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心地善良的小妇人,并无半点矜骄之心,还害怕婆婆见责,因而呐呐道:“你不要瞎说,我只是急于救人,才出手快了一点罢了。”
晓岚樱唇一噘道:“少夫人八成是在骗人,哪一天我也急一急试试,看能不能急出如此奇妙的剑法。”
晓岚天真的言语,引起一片喧笑之声,冷家庄紧张的气氛,也转到了轻松的一面。
在一个晌午时分,一名面色憔悴的红衣女郎,由开封东行缓步入城。
她风尘满身,神态疲乏,但眉梢眼角之间,却有一股冷冽的煞气,令人一目之下,就会敬而远之,虽然她有着绝代风姿,也没有人敢来招惹这株有刺的玫瑰。
凤鸣酒楼,是开封城首屈一指的老字号,此时车水马龙,正挤得水泄不通,这位红衣女郎的腹中正大唱空城计,她向凤鸣楼瞧了一眼,便迈步跨了进去。
酒楼之内,有两名身着长衫,年约四旬的大汉,在负责接待宾客。他们不是店伙,像是身具武功的江湖人物。
红衣女郎刚刚跨进酒楼,那两名大汉便已迎了上来,他们向红衣女郎打量了眼,其中一人道:“请恕在下眼拙,姑娘是哪一门派的?”
红衣女郎冷冷道:“你管姑奶奶是哪门派的,哼!简直莫名其妙!”
那名大汉面色一变道:“姑娘是找碴来了!”
红衣女郎道:“到酒楼吃饭也叫找碴么?我看你才是自寻死路呢!”
那名大汉嘿嘿一阵冷笑道:“很好,祝某倒要试试你叫大爷如何死法。”
此人说话之际,已然一掌飞出,五指带着劲风,扣向红衣女郎的腕脉。
开封古都,果然藏龙卧虎,别看此人随意一掌,手法的玄奥快捷,竟然不同凡俗。
红衣女郎怒叱一声,猛的翻腕一勾,纤纤玉指以难以思议的速度,反扣着那名大汉的手腕,左掌有如电光石火,同时平胸一吐,那名雄赳赳的大汉,竟像蔑杂纸糊一般的飞了出去。
他砸倒了不少桌椅,碰得盆碟齐飞,落地后只是微微抽搐一下,便像麦条似的瘫了下去。
“打死人了!快来呀!”
红衣女郎这一掌,惹来不小的乱子,姓祝的刚刚倒地,已经有人叫了起来。
此时人群之中走出一名年逾三旬,面貌威猛的中年大汉,目光一转,威棱四射,举动之间,有一股威慑群伦的气势。
他先向姓祝的瞧了一眼,再目注红衣女郎道:“是你杀的么?”
红衣女郎淡淡道:“不错。”
那位长相威猛的大汉,似乎估不到红衣女郎会这么坦然自承,他微微一怔道:“开封是有王法的地方!”
红衣女郎道:“那很好,我想一个孤身女子的自卫,应该获得王法的谅解。”
威猛大汉神色一呆,道:“这个……”
红衣女郎道:“对不起,我饿了,你们这儿不卖饮食,我还得到别处买食物充饥。”一转身,迳自下楼而去。
站在威猛大汉身后的一名身着重裘的老者,忽地踏前两步道:“张大人!请恕老朽斗胆……”
威猛大汉咳了一声道:“我知道金老英雄说的意思,但……咳,咳,祝兄抢先出手,这点确是有点不该……”
金姓老者道:“大人明鉴,咱们酒楼宴客,并未招惹于她,小徒纵有点不是,她也不能够动辄杀人!”
姓张的大汉微一沉思道:“依兄弟之见,金老英雄最好按江湖规矩解决,兄弟就此告辞了。”
金姓老者道:“大人好走,接待不周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送走那位张大人,金姓老者立即面色一沉道:“童宽……”
一名目光乱转,满脸阴沉之色的魁梧大汉应声道:“属下在。”
金姓老者道:“钉着那女人,并随时报告她的行踪。”
童宽躲身道:“是。”他举手一挥,立即奔出十余名大汉,每人都抄着兵刃拥着童宽奔下楼去。
金姓老者名不换,是汴京一带的武林霸主,掌中二柄点穴镢,有着极深的造诣,中原黑自两道,谁都要卖他几分情面。此人不仅财雄力厚,而且手眼通天,连武威王府的侍卫大人,他也能够攀上交情,却想不到酒楼宴客,竟闯来一个武林煞星。
童宽是金不换的得力部属,武林固然逸俗超群,心机更是高人一等,除了金不换,在中原道上童宽算得是一个极具权威的人物。
他率众奔出酒楼,立即查出红衣女郎在“老味道”饭馆进餐。他在路口守候着,并派人通知金不换。
一片刻之后,红衣女郎出来了,她向路口童宽瞥了一眼,冷冷道:“是等候我么?”
童宽嘿嘿一声道:“姑娘果然聪明,只是过分狂了一点。”
红衣女郎冷冷道:“要怎样?说吧,我无暇久候。”
童宽冷冷道:“杀人偿命!咱们想向姑娘讨点公道!”
红衣女郎一哂道:“欠债自然要还的,就是现在么?”
