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侧妃的身份,王爷绝对不会叫她顺利生产,王府那些姬妾,王爷一个也没有喜欢的,而作为王爷,他怎么可能只满足于一根独苗?平常人家尚且讲究子孙绕膝,倘或王妃生下来的不是世子,而她又不能再生了,她的地位还能像如今这么牢固么?
选择无依无靠只能靠着她的沈怀筠,便不是韩家人,她也只能紧紧依附二房……
太夫人见他们夫妻两不说话,一口气堵得她差点儿顺不过来,最后任旧还是她来问:“在书房里,你们可曾与王爷说过话?”
容珠紧紧抿着嘴唇,一动也不动,她身后的丫头拼命地摇头。她们两人听见脚步声就慌忙地躲起来,而王爷也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位对王爷恭恭敬敬的大老爷们,两人闲谈了一下午。只等到外面天黑了,王爷和那大人离开书房,她们才悄悄儿出来。
太夫人直直盯着容珠,非要容珠说。容珠表面镇定,其实早就心慌起来,她知道沈氏要利用沈怀筠还是从欧阳倩和沈氏谈话中知道的。上次欧阳倩在清雅阁大闹一场,她对沈怀筠就疏离了,一直敬仰又喜欢的表姐,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人?她一直觉得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不会被大环境玷污,她那么美好,那么的叫她向往。
可后来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她知道母亲的用意后,简直不敢相信,而她更不敢相信的事儿还在后头,表姐的身子,表姐的无可奈何。本来以为对表姐是真心实意好的母亲,爽利又对她好的二嫂,这些人她都敬着,却原来……
她见沈怀筠哭的眼睛都肿了,听见烟儿背地里说母亲无情无义的话。不是不心痛,那种感觉就好像她以为她生活在话语花香的春天,实际上却生活在严冬腊月,处处都是刺骨的冰冷。
容珠本能地点点头,却又立刻摇头,声音响亮地道:“见到了也说过话,王爷,很好!”
后来容珠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在什么地方,一旦她看见了鸟语花香后面那个世界,无论在什么地方,那个世界都是存在的。
太夫人病了,一大早太医就来了府里,大概是察觉到韩家的气氛阴霾重重,小沈氏趁着太夫人精神好的时候前来辞行。
太夫人拉着她的手,叮嘱道:“你姐姐身子也不中用了,沈丫头的事儿你就多留心吧,过了今年她就十六了,年纪大了说个好婆家也不容易,中等的,家里清清白白的,日子能过得去就成。在京城怕是不易找着好的了,南京那边风土人情倒比京城淳厚,她本来也是那边的人,嫁过去也没什么不好。你在那边待了好几年,若是能在今年把亲事订下及就再好不过。她那身子如今也不适合赶路,等明年开了春,调养好了我会做主叫她风风光光地出嫁。”
小沈氏千谢万谢,说着说着眼眶儿就红了,道:“老太君切要好好养着身子,眼下就要入冬,快些好起来,等看准了还要老太君过目呢!”
太夫人勉强笑着点点头,似是对小沈氏说,又好似对旁人说:“她虽是女儿身,到底是你们沈家的血脉,好好儿待她,你们沈家的祖宗自然会保佑你们平平顺顺。”
太夫人想起沈家当年,沈氏的祖父金榜题名状元及第,沈氏的父亲亦是两榜进士,沈氏的母亲那是个真正金玉质般的人物,模样好性情好,与她还是幼时的玩伴,没想到生养的女儿,却一点儿也不如她。
小沈氏并不知道昨儿在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今儿去看姐姐沈氏,明显感觉倒沈氏的气色又差了几分,屋里的丫头婆子更是陪着十二分的小心谨慎。她在哪里略坐了坐,姐姐也一直心不在焉。
罢了,她们姊妹的情分本来就不深,也莫要强求如同别的姊妹那般亲厚。
“老太君放心,我虽比姐姐年轻,也没操办过这样的事儿,到底是过来人。侄女的身世,我的能耐,我都知道。如今也了解她的性情儿,定是寻个好的,不会亏待了她,让她以后吃亏。”
太夫人仿佛放了心,叹道:“你待她好,她心里明白,总会感激着你,这人生在世,多一份感激就多一条路,好处也不会被旁人占了去,终究是你的。”
小沈氏愈发肯定沈氏定是做了什么叫太夫人心痛的,不然也不会旁敲侧打地暗示自己。小沈氏忙笑道:“太夫人只管安心吧,不瞒太夫人说,其实晚辈心底已经有了人选,如今回去打听打听,若是可行,就立马打发人来告诉您。只是,要紧的,您还是该放宽心好好儿养着。”
说了一会子话,小沈氏决定明儿就离开。从寿禧堂出来便去了清雅阁。
昨儿闹的很厉害,今儿倒没什么异动,只是一大早二老爷就过来寻大老爷在荣景园的小书房说了半晌的话。姜氏打发人去了王府,快到午时才从王府回来。
“王妃说,王爷在书房并没有遇见什么人,且在书房的不止王爷一人……”
姜氏微微颔首叫崔嬷嬷下去歇着,刘氏过来找姜氏说话,听到这少不得讶异地问道:“莫非昨儿徐家的姑娘……”
