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德大夫,是一个年约六旬之人,此入方面大耳,长髯佛胸,论长相,倒是极为不俗。
约莫半盏热茶,无德大夫为脸色焦黄之人写一纸处方道:“进去服药,我想你不必再来了。”
脸色焦黄之人点点头持着处方跨进一道暗门。
无德大大口光一转,向冷瑶光道:“过来。”
冷瑶光应声立起,道:“大夫是叫我么?”
无德大夫道:“你认为我在叫谁?”
冷瑶光微微一怔,他想不到这位济世活人的一代神医,不仅面无表情.说起话来又那么令人难堪,但为了求他医治毒伤,只好将怒火隐而不发。
经过望、闻、问、切,无德大夫也替他写了一张处方,道:“进去。”
进去二字十分简单,个中含意却极为明白,那脸色焦黄之人不也是进去服药了么?冷瑶光微一迟疑,终于进入那一道祸福难知的暗门之内。
诊断室中的另一双男女,也经过诊断进入暗门,无德大夫立起身形,道:“贵友服药之后在庄门相候,两位可以走了。”
进了暗门的病人,没有一个去而复回,他们是由另一通道走向庄门,应该是一件无可置疑之事,因而云掌及索媸不再迟疑,她们退出诊断室,由原路迳奔庄门。
行经适才挂号之处,云裳心头一栗道:“不好,咱们只怕中了狡计了!”
索媸道:“不错,这些人一个都不见了,可能事有蹊跷。”
她们说话之间,已然奔至庄门,那般携老扶少的求医之人,像忽然在天地之间消失了一般。
一股骇人的杀机,迅速布满云裳的粉颊,她身形一晃,捷逾闪电。以无可比拟的速度,向庄门飞奔而入。索媸起步稍迟,已失去云裳的所在。
“云姐姐,等等我——”
索媸跟踪急追,由挂号之处进入诊断室,再由暗门闯入另一院落,但庭院深深,一片寂静,这座巍峨的大厦,像是根本就无人居住一般。
经过了一阵穿房入户,迦廊百转,索媸已不知身在何处了。她心头一急,忍不住震吭娇呼道:“大哥,云姐姐,你们在哪儿……”
迦音震耳,屋瓦皆鸣,除了她自己,这幢大厦之中,只有她一个活人,最后,她由院中跳上屋面,总算认准方位,脱出了这幢诡异的屋宇。
“怎么办呢?我到哪里去找他们?”
她孤零零的立在阴森的枣林之中,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这位来自天残谷的女郎,还是首次遇到如此旁徨的处境。
她呆立半晌,忽地心头一动道:“大哥当初来到天残谷,不是为了马车的轮迹才找去的么?我为什么不能像他那样去找找呢?”
自然,她要找的不是轮迹,但适才那么多的求医之人,总不会一下子就飞上天,或转到地下去了,只要让她找到一个,就是一条追查的线索。
她下定了决心,立即展开身形,沿着房屋的四周一寸一寸的寻找起来。
终于在屋后枣林之内,发现了凌乱的马迹,她顺着蹄印寻找,一直找到北肥河畔。
蹄印至此而止,像冷瑶光追寻轮迹一样,又是一个很难求得答案的问题。
看蹄印的方向,应该是越向上游,因此,她沿着肥河一阵急奔。
“唉……”
这一声轻叹,来得十分突然,索媸闻声一栗,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向四周瞧瞧,野草遍地,杂柳丛生,景物极为荒凉,大白天,自然不会有什么魔鬼魂出现,但形单影只的索媸,仍然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
“姑娘,救救我……”
声音不大,但十分清晰,由索媸敏锐的听觉判断,那呼救之声,是来自一堆土丘之后。
既然出声呼救,必是一个负伤之人,不管索媸有没有援救之能,她总不能忍心不管。
在右侧土丘之上,躺着一名身儒衫,丰姿秀美的少年,他右腿之上血渍殷然,还颤巍巍的插着一支飞镖。
索媸向那人面颊一瞥,不由惊呼一声道:“你是任天宠?”
受伤之人长长一叹道:“是的,姑娘,在下正是任天宠。”
索媸樱唇一噘道:“我不能救你。”
任天宠一怔道:“咱们武林中人,路见不平,就该拔刀相助,姑娘为什么不能救在下呢?”
索媸道:“因为你不是好人,所以.我不能救你?”
任天宠一叹道:“怎见得我不是好人?要不,姑娘必然听到对在下不利的谎言了”
索媸道:“是蒙骜对我说的,怎能算做慌言!”
任天宠神色微变.说道:“在下自问对蒙骜不薄,他为什么一再陷害我?唉,那日在汉江之上,姑娘亲眼见到在下与冷兄弟被他下毒的,事实胜过雄辩,姑娘能相信他的片面之言?”
索媸闻言一呆,暗忖:“不错,我不是见到任天宠与大哥同时中毒?蒙骜并自承他是下毒之人,但蒙骜又为什么要骗我呢?”
