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僧道:“使冷家庄的少庄主陷身天残谷,变为一个双目失明之人……”
冷夫人骇然良久道:“那人的心机,实在太过狠毒了。”一顿,接道:“瑶儿才到榆关,就碰上九嶷双无常将瑶儿诱往荒野,意欲杀害,小妹对此事有点难以理解之处……”
驼僧道:“要杀害瑶侄,早该下手,何必要在榆关,是么?”
冷夫人道:“是的。”
驼僧道:“九嶷双无常对此点已露出口风,他说天残谷既整瑶侄不死,他们只得自己动手了。”
冷夫人道:“九嶷山与榆关相隔何止千里,他们怎能及时发觉瑶儿已逃出天残谷,并派九嶷双无常这等一流高手在榆关相候?”
驼僧道:“依贫僧猜忖,对方将瑶侄诱入天残谷之后,必然在该谷附近布置了眼线,九嶷双无常可能原本就是驻守榆关,甚至他们就是引诱瑶侄进入天残谷的负责之人。”
冷夫人道:“那么九嶷水山主,也就是那阴谋主持之人了?”
陀僧道:“此点贫僧不敢妄下断语,按说九嶷水山主是咱们侠义道中之人,似不会做出上等邪恶之事的。而且他既以阴谋对付冷家庄,怎能让郎氏兄弟暴露身分?”
冷夫人道:“不错,可惜瑶儿对那般拦截之人,未能套问一点原委。”
驼僧道:“那是没有用的,弟妹无须后悔,咱们以后俟机问问水山主就是,现在还是打点精神应付目前吧!”
冷夫人道:“自先夫过世之后,冷家庄即不问江湖是非,目前江湖现势,及对敝庄不利的谣言,小妹毫无所知……”
驼僧一叹道:“彦超去世,使武林中的安定力量遽然消失,近来江湖之上,出现一批神秘人物,他们暗中联络具有野心的门派,意欲形成一股称霸武林的势力。因而暗潮汹涌,势如风雨欲来。另外就是血刀门了,别看蒙骜只有师兄妹两人,他们足迹所至,凶案迭起,丧生在他们血刀之下的各派高手,已然不在少数。”
冷夫人道:“广师兄知道除了蒙骜师兄妹,还有向敝庄寻查之人么?”
驼僧道:“谣言既已传开,寻查者将会接踵而至。目前最严重的当属天残门下,贫僧已遇到两批天残弟子,都在查询瑶侄的住址,他们早晚会寻来的。”
冷夫人错愕半晌道:“是祸躲不过,躲过不是祸,冷家庄只好听天由命了。”
驼僧道:“被天残派找上之人,往往弄得除死方休,弟妹千万不可大意!”
冷夫人道:“谢谢广师兄,小妹会小心的。”
当晚,冷夫人召集体庄十名一流高手,举行一次紧急会议。
这十名高手之中的冷明、冷伟、蒲秉权,是老一辈的人物。冷彦士、冷彦佶、冷彦开、冷彦滔、温训、耿橘、荀巨卿,与冷夫人是同一辈分。
这般人都有一身独到的武功,在江湖上的名头,也不弱于各大门派的一代掌门。他们曾经追随冷彦超夫妇行道江湖,目前冷彦超虽已谢世,对于当年以姑射双娇风靡武林的冷夫人司马婉如,他们依然奉如神明,不敢稍存不敬之心。
会议是在秘室举行,与会的十一名武林高手,全是一片沉重之色。
冷夫人目光转,向与会的每人瞧了一眼道:“三年以来,冷家庄已不问江湖是非了,但有些江湖朋友却放咱们不过!”
语音一顿,回顾冷彦士道:“四弟,请将瑶儿所经一切,再作一次扼要的陈述。”
冷彦士道了一声遵命,随即将冷瑶光前往定远营,以及日间所遭遇的一切事故,作了一次有系统的报告。
冷夫人接道:“瑶儿所经一切,看来十分玄虚,有些地方还难作合理的解释,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她语音一顿,没有往下再说,但一双神光若电的风目,却向大座之人扫了过去,目光之内,有着一丝征询之色。
敬陪末座的耿橘,是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汉子,由他一脸精干之色推断,此人的武功机智,必然不在冷彦士之下,他咳了一声,道:“小弟有一点肤浅之见……”
冷夫人道;“橘兄弟不必客套,有语但说。”
耿橘道:“瑶侄是跌进仇家的陷阱之中了,咱们冷家庄只怕要面临一次严重的考验。”
冷夫人道:“不错,仇家不仅对付瑶儿,可能还要毁灭冷家庄,看来咱们是不得不被迫重入江湖了。”
冷伟奋然道:“老夫正有脾肉复生之感,正好藉此与鬼崽子们周旋、周旋。”
冷夫人一叹道:“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咱们还不知道仇家是谁?冷家庄就先要应付天残派、九嶷山、血刀门下以及还不知道的挑衅之人……”
蒲秉权淡淡道:“纵然天下武林齐集冷家庄,咱们也不能皱一下眉头。庄主夫人尽管放心,水里、火里,咱们随时听候指使。”
冷夫人道:“能得权老如此支持,侄媳十分感激。”然后,这位庄主夫人,下达了两道命令,她指派耿橘率领二十名弟子,负责敌情侦察工作。本庄防御,由冷彦士、苟巨卿全权负责。
夜色深沉了,鹅毛似的雪花,为冷家庄披上一件银色的外衣。
雪景是美丽的,但这片雪景之下,却刁斗森严,笼照着一股紧张而严肃的气息。
在庄主府邸的西厢,烛影摇红,似乎有人在秉烛待旦。
在庄院的另一角落,一条纤细人影,正闪闪缩缩的驰行着,她像是想避开巡行之人,因而有点躲躲藏藏,半晌,她来到西厢,直奔那烛影摇红之处。
她踌躇良久,终于走近窗前,低声呼唤着。
“大哥……”
“噫,是媸儿?”