刘氏与姜氏来往多起来,隐隐约约也知道徐侧妃在王府的动静,虽然只是猜测,却仿佛已经十拿九稳,冷笑道:“徐家的人还真是不要脸。”
徐家的自然是不要脸,可容珠也好不到那里去,姜氏不答腔,刘氏也不好继续,只是闲话似地问道:“昨儿六姑娘是不是在王府惹了什么事儿?今儿一早太夫人就叫她搬去寿禧堂的小跨院里住着。”
太夫人要亲自教养容珠,这本来是体面的事儿,可想想容珠的年纪,也不怎么体面了。说是过去侍疾养病,容珠也受了惊吓,总之什么理由看起来都不那么自然。
但容珠已经搬过去了,知道内情的春香冷笑道:“一棵树已经长歪了,要掰过来也没那么容易。”
安静茹从账本中抬起头,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这事儿以后别再提了,最好拦在肚子里。”
春香垂下头,“不过私下里说说罢了。”
“你就不担心隔墙有耳?”这事儿只有压下去,否则还真的让容珠去王府做小?先不说韩家的声誉,王妃该如何呢?姜氏说得对,其实王妃的处境还没到哪一步。二房本来就和大房不合,便是有必要,姜氏也绝对不会选择二房的人。
而安静茹,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哪一步永远不要来。王妃生下健健康康的小世子,王爷与王妃能像姜氏与大老爷一般,虽然日子过得并不怎么舒坦,看起来也不是十分的相亲相爱,而夫妻的情分却无时无刻不从他们身上透出来。
那种相濡以沫的温暖,温暖的不止他们两人,还有身边的人。
第二天小沈氏带着一大车礼品告辞,太夫人吃了三记药,精神好了些,叫如意等人将容珠住的小跨院又收拾了三间房出来。将沈怀筠从清雅阁接出来也在寿禧堂住下,说是方便调养身子,免得太医到了韩国公府还要跑来跑去。
沈氏知道后也不过平添了几分气,昨儿二老爷回到荣华园就朝她发了一通火气。那一夜沈氏不曾入睡,想来自己争来争去为的难道是自己不成?大房有王府撑腰,如今二老爷健在,晨哥儿身子好起来,二老爷身上的爵位是祖上留下来的,而爵位是天子封的,天子就是皇上,皇上要谁继承,谁还敢说违抗么?
第二天,沈氏茶饭不思,沈怀筠被太夫人接过去,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儿,只怕太夫人对她是彻底失望了。几重打击下,到了午时,沈氏就浑身发热,人也糊涂起来。把二房上下吓得不轻,请了太医施针救治,到了晚间才慢慢缓过来。
接下来,便是太医一日两趟地往韩国公府跑,太夫人病了,沈氏病了,大老爷本来就不健全,韩国公府笼罩在厚厚的阴霾之中,就如那越来越冷的天气,叫人觉得看不到天日。
转眼到了九月,陆家嫁女,孟家娶亲,韩家早前就收到了请帖,而嫁女一般是头一天就要去做客的,第二天可就见不到新娘子。
这样的走动以前都是沈氏,如今沈氏病了,姜氏鲜少在外走动,太夫人便安排安静茹和刘氏去。说到这儿自然就想起韩睿钦的亲事,总算是给韩家添了几分喜气。
刘氏想着陆家虽不是功勋世家,如今在京城却也不可小觑,来往的客人其中也不乏与韩家一般的,因此便好好拾掇了容蕙一番。与陆家结不上亲,让刘氏小受打击,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找个比陆家更好的。
反正她的女儿模样性情都好,虽然父亲是庶出,可她走出去也丝毫不比容珠差。当然在刘氏心里,容蕙可比容珠强多了。
容珠一直待在太夫人身边,太夫人迅速地从外头找了一位教习嬷嬷,说是早前从宫里出来的,如今就负责教养容珠。
半个多月的时间,安静茹也没见到过容珠。倒是见过那位姓年的嬷嬷,年嬷嬷看起来没什么架子,人也很和蔼,穿戴简单中透着端庄威严,太夫人待她十分客气,上上下下也都尊重她。
安静茹见了她也礼数周全地见礼,几次下来倒还被年嬷嬷表扬了一回。后来知道安静茹也受过这样的训练,一打听原来当初安家老夫人花重金请的哪位教习嬷嬷和她还有些渊源。
年嬷嬷岁数不大,也才五十来岁,而安家当年请的哪位嬷嬷,却已经是六十好几的人,说起来还曾经教导过她。这辈分算下来,安静茹和她竟然还是称得上师姐师妹。
安静茹很是汗颜了一把,只是提到当初哪位嬷嬷,少不得一番感叹,安家从南边上京的那一年,她就没了。
因为这个缘故,太夫人对安静茹愈发喜欢起来,觉得安家虽然小门小户,对子女的教养却很注重。再想想沈氏,说起来出身教养也是不错的。跟着也怀疑,容珠还能不能教养回来,而对沈氏也愈发冷淡起来。
刘氏的心情很好,满脸都是笑容,到了陆家一点儿也不尴尬。与人谈笑自如,还不忘时时刻刻叫容蕙去拜见这人又去拜见那人,反倒让容蕙红了脸,浑身不自在。这些人当中也有了解刘氏的,知道她爱听什么话,就尽捡好听的说,说的刘氏飘飘欲仙。
陆夫人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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