她江湖经验不多,遇到如此迷离扑朔之事,就像坠入五里雾中,有点手脚无措起来。
任天宠那秀美的面颊之上,露出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狡诈之色,他目光一转,又长长一叹道:“蒙骜狼子野心,对姑娘可能有非分之想,他嫁祸于我,不过想获得姑娘的好感罢了……”
任天宠这几句言语,无异一针见血,正说中索媸的心坎上去了,因而她对任天宠的看法,也就大大的改观,但仍面现疑惑之色道:“你所中之毒解除了么?由哪儿弄来的解毒之药?”
任天宠道:“解除了,但不是从蒙骜那儿弄来的。唉,此人心田如此狠毒,纵然由他交出解药,只怕也不会是真的……”
语言一顿,接道:“姑娘知道菩提子么?在下与冷兄弟所中之毒,除了蒙骜的独门解药,普天之下,就只有菩提子有解除之能……”
索媸大喜道:“任大侠知道哪儿有菩提子?能不能帮我弄来几粒?”
任天宠道:“菩提子是少林寺九世祖采集天下灵药,费时十年所练成,相传迄今,该寺只剩下五粒,在下几缘凑巧,一粒菩提子拾回来一条生命。”
索媸此时已对任天宠疑虑全消,并对获知菩提子能解除冷瑶光中毒之事而大为欣慰,因而咳了一声道:“对不起,任大侠,我适才太过鲁莽了,你伤得怎样?要不要扶你一下?”
任天宠道:“在下遇到一批匪徒……唉,想不到他们倚多为胜,还暗中射了在下一支毒药飞镖。”
索媸一惊道:“又是毒药,那怎么办呢?”
任天宠道:“在下有解飞镖之毒的药物,只是全身瘫软,连敷药的气力也没有了。”
索媸道:“我替你敷吧!解药在哪儿?”
任天宠道:“在腰际豹皮囊中,那么只有劳姑娘了。”
索媸替他取出解药,拔起飞镖,再敷上解药,并用一条手帕人他将伤处裹好,约莫顿饭时闸,药力已然见效,任天宠勉力的站了起来道:“谢谢你,索姑娘。”
索媸道:“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任大侠可曾见到我瑶哥哥及云裳姐姐?”
任天宠道:“怎么?冷兄弟又遇到了,什么麻烦么?”
索媸遂将找无德大夫经过一切,为他详予讲述,然后悠悠地一叹道:“我追踪马迹,马迹却忽然消失,没有找到大哥,我真不知道怎样才好。”
任天宠道:“如此说来,伤我的那批盗匪,正是掳走冷兄弟之人了。”
索媸道:“任大侠见到我大哥了?”
任天宠道:“没有,但他们背着一只布袋,内中好像装着一个人似的。”
索媸道:“他们到哪里去了?蹄印怎样忽然消失了呢?”
任天宠道:“他们过河去了,那里河水不深,骑马可以过去的。”
索媸道:“一定是的,任大侠没有见到云姐姐?”
任天宠道:“没有,也许她追到别处去了呢!”
索媸道:“任大侠,你自己保重,我要去救我的大哥。”
任天宠道:“不要急,索姑娘,在下自信比你多一点江湖经验,追踪敌人,总要方便得多,咱们还是一道走吧!”
索媸道:“你的腿伤未愈,只怕行动不便。”
任天宠道:“镖毒已除,这点伤不要紧的。”
索媸道:“好吧!咱们走。”
任天宠认为那伙强徒,必是前往商邱,为了将养腿伤,他在渔村雇了一艘小船,沿肥河向商邱进发。
几日将养,任天宠腿伤口愈,然后弃舟登岸,于傍晚时分赶到商邱。
这位百叶帮的首徒,不仅丰姿秀美,潇洒飘逸,而且一掷千金无吝色,一副王孙公子的气派。
在商邱,他为索媸购置了不少新衣,带着她征歌逐舞,周旋于红灯绿酒之间。
一个生长于穷山恶谷之中的女孩子,几曾见到过如此奢华的世面,女性如水,索媸难免要忘掉本来,而乐不思蜀。
最初,她还念念不忘寻找冷瑶光,任天宠的答覆是“我已派人去打听了,百叶帮朋友遍天下,有那么多人代咱们追查,你大可不必担心。”
于是,冷瑶光的影子在逐渐淡薄,任天宠那秀美的轮廓,也就印入她纯洁的心灵中了。
月明如镜,夜凉似水,是一个深沉的午夜时分,任天宠挽着索媸的粉臂,走回他们寄居的客栈。
“媸妹子,今晚玩得痛快吗?”
“嗯,但……我喝多了,有点……头晕……”
索媸粉颊酡红,娇面生春,那副醉态,更显出她美丽动人。
任天宠不怀好意的哈哈一笑道:“不要紧的,来,我替你按摩一下,包管你……嘿嘿,会得到人生最高乐趣的。”
他伸出禄山之爪,向她那颤动的胸前按去,另一只魔爪则趁机做解除障碍的工作。
一个不明世故,年少无知的女郎,一旦陷入红灯绿酒,纸醉金迷之中,是很难自拔的,因此,她被解除了束缚,毫无保留的展出了她的一切。
瞅着眼前的迷人胴体,任天宠发出一声得意的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