今日,是以当初假铁盒便铸了三个,管叫那姓楚的分不清真假……”话音未落,忽听雷震叫道:“爹……你做什么?”雷行空冷笑一声,道:“我怕你受不得那贼婆娘撺掇,吃里爬外,故而这真铁盒须得换个地方收藏。”
梁萧心头一跳,柳莺莺正想着如何开这第六把巨锁,听得这话,娇躯一颤,停了下来。只听雷震道:“爹,那铁盒左右无法打开,咱们雷楚两家何必为这个废物结怨?就算给了楚家,料他们也没有开盒的本事。”雷行空厉声道:“放屁,你这东西越来越不像话!好,既然如此,老子索性毙了你……”话音方落,忽又听一声娇叱:“慢着。”梁、柳二人听出是楚羽声音,心头大喜:“她来得正好!”
却听雷行空冷哼一声,似乎并不意外,淡淡地道:“你这婆娘鬼头鬼脑,老夫不用苦肉计,谅你也不会现身。哼,楚老大,你也来了?”原来楚宫等人一直不肯死心,追踪柳莺莺而来。楚羽赶回不远,便遇上乃兄,说明因由后,便一同来到雷公堡,追踪雷行空来到此处。雷行空方才察觉二人,是以诈称击杀雷震,迫使楚羽现身。
却听楚宫冷笑道:“雷老鬼,你偷梁换柱,干的好事。”雷行空冷笑一声,却没答话。只听雷震涩声道:“二娘,我……我当真没用!”楚羽叹了口气,道:“大郎,方才听到你的真心话,我很欢喜。其实,我不当责骂你的,比起你对我的心意,那纯阳铁盒又算得了什么?若没有了心爱之人,就算天下无敌,也无趣味。大郎,咱们干脆什么也不管啦,带着星儿走得远远的……”雷行空呸了一声,截断她道:“楚二娘,我雷家的男子何去何从,由得你支派么?”忽听楚宫喝道:“姓雷的,废话少说,乖乖交出真铁盒,我向三叔求情,饶你不死。”雷行空冷笑道:“不用拿楚仙流压我。常言道:‘拿贼拿赃,捉奸捉双’,你道我伪造铁盒,有何凭证?”他算准楚家假铁盒被盗,并无实物可以对质,故而有恃无恐,一口否认。
楚宫厉笑道:“你倒推得干净。嘿,倘若我说那铁盒就在假山之内,你可有胆量让我一搜?”梁、柳二人顿觉心往下沉。忽听雷行空哈哈笑道:“楚老大,这里可不是天香山庄,哪由你说搜就搜的?”楚宫冷道:“我就不信。”只听呛啷乱响,似乎刀剑出鞘,又听劲风激啸,楚宫发出一声闷哼,雷行空大笑道:“楚老大,你到雷公堡撒野,怕是差了些儿。”劲风呼呼,拳脚更疾。
楚羽叫道:“大哥,我来帮你。”话音未落,忽听当的一声,似有刀剑落地,楚羽惊道:“大郎,你做什么……”只听雷震涩声道:“二娘,我对你是情义,对爹却是孝道。唉,自古孝义难以两全,对不住了。”楚羽沉默片时,凄然道:“说来说去,你我都是一般,也好,看剑吧。”拳风剑啸,顿时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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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极生悲(2)
柳莺莺听外面众人乒乒乓乓,打斗甚烈,当下借着打斗声掩护,沉心定气,将第六把铁锁撬开,用力一掀铁柜上盖,怎料竟是纹丝不动。柳莺莺见功败垂成,又惊又怒,伸手摸索,但觉铁柜顶上有若干凸起的细条,围成一个参差不齐、歪歪斜斜的八角形,心知必是机关,便左右一掀,但觉那八角形八个角俱能转动,柳莺莺心头一喜,转了数转,但铁柜仍无动静。
梁萧暗中难以视物,只觉柳莺莺香汗淋漓,娇喘微微,似乎十分焦虑,心知她遇上难题,便将手探上铁柜,正巧摸到那个八角形,不由咦了一声,道:“这是一道八卦锁。”柳莺莺奇道:“你这小色鬼怎么知道的?”梁萧道:“我在机关书里见过,这是一种暗锁,锁上纹路是一个先天八卦,但八卦方位却被雷老鬼拨乱了,唯有将八卦方位与东西南北八个方位一一对齐,暗锁才能打开。”柳莺莺闻言一喜,急道:“那你懂不懂八卦方位?”梁萧道:“我虽是懂的,但这里黑咕隆咚的,日月星辰俱都不见,怎么分得出东西南北?再说,就算拿到铁盒,我们又怎么出去?”
