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让你这么看不起读书人,还求你姐夫做什么?他也是读书人。”
“姐夫不一样,姐夫不会像那些书生那样,酸腐得叫人掉牙。”说完就催着安静茹去找安老爷,赵嬷嬷看不下去,道:“老爷这会子正在气头上,姑奶奶去了未必管用。”
安晋松想想也是,踌躇着道:“要不我去书房外面跪着,说不定父亲就不气了。”
太阳升起来,到了外面就热的冒汗,他去跪着还不是叫陈氏心疼,安静茹道:“你有这个精神头,还不如好好写几篇大字,多背几篇文章,父亲见你上进了,就比什么都强。”
安晋松想了想问:“是不是我认真读书,你就帮我说服父亲?”
“这个问题我不想听第四遍,耳朵都起茧子了。不过,若是这一次你说话不算话,我就真的不管你了。你就等着被父亲关在家里,连门也出不去!”
安晋松心潮澎湃,立马叫人预备笔墨要起来写字。众人忙劝他等好了再写,安劲松却算计着今年秋天的武试,众人劝不得只好随他去了。
可是父亲那里,安静茹还真没什么把握,若是能说通老太太就好了。但老太太又心疼安晋松,舍不得他吃苦。
安静茹从安晋松屋里出来,就觉得头大,老太太不在家定是去了观音寺,一般要小住三五日,估计今天也不会回来。只好琢磨着先说给母亲,叫母亲探探老太太和父亲的口风。
赵嬷嬷觉得不乐观,“老太太的心思,老爷的心思,姑奶奶不是不知道,奴婢觉得根本说不通。”
所以必要的时候可能会请韩睿华出面,安静茹叹道:“还能怎么办?弟弟岁数不小了,这样下去更不是办法。”
他想要当兵,武举人出身总比那些服役的强吧?“早些让他试试,不成他也好早些死了心,说不定就能静下来心来读书了。”
赵嬷嬷摇头叹气,安静茹说给陈氏,陈氏果然大惊失色,还没说完就摇头否定。赵嬷嬷用那种早就知道的眼神看安静茹。安静茹又把利害关系分析给陈氏听,特别是弟弟离家出走的那次,慢慢的陈氏也听进去了,后来想想,韩家的关系,安晋松如果真考了武举人,未必一定要去战场,在京城做个守卫什么的也成。
反正她目前对儿子不报多大的希望,只盼着他稍稍听话一些。等成了年娶了媳妇,就能安分下来了。
陈氏不但答应去探老太太和安老爷的口风,还决定试着说服老太太。安静茹喜忧参半,还真不知道这样对安晋松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安老爷还在气头上,午饭在书房吃了,陈氏、文姨娘、安静雯陪安静茹吃饭,饭后安静茹才把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姜氏给了一盒养荣丸是带给陈氏的,陈氏很激动,笑道:“你婆婆这样心细,你可要好好侍奉。”
文姨娘笑道:“只看着盒子就十分精致。”
陈氏道,“那自然,这是王妃给的。”想起那日面见王妃,陈氏又道,“王妃实在是和气,这是王妃给你婆婆的。你婆婆叫你带回来给我,你怎么轻易就拿了?”
赵嬷嬷笑道:“大夫人要给就是实心实意地给,不收她反而不高兴呢。”
安静茹拿了一匹缎面给文姨娘,文姨娘千谢万谢。安静雯的自然就是首饰了,本来她还不想要的样子,听夏香说是王妃赏下来的,就立刻揣在怀里,生怕别人抢了似地,假意推辞道:“王妃给二姐的,二姐这么大方就给了我,以后不会收回去吧?”
文姨娘瞪了安静雯一样,安静茹无所谓地笑了笑,她们姊妹从小就好像不对盘,安静茹也习惯了,横竖这个家不会像韩家,叫人觉得压抑。
一转眼出嫁已经几个月,除了回门那次,这是第二次回来,陈氏不舍得,安静茹也不舍得,硬是待到日落十分,冬香喜滋滋跑进来道:“姑爷来了!”
陈氏忙站起来,理了理衣裳问道:“在哪里?”
冬香道:“去拜见老爷去了。”
陈氏一脸满意的笑,“今儿突然叫你回来,他还能来接你,可见是把你放在心上的。”
夏香笑道:“那是自然,姑爷心里只有姑奶奶一人,其他阿猫阿狗姑爷连看都不看一眼的。”
说话间,安老爷和韩睿华一前一后进了屋,韩睿华朝陈氏见礼,陈氏忙站起来,简单说了两句话就催着安静茹快跟韩睿华回去,好像慢一步就回不去似地。
安静茹郁闷地上了马车,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韩睿华满含笑意望着她,道:“难道泼出去的水,你还能收回?”
安静茹摇头,不过韩睿华来接她,她心里自然很高兴。眼睛笑成一条缝儿,问道:“今儿怎么这么早?”
“明儿考核,今儿就回来的早。”
“那应该好好歇着,回去了给你做些好吃的。”
“你亲自下厨?”
安静茹斜眼看他,“怎么,不相信我的手艺?”
韩睿华笑得暧昧,“是想给我补补身子么?”
安静茹红了脸,好没正经地瞪他:“大热的天气,你还想补身子?不怕流鼻血?”