童宽道:“本晚二更,请姑娘前往郊龙亭一晤。”
红衣女郎向天色瞧了一眼道:“太久了,咱们何不现在解决?”
童宽“啊”了一声道:“姑娘既然如此性急,咱们倒是恭敬不如从命了。朱西,你去禀告老爷子,就说咱们在北门外河套上向这位姑娘请教。”
一名大汉应声奔去,童宽再向红衣女郎道:“童某带路,请跟我来。”
红衣女郎冷冷一哼,莲步姗姗,跟在一群凶神般的大汉之后。一直奔向北门。当她到达那浪滔天的黄河堤岸之上,童宽等也已摆好了一个联手攻击的阵势。
红衣女郎神色漠色的冷冷一哼道:“就是这些么?”
童宽怒叱一声道:“就是这些已足使你服贴了,难道你的胃口竟然如此之大!”
童宽一怒之下,居然口不择言,说出这等轻薄的言语,但当那红衣女郎伸手握向刀把之际,这位江湖知名的人物竟吓得倒退两步。
红衣女郎的粉颊之上,原来就冷如严霜,此时伸手一握刀把,另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机奔放而出。
童宽走南闯北,会过不少凶名久着之人,想不到红衣女郎一握刀把,竟能使他丧魂落魄。如果不是金不换率众赶到,他几乎想赴水而逃。
金不换不愧为一方霸主,他一到堤岸,就感到一股不太平凡的气氛,向红衣女郎一瞥,他同样面目失色。
金不换及童宽,全都久走江湖,见多识广,他们一目之下,就已瞧出红衣女郎气涌河山,只要她刀出手,将如雷霆一击那么凌厉。
于是,金不换微微一笑道:“姑娘是哪一门派的高人?还有姑娘的芳名,能否一并赐告?”
红衣女郎道:“血刀门下黄瑜,一个名不经传的人物。”
金不换心头一栗,道:“黄姑娘是血刀门下?这当真失敬了。”
黄瑜哼了一声道:“血刀门下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阁下大可不必客套。”
金不换面色数变,道:“鬼影血刀黄大侠与姑娘是什么称呼?”
黄瑜道:“是家父。”
金不换道:“老朽与令尊曾有数面之识,既是故人之女。杀徒之仇,老朽倒不便追仇了。”
童宽接道:“江湖之上,以义为先,老爷子既与黄大侠有旧,这场误会,只好就此作罢。”
金不换哈哈一笑道:“不错,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适才之事,咳,贤侄女不要放在心上。”
黄瑜估不到这位中原霸主金不换,还是一个性情中人,但如此一来,她倒有点过意不去,因而向他裣衽一礼,道:“侄女年少无知,敬请伯伯多多担待。”
金不换仰天一个哈哈道:“不必说这些了,走,伯伯的蜗居离此不远。咱们回去慢慢的聊。”
黄瑜道:“对不起,伯伯!侄女还有要事待办,不能到府上打扰了。”
金不换道:“这是什么话?你不接受伯伯的招待,要叫你爹知道了,伯伯还要做人么?任恁什么紧要之事,也不在乎一天半天,走吧!否则伯伯要生气了。”
在情不可却的形势下,再有天大的事,也只好暂时搁在一边。于是,她随着金不换,走进了一幢巍峨的建筑。
在后堂,黄瑜拜见了金伯母,她是一个年近六旬,面目慈祥的老妇人。这位金伯母,似乎不喜应酬,只是略作寒渲,便迳自回到一座精巧的佛堂之内。
第十六章 夜探殷王府
金府奴仆成群,金不换的如夫人现有五名之多,招待黄瑜,自然不须劳动那位老夫人。
后堂开出一桌山珍海味,是世伯为侄女儿洗尘,陪伴黄瑜的除了金不换,还有第三、第五两位如夫人。第三名叫翻新,第五名叫猎奇,姿色不见得怎样迷人,只是搔头弄姿之际,有一股令人头皮发炸,一眼难忘的妖气。
翻新、猎奇争着向黄瑜敬酒,她们不只是脱略形迹,简直有点放浪形骸了,最后,五夫人猎奇干脆一声娇笑道:“瑜妹子,咱们年岁相差不多,倒不如咱们三人结拜姐妹好啦,行么?瑜妹子。”
黄瑜面色微变,道:“这是什么话?江湖儿女,虽然不拘小节,但也不能这么尊卑不分,枉顾人伦!”
三夫人翻新咭咭一笑道:“咱们非亲非故,有什么人伦不人伦的,说真格的,咱们老爷子看上了你,你能够做金府上的六夫人,还不知是几生修来的呢!”
这如同一记晴天霹雳,实在是一件令人难以思议之事,以黄瑜那火爆般的性格,怎能忍受这等侮辱!因此,她推杯而起,口中一声娇叱,挥掌就向三夫人抓去。
三夫人翻新眉儿一扬,一把扣着黄瑜的手腕道:“老实一点,瑜妹子,马上要作新娘子了,应该收敛一点野性!”
黄瑜大吃一惊,这才发觉她含怒挥出的一掌,竟然没有丝毫力道,而且明明知道翻新在抓她的手腕,她却无力闪开那并不太快的一记巧拿。
在如此情况之下,不用猜,她是中了别人的暗算,但这位血刀门下,可也确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