柳莺莺撅嘴道:“没胆鬼!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总有法子。”从袖里掏出匕首,撬那暗锁。梁萧摁住她手,说道:“这锁十分精巧,若是撬坏了,便再也打不开啦。嗯,容我想想,雷老鬼既然将锁设在这里,就该有在暗室里判别方向的法子。”他沉吟片刻,蓦地抬头,正瞧见头顶那个透光的小孔,不觉灵机一动,笑道:“原来如此,雷老鬼果真奸猾。”柳莺莺奇道:“怎么奸猾了?”梁萧道:“我起初当这小孔是透光用的,原来别有用途。”柳莺莺娇嗔道:“有话快说,不许卖关子。”
梁萧道:“你知道,太阳东升西落,在东方时,阳光必然透过小孔,斜照在西方。若太阳在西方,阳光透过小孔,必然照在东方了。”这本是极寻常的道理,柳莺莺一听便懂,循那小孔瞧去,果然有一道细细的光束从孔外斜射入室,在铁柜正前方留下一点光斑。却听梁萧又道:“我们进来前,乃是卯时,此时太阳必还在东方,故而这道光所指方位,便是西方,先天八卦之中,西方的是兑卦。”
《易经》中,先天八卦各有方位,离卦在南方,坎卦在北方,兑卦在西方,震卦在东方,乾卦在西北方,坤卦在西南方,巽卦在东南方,艮卦在东北方。梁萧定下西方方位,便摸到八卦锁上表征“兑”卦的符号,转到西方,“震”卦则转到相反的东方。东西一定,其他六方自也一一定位。柳莺莺瞧得心中纳闷:“小色鬼懂得不少呢,不全是草包一个。”等到梁萧将“坤”卦转到西南,先天八卦均已归位,忽听得铁柜中咯咯有声。梁萧用力一掀,铁盖应手而起。敢情那铁柜外壁厚约数尺,内中却甚狭窄,径不过一尺,即使用大斧铁锤,也难砸开。柳莺莺探手入内,摸到一个半尺见方的铁盒子,触手冰凉,并无特异之处,当即拿了揣入锦囊。
这时,忽听楚宫一声闷哼,似又吃亏了。柳莺莺低声道:“咱们偷偷溜出去。”梁萧一点头,提气轻身,正要蹿出,忽听一声长笑,一个清朗的声音远远传来道:“雷堡主何在?神鹰门晚辈云殊求见!”梁、柳二人听得这声,均是大惊,几乎忘了动弹。
楚宫独斗雷行空,正觉吃力,闻声如蒙大赦,高叫道:“雷行空在此!”雷行空怒道:“楚宫,你想违背祖训,把铁盒之事泄与外人么?”楚宫冷笑道:“谁先违背祖训,大家心里有数。”雷行空却不作声,拳上风雷之声越发响亮。
忽听云殊长笑一声,顷刻已至近处,朗声道:“四位且慢动手,雷堡主何在?”外人在场,雷行空只得暂且罢斗,冷然道:“神鹰门与我雷公堡井水不犯河水,足下擅自闯堡,作何道理?”云殊笑道:“晚辈追踪三名对头,一路至此,据江湖朋友所见,适才有两人朝贵堡来了,晚辈怕他们躲在堡内,是以情急闯入,若有不当之处,还望见谅。”雷行空听他说得客气,怒气稍平,但他此时事急心乱,只盼早早打发来人,便道:“也好,我便瞧靳门主的面子。雷震,你陪云公子四处搜寻,看看是否有人潜入。”雷震应了一声,顷刻间,就听雷行空一声怒叱:“好贼子!”柳莺莺忍不住从门缝边向外张望,只见雷震、云殊站立在远处,楚宫则手挥长剑,与雷行空一双拳头斗得正疾。楚羽则如黄鹂钻云,直往假山蹿来。原来,他兄妹二人趁雷行空说话分神,一齐动手,雷行空猝不及防,竟被楚宫刷刷数剑,堵在一边。楚羽却趁机抢到假山前,正欲钻入,骤觉腰上一麻,“五枢”穴被点个正着。柳莺莺咯咯一笑,将楚羽抄入怀里,抢出斗室,梁萧随后掠出。
二人突然现身,众人无不怔住。柳莺莺笑嘻嘻地道:“雷堡主,楚先生,大伙儿打个商量吧,你们放我们出堡,我还你们儿媳、妹子。”雷行空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冷笑道:“你做梦!”雷震面无人色,慌道:“爹爹,救人要紧。”柳莺莺笑道:“雷堡主勿要生气,方才我在假山里,找到一个很好的东西,你要不要瞧瞧?”雷行空心头咯噔一下,脸上血色尽失。
楚宫眼珠一转,哈哈笑道:“姑娘发现什么好东西?楚某倒想瞧瞧。”柳莺莺轻轻一笑,答非所问道:“楚老大,你妹子一心帮你,不惜得罪夫家,你就不管她的死活了?”楚宫一怔,寻思着铁盒固要讨回,但若不顾妹子死活,却为天理所不容,二者权衡取其轻,楚宫纵然气闷,也唯有咬牙冷笑,再不作声。
乐极生悲(3)
柳莺莺又向雷震笑道:“少堡主,你呢?”雷震不假思索道:“你千万莫要伤了二娘,你说什么,我都依你。”柳莺莺寥寥数语,难住三大高手,得意万分,觑眼向云殊望去,却见他背负长剑,立在远处,嘴角挂着冷笑,不由忖道:“这人笑得当真讨厌,但却不知如何对付。哼,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先不管他。”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