“不怕,你做什么我都吃。”
回到韩家,安静茹和韩睿华去见过姜氏,得知明儿韩睿华考核的事儿,大老爷就把韩睿华叫进去了。姜氏放安静茹回去,晚上也不必过来立规矩。
安静茹这边刚刚走到荣恩轩院门外,立在门口张望的春香瞧见安静茹,立马迎上来,“姑奶奶总算回来了。”
安静茹见她神色有异,微微蹙起眉头,春香也不等安静茹问,就低声道:“今儿紫苏跑过去把品绣打了。”
安静茹一惊,“好端端的怎么会?她人在何处?”
品绣在荣景园,这个紫苏胆子未免太大了。“夫人可知道?品绣如何?”
春香道:“幸亏当时夫人去了太夫人屋里说话,金嬷嬷把事儿压下来,品绣的脸被刮伤,倒没把紫苏怎么样。”
这个丫头,还真是没半点儿眼色。金嬷嬷是姜氏的陪房,安静茹待她都客气着,她在府里待了这么些年,真不知是怎么混到大丫头的。
安静茹问了紫苏在屋里,便转身走进去瞧。只见紫苏木呆呆地坐在窗前的木椅上,顺着敞开的窗口盯着对面墙角下的海棠。开门声也没惊动她,还是春香过去推了推她,她才恍然回神。
涣散的瞳孔一点点有了焦距,看清楚安静茹立在跟前,“噗通”一声就从椅子上跪在地上,委屈的眼泪似珠儿落下来,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儿地哭。
春香鄙弃地别开脸,安静茹知道紫苏和品绣不对盘,可没想到这小蹄子连打人的事儿都做得出来。她身形娇小,个头也比品绣矮一些,怎么就能将品绣打伤?
安静茹叫品翠先扶她起来,又柔声问到底怎么回事,紫苏却一句话也不说,眼泪却没断过,哭得嗓子都哑了。安静茹也失了耐性,淡淡道:“今儿不必出来伺候了,明儿一早就过去给品绣赔礼道歉。”
回到正屋,赵嬷嬷拿了家常窄袖衣裳出来服侍安静茹换上,琢磨着道:“奴婢觉得这丫头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安静茹吐口气,“她跑过去将品绣打了,可见是我连身边的丫头都教管不好,又何谈其他?”
赵嬷嬷点着头,语气十分担忧:“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再者,品绣是夫人屋里的,这些日子便是夫人不待见她,可还有金嬷嬷。俗语说打狗也要看主人,紫苏打了品绣,金嬷嬷未必不会恨上姑奶奶您?品绣那丫头的心大,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金嬷嬷求了夫人恩典,要放品绣出去配人,已经这样还被打了。难道她就不怀疑,是咱们挑唆的?或者,说姑奶奶气量大,连夫人屋里的大丫头都欺压上了,品绣到底是她的亲女儿,又不是干女儿。”
安静茹觉得头疼,她不过回了一趟娘家,就发生这样的事儿来,她还专门留了春香在屋里守着,就怕出什么事儿。
便叫夏香去将春香叫进来,春香自责地道:“奴婢一整天都看着紫苏的,再说她手上的那些红疹子没有好,午饭出来过,吃了饭她就回屋里了,奴婢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跑出去的。等金嬷嬷将紫苏送回来,奴婢才知道这事儿,奴婢当时就已经替紫苏赔了不是。”
夏香听了赵嬷嬷和安静茹分析其中的厉害关系,气得瞪眼,“横竖都是紫苏的不对,春香姐姐明知她这两日阴阳怪气的,怎么就不叫个小丫头一直守在她身边?”
“我哪里就知道她还有这个胆量,真是……”
安静茹深吸一口气,“算了,这事儿已经发生了。”就只能想办法补救,安静茹朝赵嬷嬷道,“这会儿我过去太打眼,就有劳嬷嬷过去找找金嬷嬷。赔礼道歉,看病请医,银两咱们出。就说,明儿一早就把紫苏交给她,要怎么处置听她和品绣的。”
赵嬷嬷道:“那夫人哪儿?”
“不过丫头之间不合拌拌嘴,没必要惊动夫人,相信金嬷嬷也明白。”她将是这事儿压住,也是不想姜氏知道,但到底是不是等着安静茹说,就不一定。
安静茹去说,一点儿好处也没,本来就是自己屋里的丫头打了人。可若金嬷嬷真恨上了,随便挑拨两句,以后她在姜氏跟前如何做人?
赵嬷嬷福福身,从安静茹从娘家带回来的礼品中选了两样,便趁着暮色急忙忙朝荣景园去。春香给安静茹倒了一杯茶,又垂着头认错。安静茹想起前儿早上那一束夹竹桃来,叫来春香低声吩咐道:“瞧着品翠和紫苏倒是亲近,叫她去问问,紫苏是从哪里得知夹竹桃可以驱蚊?”
如果知道夹竹桃可以驱蚊,必定就知道那花虽好看,却是轻易碰不得的。
春香去了之后,夏香才小声地提醒,“姑奶奶不是要下厨么?奴婢先去厨房瞧瞧有什么食材?”
安静茹头靠着椅背,闭上眼点点头,聪明的丫头心思多,不聪明的丫头容易被利用,在用人上面,她知道自己不足的地方很多。
韩家每个有人住的院子都设了一个小厨房,配备两个婆子,平时烧水或做点心,所以现有的食材并不多。夏香找了一遍,倒是找到了几片新鲜的荷叶,是预备明儿做点心的,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