“是的,大哥,让我进来嘛!”
“这……”
“咳,大哥,我是有话要对你说……”
“明天不行么?今晚……娘知道要生气的。”
“我知道,大哥,但我非来不可。”
“有这么要紧?”
“是的,大哥,我要离开此处去找他们去。”
“你说什么?媸儿。”
显然,索媸语出惊人,房中的冷瑶光为之错愕不已。他顾不得母亲的惩戒,迅速将房门扯了开来。
“呼”的一声,人影带着风雪,向房中一涌而进,银烛的火光一阵晃摇,房中立即陷入一片黑暗。
索媸关上了房门,娇躯一转,已投入冷光的怀抱,两股热泪,也由双目中夺眶而出。
冷瑶光轻轻扶摸着她的脸颊,道:“媸儿,你适才说些什么?”
“我要去找他们……”
“谁?”
“自然是本派的人了。”
“为什么呢?是故土难忘,想回到你娘的身边去么?”
“不是的……”
“究竟为了什么?快跟大哥说。”
“日间那位驼子公公不是说他们要找来了么?我想要为你们冷家庄化解这个误会,只有我挺身而出…-”
“你认为他们会听你的?”
“我说一切都是我做的,他们当然会信。”
“你错了,媸儿,他们会将你处以私通外敌之罪,对本序还是不会放过的。”
“那……咱们还给他们玄云紫盖双剑呢?”
“那就会增加侮蔑天残祖宗,窍盗天残神物的两项罪名了。”
“这样说来,咱们是无路可走了!”
冷瑶光长长一叹道:“有,只是……”
“说嘛!大哥,只要能替冷家庄化解危难,小妹万死不辞。”
“谢谢你,媸儿,但……”
“怎么啦!大哥,你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了。”
“此事非同小可,我不得不作深长考虑。”
“你再考虑,天一亮我就走不成了。”
“不要急,媸儿,本庄防守极为严密,要出庄也得等待日间借故了才离去。”
“好吧!你先说说咱们应该怎么办?”
冷瑶光道:“天残派找的是咱们,九嶷山找的也是咱们,血刀门志在二晖玄紫剑集,所要找的更是咱们了。”
索媸“啊”了一声道:“不错,如果咱们两人一起投入江湖,他们就不会再找冷家庄了。”
冷瑶光微微一笑道:“媸儿果然聪明。”
索媸微作沉思道:“你娘会放你走么?”
冷瑶光道:“我娘不会,但为了冷家庄的安危,只好欺骗她老人家一次。”
索媸道:“这样不好。”
冷瑶光一怔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索媸道:“没有,但你娘似乎不喜欢我,这样一来,你娘会更不喜欢我的。”
冷瑶光想不到这个初涉世事的姑娘,会说出这等话来,他慨叹道:“我娘处事方正,自然不会同意咱们如此往来,虽然咱们是清白的,但在一般世人眼中,却认为咱们是桑间濮上的邪恶行为……”
索媸道:“咱们就是咱们,何必要看别人的脸色,何况我娘将我交给你,她也没有要别人同意。”
冷瑶光心知对“礼教”二字也难以向她解释明白,遂笑笑道:“你说的对,其实我也离不开你……”
索媸道:“谁说不是,打从咱们练习呼吸起,没有你在一道,我就怎样也睡不着。”
冷瑶光道:“那么现在就睡一会儿,天亮以后我再叫你。”
索媸道:“你真的带我一道走?”
冷瑶光道:“自然是真的了。”
索媸道:“你娘不喜欢我怎么办?”
冷瑶光道:“你不是说咱们就是咱们,何必看别人的脸色么?”
索媸欢呼一声道:“这可是你说的!”
冷瑶光笑笑道:“是我说的,你放心睡吧!”
索媸似乎认为一切问题,均已迎刃而解,遂安心入睡了。
第七章 追杀冷瑶光
翌晨,冷瑶光写下一封留呈冷夫人的书信,说明不得不离庄的理由,然后与索媸收拾了应用之物,再由马棚中牵出两匹骏马,以送索媸为名,迳行离庄狂驰而去。
在洛阳,他们只是稍作停留,立即沿着关洛大道,联骑迳奔郑州。
郑州是山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